“女、女俠,你身邊的包有幾個是我們的,我們能不能拿回來?”牛順安磕磕絆絆說著,說著的時候緊緊盯著她,一有不對勁就趕緊撤。

女子沒說話,而是用盡力氣咽下嘴裏幹巴巴的糧食,這才開口,“你的?”

“對對,我沒騙你,是那群土匪搶了我們的東西。”

女子挑了挑眉頭,“幾個包?”

“一共三個。”牛順安連忙說,其實還有一些行囊是其他鄉親的,隻不過他們都走散了,也沒法去幫那些人要。

“拿去吧。”女子說了一句,緊跟著又開始啃起幹糧,似乎並不在意這些行囊。

桂興旺瞧著,越來越覺得這人適合同行。

有能耐還不貪,和這樣的人待在一塊,安全感十足,以她剛剛那幾招應該能打過,真要遇到一些上前搶劫的土匪應該也能自保了。

他沒多猶豫,直接問道:“女俠,你是一個人嗎?要不要跟著我們一起走?”

“你們去哪?”

“去皇城邊上。”桂興旺趕緊說著,“我知道去皇城的路線,我們這邊有二十多個人,一起上路還能互相扶持。”

說得時候特別緊張,生怕她會拒絕。

女子歪了歪頭,輕聲:“皇城?”

她並沒有馬上做出回應,而是繼續啃著幹糧。

而在這時,牛順安找到了他和其他鄉親的行囊,他先是拆開自己的行囊,確定裏麵並沒有少東西,這才大大的鬆了一口氣。

緊跟著,他招呼著旁邊的人,“蘇霖,這是不是趙有才家的行囊?”

趙有才是個狗東西,自己圖輕鬆什麽東西都給媳婦扛著,當時跑得匆忙,陳氏便將這些行囊給落下了,丟了這些東西,這要是逃過一劫,陳氏怕是會被趙有才給罵死吧。

不過知道歸知道,他拿了自己的行囊也不好再去拿其他人的行囊。

正打算轉身時,牛順安卻被突然湊過來的人嚇一跳,“女、女俠,我沒多拿東西,就拿了事先說好的三個行囊。”

女子的視線並沒有落在行囊上,而是緊緊盯著他:“你剛說,蘇霖?”

牛順安不解,難不成女俠和蘇霖認識?

他倒是沒開口,就是眼神下意識朝著另外一旁瞟了瞟,蘇霖正彎身不知道扒拉什麽東西,並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此時的蘇霖正在挖土。

跟著一塊來到這裏,並不需要他去冒頭,山匪都是光著手逃跑,這裏被丟下不少東西,從一些散開的行囊中還能看到一些能吃的糧食。

看的眼殘,可惜不是自己能拿得。

正巧看到一塊土地上長著幾根野草,他便拿著一塊石子挖了起來。

“你是蘇霖?”

蘇霖聽到身後人的問話並不覺得意外,因為早在她開口之前就聽到了腳步聲,他轉過來,露出一個憨厚的笑容,“女俠,有什麽吩咐?”

女子瞅了他幾眼,突然勾起了唇角,“蘇霖,好久不見。”

“??”蘇霖皺起眉頭,難不成原身認識她?

女子臉上的笑意更深,“我是畢巧。”

……

而在另外一邊,莘雲哄著較小的孩子,一家四口縮在人群之中,時刻警惕著周邊的人。

“娘,我餓。”

莘雲眼裏閃過無奈,輕聲安撫著:“再忍忍,等明天就能找到吃食了。”

小鹿舔了舔唇瓣,“我想吃白白的肉……”

“噓!”莘雲伸出手捂住他的嘴,眼神變得嚴肅,“娘之前怎麽交代的?”

小鹿嚇得緊緊閉住嘴巴,不敢再多說。

一旁的老太太看的心疼,忍不住開口:“小鹿還小……”

“奶奶。”莘雲不讚同的看了她一眼,有些話並沒有說出來,看著身邊的奶奶和兩個時時都需要照料的孩子,心裏是真覺得累。

可再累,他們都是她的責任,隻能硬抗著。

莘雲並不害怕逃荒路上吃喝的緣故。

她是穿越者,在原先的世界出了事,經過一些事得到了現在這具身體,她得以繼續活著,代價是替原身照顧她的家人。

一個奶奶,兩個兒子。

莘雲並不覺得這個代價很難,哪怕是逃荒她也不擔憂。

因為她手裏有一個空間,她早就知道會穿越,所以在穿越之前花費幾天的功夫將空間填滿了物資,別說是一個老人和兩個孩子,就算是百來個人或者上千上萬人都沒問題。

隻不過她不能隨便拿出來。

逃荒的時候為了輕簡,他們根本沒帶什麽行囊,除了奶奶身上挎著的一個小包,其他的什麽都沒帶。

人少的時候還好,時不時從空間中拿出食物,一路上也不會餓著他們。

可要是在人多聚集的時候,他們帶著的行囊本來就不大,一直從行囊中拿出實物和其他用品,多少都會引起周邊人一些注意。

這並不是未發生的事。

她已經注意到有幾道視線時不時的望過來,本來他們一家老的老小的小,主事的還是她一個婦道人家,再加上頻繁的從行囊中拿出食物,又怎麽可能不引起注意?

莘雲這個時候特別後悔,早知道就算再餓也不該露出一些馬腳。

“小鹿娘,你家糧食挺多的,誰家孩子都沒你家小鹿養的好,逃荒路上沒瘦不說還養的白白胖胖的。”一旁的婆子陰陽怪氣著,她探過頭好奇的打量老婆子背上的行囊。

從幾天前就盯上他們一家,一開始隻是覺得她們兩祖孫是真不知道糧食的重要性,逃荒路上還敞開著吃,四人身上就這麽一個小包,哪怕全部裝著糧食,又能堅持幾天?

到時候老的老小的小,再加上一個長相靚麗的寡婦,到時候真沒吃的,怕是哭一哭鬧一鬧,總會有心疼的男人主動送上食物。

賀婆子家裏就有兩個時不時將視線偏移過去的小夥子。

都是沒經過事的大小夥子,看到這麽漂亮年輕的寡婦,不說有什麽壞心思,但難免會忍不住惦記上。

這幾日,賀婆子是經常在家人麵前提起莘雲,倒不是說她有多好,而是說她不好,一直念叨著她大手大腳,這麽下去一家都會餓死在逃荒路上。

更是每天提起他們一家在吃什麽好吃的食物,比起他們手中發苦的糊糊,日子過得就跟地主似的。

說這些,就是以防他們頭腦發熱將自己的吃食給讓出去。

可說著說著,賀婆子就發現不對勁的地方了。

莘雲帶著兩個孩子,大的那個還好,還能自己走路,小的就得背著上路,所有人的行囊就隻是莘老太手裏的一個小包。

這個包真的不大。

連個小兒都能不費太多力氣拿起。

裏麵想裝糧食也裝不了多少,哪怕全裝糧食沒裝其他用具,按著他們一家四口每日吃的量,這麽一個小包最多也就隻能吃個五六天。

賀婆子不會算錯。

從嫁給男人接了家裏裝糧食的櫃子,每一日都是精心分配,多少糧食能吃多少天,每人又該分多少,這些她都安排得妥妥當當,絕對不會出錯。

按著她算得量,莘老太背上的行囊應該快要空了。

可其他的是,每日從包裏拿出那麽多糧食,卻不見包空多少,到現在已經走了接近十天的路,她的行囊非但沒吃空,甚至比原先還要來得大一點。

本來是怕家裏的小夥子盯上貌美的寡婦。

後來她是越來越好奇。

一開始還想著是不是有其他人救濟他們一家,偷摸摸的給他們糧食。

後來盯了兩天,發現打莘雲主意的人不少,畢竟一個年輕寡婦,身邊也沒一個能撐得住的人,有一些混子多少都會有些小心思。

隻不過他們這一群人上路,到底都是一個村子走出來的人,這些混子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欺負人家。

她看得清明,莘雲自然也看得出來。

所以這些日子都老老實實縮在人群中,基本上沒一個人單獨行動過,也沒見她和其他人來往頻繁。

不是自己去周邊找得野菜野物、也不是被其他人救濟。

那莘老太手裏的行囊為什麽到現在還是鼓鼓的?

越注意心裏越好奇,聽著莘雲懷裏的小兒要吃食,賀婆子就忍不住開了口,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麵去搶莘家的行囊,那問問總可以吧?

“老早就看你們家隻帶了一個行囊,走這麽多天還沒吃完,咱們都是一村的人,你要有什麽找糧食的法子可得同大夥說說,可別一家人吃獨食。”

說到糧食,周邊其他人便將視線偏移過來。

逃荒路上最重要的就是糧食,現在聽人說有弄到糧食的方法,怎麽可能不在意?

“莘家就這麽一個小包?”

“我之前也注意到了,他們帶一個包出門,怎麽能吃到現在?”

“會不會記錯了?”

“沒記錯,之前有人看他們帶得東西少,還勸過呢。”

一個小包吃到現在還滿滿當當,還不成他們真知道怎麽弄糧食?

“莘老太,咱們都是一個村子的人,往日裏也沒少幫過你們家忙,你家孫子去世,孫媳昏迷不醒,都靠著村子拉扯,真要有弄到糧食的法子,可不能瞞著啊。”

莘家真的很慘。

莘老太的兒子兒媳去世早,留下一個小孫子。

好不容易把小孫子拉扯長大成人,成婚後生下小兒子沒多久便去參軍,過了一兩年也不知道誰帶來的消息,說是參軍意外身亡。

作為孫媳婦的莘雲一病不起。

那個時候,家裏除了莘老太之外就兩個哇哇大哭的孩子,要不是村子裏這戶幫一幫、那戶拉扯一下,他們一家還真扛不到現在。

如果是以往也就算了。

各家各戶靠著一把子力氣伺候田地還能生活。

可現在日子艱難,每家每戶手裏的糧食是隻少不多,現在看到莘家有弄弄到糧食的方法,誰不著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