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看恐怖電影的結果

電話那頭的小羽又激動得尖叫起來,好一會兒才平靜,語氣卻突然冷靜得像被鬼附了身:“算了,我現在已經看破紅塵,就算再來一個小喬學長也動搖不了我孤寂絕望的心。對了,順便幫我跟坐在你旁邊的小喬學長問聲好。”

“好吧。”知道她已經被她的靈異小說弄得有點神經質,我自動把她的話翻譯成在閉關出來之前不會接近男色,不以為然地說,“那沒事的話先掛了,我這邊電影馬上要開始了。”

“哎別急別急,我今天找你是要跟你說正事的,還記得高中那個譚學長譚嶽嗎?”

“高中的譚嶽學長?”我重複一遍,“帥哥嗎?”

旁邊程喬突然靠過來,很安靜地拈了粒爆米花吃,我看了他一眼,直接把紙桶往他懷裏一塞。回憶了一下後,我對著手機老實地說,“我不記得高中有這麽個人了。”

“靠,這破記性。”她在那邊鄙視我,“就是你高一開學那時候湊成功的第一對Gay啊,他男朋友是特別像井柏然的那個。”

“哦,”我恍然大悟,“原來是他啊,然後呢?”

“他今天聯係我了,說想請我們吃飯來著,我反正是不會出門的,你跟阿淺給個麵子去吧。”

“請吃飯?好啊,什麽時候?”我果斷應道。

“時間還沒定,不過我把你電話給他了,到時候他們會去甜品店找你的。”小羽不放心地說,“白耀耀,你記住了,個頭矮一點的那個叫譚嶽,他男朋友你可以叫小井,可千萬別到時候連人名字都叫不出。太掉價了。”

我連連點頭,突然想起她看不見,又出聲說:“知道了。”

“別忘了跟阿淺說啊。”

“好。”說完我直接掛掉了電話。

白悅教訓我:“堂姐,你這樣掛人電話很沒禮貌哎,一句拜拜都沒有。”

我兀自笑了笑:“請問你從小到大什麽時候和我說過一句拜拜?”

她嘟嘴瞪了我一眼,轉頭和華簡說話去了。

“阿耀,誰要請你吃飯?”程喬眨巴著眼睛看我。

我把爆米花拿回自己懷抱:“高中的一個學長,哦,不,應該是兩個。”

“兩個?”程喬愣住。

我奇怪地看著他:“怎麽了?你在懷疑我的數數能力嗎?”

他抿唇不語。

我繼續說:“他們可是我親手促成的第一對絕世良配啊。沒想到現在還在一起,太有紀念意義了,不見見他們我還真是死不瞑目。雖然我連他們的長相都忘得差不多了。話說回來,回去我得查一下井柏然長什麽樣,不然到時候人都站我麵前了,我還認不出來,那真的夠掉價的。”

“你意思是。他們是同性戀?”程喬雙眼一亮。

我神色微妙地看著他揚起的眉毛:“說到同性戀你就這麽激動?”

他抿唇但笑不語。

猝不及防地,放映廳的燈一下子全熄滅了,連大屏幕裏的廣告也戛然而止,眼前這突如其來的黑暗讓我忍不住閉上眼。

程喬含笑的聲音輕輕傳來:“我隻是慶幸他們是同性戀而已。”

我一愣,無語。

那你什麽時候也能讓我慶幸一下你是同性戀?

前麵的屏幕裏漸漸出現畫麵,我開始收斂心神專心看起來。

買票的時候就被告知今晚不僅有國內新上映的恐怖片。還有日本和泰國的兩部經典影片。日本的恐怖片我看的比較多,泰國的還是第一次接觸,所以就算我知道我不會完整地看完一整部。我還是對那部影片抱了不小的興趣。

國產的這部恐怖片一開始就玩血腥場景,放映廳裏時不時地響起分貝驚人的尖叫聲,我邊吃爆米花邊目不轉睛地看,食欲絲毫沒被影響到。

隻是當旁邊的白悅都忍不住發出一聲尖叫時,我終於也忍不住大大地打了個哈欠。

放在旁邊的手突然被捏了捏。我睡眼惺忪地轉過頭,然後對上了程喬明亮瀲灩的眼眸。

“你幹嘛?”我抬起手。

他小聲說:“阿耀你有認真看嗎?”

“我一直在認真看啊。”我也小聲回答他。

“那你就一點都不覺得恐怖?”

雖然放映廳裏光線黑暗。但我還是清晰地看到了他臉上那濃濃的糾結,不由得笑出聲:“恐怖啊。”怕他不相信,我加重語氣,重複申明,“很恐怖,真的很恐怖。”

他皺了皺眉:“那阿耀怎麽一點反應都沒有?你看其他女生都在尖叫,連悅悅剛剛都蒙上了眼睛。”

我吸了口可樂提神:“沒辦法,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越看到那些驚悚的場麵就越犯困。”

“怎麽會這樣?”他一臉錯愕。

“不知道啊,也許是因為我潛意識裏知道這些都是假的,所以根本無感吧。你看,”我指了指屏幕,“就好像現在,女主角滿臉驚恐地一個人在太平間外麵的走廊亂竄,到處是一片死寂,視野裏還霧蒙蒙的,同時還配著這麽……”我想了一下,“這麽韻律十足的節奏音樂,誰都知道等下會突然竄出點嚇人的東西是不是?所以每次一到這種場景,我都會猜測那些演員假扮的東西會從哪個角落出來,等我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地全部想象過一遍後,那些東西再出來的時候,我也就覺得理所當然了,所以會覺得無趣,實在忍不住犯困。”

他沉默:“就沒有一部是嚇到過你的嗎?”

“也許有吧,”我惆悵地說,“但是因為我從來沒有完整地看完過一部恐怖片,所以我也不知道我看過的恐怖片裏,有哪些內容可能會嚇得我睡不著。”

“你就從來沒完整地看完過一部?”他不相信地追問。

我點頭:“我一般都會在看到四十分鍾的時候睡死過去,直到電影結束才被人叫醒。”

他沉默了一會兒:“以前和何默天去看的時候也會這樣?”

我愣了一下,笑了笑:“我就和他去過一次,而且從頭睡到尾,因為我那天本來就不想看恐怖片……”

“堂姐,你們太不尊重我了,在這裏膩膩歪歪地說個不停,吵死了。”白悅不滿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貓著腰坐到了華簡的另一邊。

我無語。

程喬沉默地望了我半晌,轉過頭也不說話了。

我把爆米花往他懷裏一塞:“好了,先讓我睡會,放下一部的時候再叫我。”

說完我就往後仰頭,靠在了椅背上,雖然這姿勢有點不舒服,不過勉強可以打盹。

不知道睡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剛睜開眼睛,就看到屏幕裏站著一個隻剩半邊血肉模糊的腦袋的……不知道是人還是鬼的東西在砍人。雖然他歇斯底裏的樣子看著很泄憤,不過這視角……好像有點奇怪啊。

左耳突然傳來輕微的痛感,像壓到了什麽東西,一股爆米花的甜味混合著牛奶沐浴露的味道隱隱約約地鑽進我鼻子。我怔了怔,終於意識到自己的頭竟然枕在了一樣很有彈性的物事上,我猛地坐直身子。

“阿耀你這麽快就醒了?”程喬抿唇笑了笑,輕聲開口。

“我不是靠著椅子睡的嗎?怎麽變成靠你肩膀上了?”我愕然地摸了摸自己有點僵硬的脖子。

他認真地回答我的疑惑:“是阿耀睡覺不老實,剛開始還好好地靠在後麵睡,結果幾分鍾後身子就開始往右邊歪了過去,我怕你的腰會扭到,就把你扶正了。沒想到才過了一下子,你又往那邊歪了過去,連續把你扶正五次後,我沒辦法了,隻好把你的頭扶到我肩膀上。”

“原來是這樣,不好意思啊。不過在家睡覺的時候我每次醒來姿勢從來沒變過,連我媽都說我睡相老實得不得了,沒想到在這裏竟然會……”我沒說完,隻是訕笑一聲。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低笑:“再老實的睡相碰到不老實的人也隻能任人擺布。”

我轉頭看向華簡,小聲問他:“你什麽意思?”

“阿耀,”程喬戳著我的手軟軟地撒嬌,“你把我肩膀睡得好酸,幫我捏一下好不好?

我一顆心瞬間化成了一灘蜂蜜,顧不得華簡的回答,連忙轉身幫程喬捏肩膀:“這個力度合適嗎?要不要再加重點?”

他一臉滿足地看著我:“這樣剛好。”

“剛剛真是太抱歉了,居然在睡覺的時候對你下了毒手,其實你可以直接讓我扭到腰然後自己醒來的。”我誠懇地建議道。

“那當然不行,打擾阿耀的美夢是天底下最不可饒恕的一件事。”程喬振振有詞。

我咬唇看他,情不自禁地說:“小喬你真是太可愛了。”

他望著我抿著唇笑。

“無恥。”華簡低聲道。

幫程喬捏了一下肩膀後,放映廳裏突然整齊地響起一片抽氣聲,我轉頭看向屏幕,才發現又到了一個屢嚇不爽的場景。

空曠的房間裏除了基本擺設什麽都沒有,連人都不見一個,沒有腳步聲,沒有配樂,安靜得可怕,除了人的喘氣聲。

放映廳裏的氣氛被電影帶動,全場都變得很凝重,隱約還能聽見低低的抽泣聲。

“阿耀,像這樣的場景,會怕嗎?”程喬眨了眨眼。

我一瞬不瞬地望著屏幕,半晌才說:“這部我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