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疾言厲色的人, 說話依舊是很溫吞的模樣,看不出情緒來。

溫昭明蹙著眉心說:“認識你之前,我便會如此?。禁中?有我的宮舍, 我自?然隨時可以回?去。”

燈火明亮,溫昭明眼中?盼睞生姿:“你本就是我的人,我要你聽我的,你不願意嗎?”

宋也川抿著唇, 認真問:“殿下想要我陪你,我便要留下, 這本無傷大雅。可翰林院的差事不同?,我若撂了攤子就得讓別人去做, 殿下整日裏將辭官掛在嘴邊,卻不曾體諒我的難處。”

溫昭明做慣了驕矜的公主,當即仰著下巴道:“我哪裏不體諒你了, 平日裏對你做什麽你又不肯,整日裏這不行那不行的, 你身上的衣服哪個不是我買的, 你又住在我的府上, 吃我的、用我的, 你怎麽能這樣同?我說話?”

宋也川沉默地解開自?己的氅衣, 裏頭是青色的斕衫,他又去解自?己頸旁的紐子。待到隻剩一件中?衣時,他才抬起眼睫:“這樣能同?殿下說話了嗎?”

溫昭明惱怒了:“你繼續脫,你當你是誰?”

她站起來走到宋也川麵前, 抬手?拔了他的簪子。

長發披散, 宋也川的眼眸中?裝著稀薄的霧。

“你的簪子也是我買的。”溫昭明比宋也川身量還要矮些,隻是她仰著臉氣勢很足, “你要說什麽隻管說,何必同?我這猜悶兒。”

片刻後,宋也川往前走了一步,輕輕去抱她:“我錯了。”

溫昭明不依,抬手?推他:“不要碰我。”

宋也川不鬆手?,悶悶地將溫昭明抱得更緊了些:“我不是有意同?你慪氣。我隻是心裏不舒坦。總覺得你心裏有許多比我重要很多的事,我在你心裏到底占幾?分我都不知道。”

他身上隻穿著白色的中?衣,鴉色的長發散落了一肩。宋也川身量清臒,甚至隔著衣服都能看見?肩上骨骼的輪廓。

溫昭明不理他,仍舊在掙脫:“如今一分都不剩了,我再也不要和你說話了。”

她分明在那一刻感受到了宋也川的憂傷,他抬起臉,認真說:“你是當真的?”

他神情有些認真了,溫昭明愣了一下,片刻後板著臉說:“假的。”

她沒再掙紮,任由他抱著,蹙著眉心說:“沒見?過你這樣的小郎君,心思?比女郎還難猜。”

宋也川好脾氣地點頭:“是我不好,昭昭我下回?不會了。”

溫昭明眯著眼對他打開雙臂:“來親我。”

第67節

宋也川耳根一紅,眼眸微微閃動,慢吞吞地傾身過來。

溫昭明猛地捂住他的唇:“算了,不想親了。”

她貓兒般的眼睛瀲灩生光,宋也川有些無奈:“殿下是在欺負我。”

“你這人好生不講道理。”溫昭明大呼委屈,“是你要我尊重你的,我還不夠體察你的心嗎?你不喜歡我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如今我遂了你的心願,你倒是反過來怪我。”

宋也川既覺得她說得有理,卻又覺得似乎不對。

溫昭明看到他看中?的糾結與?掙紮,終於控製不住地笑?起來。

她笑?得忍不住去擦淚:“有時候,強迫也是情趣的一種,你懂不懂?”

她起身去拉宋也川的手?,又去捏他的腰:“你不喜歡嗎?”

溫昭明笑?得促黠又頑劣,宋也川眼裏漾開一絲笑?,溫昭明見?他不生氣,便越發順勢而上,向他胸前伸去:“郎君方才還解衣裳給我看,今日不知還能不能再瞧一回?。”

宋也川的影子依稀地投落在她身上,他傾身上前,將她兩?隻手?捉在一起,而後抵在牆上:“這樣,昭昭喜歡嗎?”

依舊是沉靜澹泊的容顏,隻是宋也川的眼眸中?帶著一絲隱約的火光,他輕輕向溫昭明靠近,細細地吻她。他睫毛低垂著,不敢看她,隻是將情誼揉進潮濕的吻中?。

他很少?有侵略性的吻,更像是涓涓細流般藏著纏綿的愛意。他鬆開手?,溫昭明睜著翦水般的眸凝睇他,有些嬌氣道:“你這人怎麽這樣。我手?腕都痛了。”

宋也川立刻低頭去看,依稀有些紅,他立刻懊悔:“是我手?重了。”

溫昭明咬著下唇靠進他懷中?,哼哼道:“姑且原諒你。”

她又和他說了一會話,看時間已經?到了亥時。

外頭刮了一陣風,很快便下起了雨。幾?道雷聲滾過,將房間裏都照得雪亮。

“也川。”溫昭明對著宋也川笑?,“打雷了,我怕。你留下陪我行嗎?”

一陣淡淡的土腥順著軒窗飄來,淅淅瀝瀝地響起了雨聲。

宋也川和衣躺在溫昭明的身邊,他的睡姿很好,端端正正的平臥著。溫昭明從錦被下伸出一隻手?,順著他的鼻骨描摹他側臉在夜色下依稀的輪廓。

黑暗中?,宋也川捉了她的手?。

溫昭明吃吃地笑?,她說:“郎君,你生得真好看,入宮之前是不是有很多女郎喜歡你。”

宋也川輕聲說:“沒有。”

“我才不信呢。”溫昭明笑?,“那時在報恩寺裏,好多女郎在聽你講書?,哪個都是含羞帶怯的。”

宋也川搖頭,又想到溫昭明看不到,說:“我那時還小,腦子都在讀書?上,對這些不上心也不感興趣。”

溫昭明嬌俏地嗯了聲:“但這些年喜歡我的人還蠻多的。”

“是麽。”宋也川的聲音聽不出喜怒。

“是啊。”溫昭明轉著眼珠兒說,“從光祿寺少?卿家的郎君,再到安西侯的世子,一起在上書?房讀書?的時候,都對我喜歡得不得了。還有好多人呢,回?頭跟你說。”

數點秋聲侵短夢,簷下芭蕉雨。

溫昭明已經?睡熟了,宋也川仍舊直挺挺地躺著,不知為何心裏像是點了一把火,燒得他喉嚨裏都泛出了一絲酸,讓他想轉過身,將溫昭明搖醒,讓她把沒說完的那幾?個人名說個明白。

*

九月十七。

天邊旋開一絲淡薄的灰藍,緊跟著又變成蟹殼一般的青色。

這是新君即位後的第一次謁祖,規模頗大也頗為氣派。

旌旗、黃扇、金爪,雉尾金蟬、雲鳳錦綬,各色錦旗與?護衛車馬組成的鹵簿儀仗綿延數十裏。

天子車駕在前,其後是親王與?皇子們,再後是宜陽、其陽兩?位公主。

賀虞隨侍在天子身側,他騎著一匹棗紅色的青海馬,身上穿著青緣赤羅裳,頭戴七梁冠,身邊簇擁了不少?人,朝中?許多大臣投去厭惡的目光,卻又懾於其威勢,不敢刻意多說什麽。

宋也川今日穿著紅色的盤領袍官服,頭戴襆頭,端坐於馬背上,隨侍在周王的車架之處。溫昭明掀開車簾的一角,就能看見?他挺拔的背影。

清晨稀薄的金陽落在宋也川的身上,他似是在和身邊人交談,他本就生得金質玉相,穿著今日這身官服,更有了一種端方君子的颯遝清貴。

許是溫昭明的目光太過灼熱,宋也川的目光輕輕向她的方向飄來。

二人四目相對,溫昭明大大方方地對他招了招手?,倒是宋也川沒出息地微微紅了臉,對她微微頷首後轉過了身去。

早知道他姿容昳麗,可現在看著依然會覺得賞心悅目。

車馬休息時,溫昭明還專門為溫清影指:“那個就是宋侍講。”

溫清影看過去,低頭和溫昭明說:“的確是芝蘭玉樹的人,阿姊眼光不錯。”

宋也川一下馬便去找溫昭明的位置,見?她和其陽公主不知說了什麽,兩?個人一起笑?得花枝亂顫,目光還頻頻向他掃來,一時間覺得如芒在背。

稍事休息後,溫昭明不想再坐車了,她要了一匹馬,催馬上前走到了宋也川的身邊。

二人並?肩騎在一處。

宋也川目不斜視,溫昭明笑?盈盈地和他說:“好巧啊。”

宋也川輕咳:“好巧,殿下。”

此?時天子儀仗已經?行至一處山坳,兩?側青山夾著清流綠水,兩?山之間有一處石橋相連,宋也川的眉心微微蹙起,顯然在思?索著什麽。

他說了一句:“殿下稍等我。”

而後催馬上前,找到了錦衣衛指揮使?劉瑾的位置:“劉指揮使?,敢問前方可是玄武橋?”

劉瑾點頭:“是。”

宋也川忖度道:“這座橋還是與?戎狄人作戰時建造的,那時戎狄人勢強,數次與?大梁爭奪此?地,大梁在建造此?橋時刻意打造出兩?處藏兵洞,位於拱橋兩?側下方。後來政局稍穩後,才把藏兵洞填上。天子車架即將上橋,還請指揮使?派人去查驗一番為妙。”

劉瑾的神情十分平淡:“好,我知道了。”

他對身邊人說了什麽,兩?名錦衣衛撥轉馬頭向前方奔去。

宋也川打馬回?到溫昭明身邊,溫昭明有些疑惑:“這條路從一個月前便輪番有人巡視,即便有人起了異心,也會被錦衣衛發覺。”

宋也川輕輕嗯了一聲:“隻是覺得這裏太安靜了些,就連鳥鳴聲都聽不真切,故而才叫人去看。”他對著溫昭明莞爾:“殿下還是去車上坐著更穩妥些。”

“好。”溫昭明點頭,“我回?去了。”

又過了小半個時辰,前方的天子車駕已經?過了玄武橋,宋也川騎著馬也踏上了玄武橋的橋身。

玄武橋是一座三眼白石拱橋,橋體兩?端各自?端放著一對石獅,待到馬蹄踏至橋身中?央時,宋也川竟感覺橋體微微一晃。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異動,旋即加快了步伐。宋也川本來隨著周王的車架已經?走到了橋尾,他立刻撥轉馬頭,向溫昭明的馬車奔去。

溫昭明原本吃了些點心有些犯困,她亦感受到了橋身的震顫,正欲命人詢問,宋也川已經?拉開了車簾,對著她伸出手?來:“殿下,速與?我離開。”

正在說話間,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悶響,電光火石間,橋身劇烈地抖動起來,撲簌簌的碎石落入江心,宋也川單手?握住馬韁,控製著躁動不安的馬匹,另一隻手?向溫昭明伸得更近些:“昭昭,快!”

溫昭明立刻握住了宋也川的手?,他用了幾?分力,讓溫昭明踩著馬車的車轅,攀坐在自?己的身前。而後立刻向橋尾處奔去。

緊跟著又是一聲悶響,橋尾猛的被炸開了一個豁口,宋也川眼中?微微一縮,他輕聲說:“有人在藏兵洞中?埋了火藥。”他撥轉馬頭想要退回?河岸彼側,可另外那邊,亦傳來隱隱的悶響。橋身劇烈地晃動起來,顯然馬上便要坍塌,宋也川鬆開馬韁,將溫昭明抱在懷中?。

周遭一片混亂,他低下頭在溫昭明耳邊說:“閉氣。”

說罷,抱著她跳下馬,縱身向江水中?跳去。

冰冷的河水一起向二人灌來,在河水包裹的朦朧中?,玄武橋爆發出巨大的爆炸聲,巨大的碎石接連落入河水之中?,宋也川單手?抱住溫昭明,另一隻手?不知從哪裏摸出一把短刀,他順著河水飄出十幾?米,托著溫昭明一齊換氣,緊跟著想要用匕首插入河岸兩?側的石縫中?固定身體。

隻是他的右手?依然難以受力,短刃幾?乎隻能插入河岸邊的浮土處。宋也川眉心皺起,再次起手?,短刃脫手?而出,向河流深處掉落。溫昭明不會水,仰著頭單手?摟住宋也川的脖子,見?他手?中?的匕首掉落,她甚至笑?了一下,好像根本沒有害怕:“也川,你說我們就這樣死在這,是不是也算死同?穴了?”

速來好脾氣的宋也川根本無暇理她,他輕聲說一句扶好,而後猛的抓住伸進湖水中?的一處藤蔓,藤蔓上有斷刺,刺破了宋也川的皮膚,他蹙著眉一聲不吭,硬生生在江水中?頓住了身子。此?處濕滑,河岸兩?邊不能攀爬,宋也川托著溫昭明的腰:“昭昭,你踩著我的肩膀,從這裏可以爬上去。”

話音還未落,他握住的那根藤蔓竟從中?斷裂開,二人重心一時不穩,重新跌入水中?,溫昭明嗆了一口水,立刻又被宋也川抱入懷中?,她伏在宋也川的肩頭,一麵咳嗽一麵說:“我不會真死在這吧。”

宋也川調整了一下身形,將溫昭明抱在懷裏:“不會的,信我。我們都不會死。”

河中?激流處處,暗礁無數,撞到一處石頭上,宋也川悶哼了聲,隨後抿住了嘴唇。

二人順河飄去數裏,終於被一個枯樹攔下。

宋也川抬起右手?,攀住枝條。他的右手?很難著力,他咬著牙關,額上的筋絡都繃的緊緊的。於水中?暫且定住了身形,宋也川扶著溫昭明登上河岸,天色近黃昏,溫昭明冷得渾身發抖,宋也川轉過身蹲下:“上來。”

兩?側深林莽莽,高大的樹木隱天蔽日。除了偶爾的蟲鳴聲,隻餘下無盡的風聲。

溫昭明扶著宋也川站起來,不知碰了哪裏,宋也川輕輕哼了聲。溫昭明見?狀立刻抬起手?想要去看,宋也川卻笑?:“我沒事,你快上來。天要黑了。”

伏在宋也川肩頭,他穩穩地將溫昭明托起來,溫昭明冷得打顫,宋也川輕聲說:“我懷中?有火折子,一會兒找個地方,點起火就不冷了。”

溫昭明低低嗯了一聲。

山風本就是冷得,二人的衣服一路在滴著水,終於來到一處巨石附近。

宋也川將溫昭明放在背風處,而後從懷中?摸出火折子。

“你怎麽什麽都帶?”她還有心情開玩笑?。

“祭祖駐蹕本就要三四天,雖有膳房,但還是自?己帶引火的東西更放心些。”宋也川撿了幾?根樹枝,擦燃的火折子,借著火光看去,溫昭明臉上有些紅。他抬手?摸了摸,感覺她有些發熱。

溫昭明的精神尚可,她的目光輕輕落在宋也川的手?上,立刻伸手?去將他的掌心攤開。

一條很深的傷口貫穿他的掌心,她微微吸了一口氣:“這是怎麽弄的。”

宋也川垂眸,似也十分驚訝:“方才太緊張,竟沒覺察到疼。”

火光跳動,溫昭明拔下頭上的簪子,在火邊烤了兩?下,小心地替他挑出藏在皮肉裏的碎石與?木刺。

溫昭明有許久沒有見?過宋也川的手?了。

除了手?上還未愈合的傷口外,宋也川的指腹上,還帶著幾?分握筆留下的薄繭。

他的指甲邊緣修得很利落,他對著溫昭明攤開的手?掌,指骨舒展,帶著很堅定的信任。

溫昭明很喜歡宋也川的這雙手?,縱然他的右手?枯瘦而凋敝,放在一處並?不相稱。

可莫名的,她覺得這上麵藏著宋也川過去的人生。

宋也川靜靜地看著她的發頂,許久沒有說話。

見?他沉默,溫昭明抬眼看他:“怎麽?”

宋也川每次對著她,總是會刻意藏住眼下的機鋒,露出溫和的笑?意:“你餓不餓?”

落水前才用過膳,溫昭明倒是不覺得餓,她看著宋也川道:“你說,這是不是溫兗做的?”

宋也川搖頭:“隻怕不是。”

火苗跳動在他的眼眸中?,宋也川安靜地解釋:“看起來的確是他最後可能去做這件事,隻是你也說過的,這條路每日都有斥候來查驗,橋下的藏兵洞不會沒人查驗。”

二人沉默了一會,溫昭明說:“你的意思?是……”

第68節

宋也川搖頭:“我也是猜的。”

火苗輕輕跳動著,溫昭明將頭靠在宋也川的身上:“他想要我死麽?”

一絲寒意掠過宋也川的眼睛:“或許不是你,可以是其陽公主,也可以是周王殿下。他隻不過是借此?想要鬧大這件事。”

溫襄是斷然不會給溫兗留活路的,就算是一擊不中?,也得師出有名。至於權力的傾軋,總得需要一些人的血做引子。

“真惡心。”溫昭明摁著自?己的胸口坐直身子,眼中?帶著不加掩飾的輕蔑,一字一句地說,“這一切都叫我惡心。”

做皇帝的利用自?己的兄弟姊妹是再正常不過的事。隻是這些皇家不堪入目的算計糾纏了溫昭明二十年,她單想想便覺得作嘔。

“昭昭。”宋也川低聲說,“前陣子我去見?了封首輔,在武英殿裏。”

河流的潺潺聲依稀地傳來,清冷的秋夜裏,他們兩?個人依靠著坐在一起。

“他同?我說,先帝臨終前,曾有一份口頭上的遺詔。隻是事出突然,南薰殿那邊還沒來得及擬詔。”他的目光看向遠處天空上懸掛的銀河,喃喃道:“他說先帝曾屬意將殿下賜婚於我。”

宋也川轉過身,似乎想笑?,可這笑?意又極為悲傷:“封首輔同?皇上一道,壓了這道遺詔,要擢我入都察院。這件事盤桓在我心中?良久,今日終於敢說給殿下聽。”

他手?握成拳,絲絲縷縷的血痕順著他的掌紋滴落在地上,滾落在土地上,像是一滴一滴黑色的淚珠子。

“昭昭,我不知道該怎麽辦。”他有些痛苦地看著溫昭明,緩緩道,“若往後走得每一步路,都是離你越來越遠,我又當如何?“

溫昭明去拉他的手?,小心查看著他掌心的傷痕,她將他的手?送至自?己的唇邊,小心吹了吹,又掏出絲帕替他擦拭掉血跡。

篝火橙黃色的光與?熱下,她眸若秋水,澹澹生波。

“若我能生活在你所創立的太平王朝之下,我就是受你蔭蔽的人。也川,那怎麽能是離我越來越遠呢?”

“也川,我從沒有看重過媒妁婚姻。”溫昭明轉過身,靜靜地看著宋也川的眼眸:“姻親之說,約束不了不愛的人,也不能阻隔你我。”

她握住宋也川的手?,露出一個柔和的笑?:“你放心地去做吧,讓我成為被你保護的人。”

“你要走得遠,也要走得穩。”

“我要看你青史流芳,名垂千古。”

在星與?月的清暉間,溫昭明的臉尚且帶著病氣的紅,可眼睛卻很亮。篝火的光輝倒映著她眼下的風情,宋也川內心的苦澀又化為了淡淡的酸甜。

眼底澹澹,層雲浩渺。

過了許久,他終於緩緩說:“定不負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