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也川將她錦被外的?手握住, 這雙手終於又有了幾分溫度。

“謝謝你。”宋也川替她將被子拉高,二人四目相對?。

窗外潮濕的?雨水帶著淡淡的?土腥,溫昭明卻又漸漸沒了困意?。

“那天……是誰要殺我。”她低聲問?。

“你覺得?是誰?”

溫昭明看著他的?眼睛:“是不是……江塵述。”

宋也川沉默了, 他搖頭:“我不知道。你出事之後,公主府的?人抓住了一個,我一直沒心情去審,現?在還在柴房裏?捆著。”

溫昭明微微點頭:“好。”

她人病著, 模樣很嬌弱,頸子半垂著, 好似一朵可以扼斷於掌中的?花。

宋也川湊過去,輕輕吻了吻她的?唇。

她的?嘴唇有些幹, 也有些冷,但依然是柔軟的?。

溫昭明睜開?眼睛對?著他笑:“放肆……憑什麽你想親我就親我。”

宋也川抬手蓋在她眼睛上:“等你好了,換你來親我。”

“那可不夠。”溫昭明的?睫毛在他的?掌下輕輕地顫, “我還要做很多的?事。”

宋也川臉上微微一紅,他低低地咳了一聲:“好。”

*

再醒來時, 已經是第二天清晨了。

外麵的?雨已經停了, 一對?喜鵲立在簷下啁啾。

水珠子一顆一顆從青灰的?瓦當之間掉落下來, 墜進絨絨的?繡墩草裏?。

門被人推開?, 宋也川見溫昭明睜著眼, 露出了一個笑:“吃東西嗎?”

她撐著自己想坐起來,宋也川上前來扶她。

“還疼嗎?”這是一句傻話,宋也川卻又控製不住想問?。

“不疼。”溫昭明笑,“就是覺得?好累, 沒有力氣。”

她精神已經好多了, 說話也比先?前更平穩。

宋也川還記得?在澠州時,溫昭明因為騎馬磨紅的?掌心, 她都會嬌氣地同他耍賴,反倒是如?今,卻三緘其口起來。

宋也川將藥端來,溫昭明擰著眉心喝了,宋也川拿來一盤醃梅子,撿了一顆放到她唇邊:“來壓一壓。”

溫昭明卻拽住他的?衣襟,迫使他低下頭。

她仰著下頜吻住了宋也川的?唇。

柔軟又潮濕的?唇,藏著清苦的?藥香,和她身上熟悉的?氣息。

清瘦指尖捏著的?梅子咕嚕嚕地滾落在地。

第90節

宋也川僵硬著身子不敢動?彈,生怕拉扯了她的?傷處。

溫昭明閉著眼睛,翹起的?睫毛微微地顫。

她吻得?不得?章法,宋也川呼吸盡亂。

手上卻又顧及著她的?傷,不得?不托著她的?腰供她借力。

“殿下,吃飯……”霍逐風的?聲音戛然而止。

宋也川猛地睜開?眼,他回身看向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臉頓時漲得?通紅。

“殿下。”他小聲說,“霍侍衛必然在心裏?罵我。”

溫昭明才醒,他便不知廉恥地與她糾纏,不知道闔府上下又該怎麽看待他。

身後,溫昭明吃吃地笑:“你就臉皮這麽薄麽?”

宋也川覷她:“好壞心的?人,才醒來便要笑我。”

“譬如?宮中,皇上禦幸嬪妃,還有老太?監在屋外聽?房。”溫昭明臉色還蒼白著,卻已經開?始和他說笑,“若你有這時候,豈不是羞死了。”

宋也川愣了一下,垂眸不看她:“皇家子嗣是國事……這不一樣。”

他走至門口,端起台階上的?托盤,摸著還熱:“是粥和青菜,吃不吃?”

“我要吃肉。”溫昭明懨懨的?,“不想吃這個。”

“要吃的?。”宋也川不理會她的?不滿,“明天叫廚房做肉給你,今日隻能吃這個。”

“那別的?肉呢?”溫昭明眼睛微微一轉,“郎君身上的?肉,能不能給我吃?”

宋也川撩開?袖子,將自己的?手臂送到她唇邊:“吃麽?”

溫昭明果真不客氣,張口便咬。

宋也川的?手臂白皙,甚至可以看見青色的?筋絡和血管,溫昭明咬在齒關之間,卻又伸出舌尖,輕輕去舔。

宋也川隻覺得?脊背一陣麻意?,忍不住嘶了一聲。

溫昭明得?了興味,又欲繼續,宋也川舍不得?說她,卻又實在難忍:“停下。”

“你不喜歡這樣嗎?”她換了一種方式,繼續在他手臂上作祟,“那這樣呢?”

宋也川吸氣:“不要鬧了。”

窗邊本有婢子經過的?聲音,聽?到屋裏?的?動?靜,連腳步聲都輕了,一溜煙就沒了蹤影。

“她們定是誤會了。”宋也川低聲說。

“那你去找她們坦白,說你根本和我無事發生?”溫昭明終於舍得?鬆開?嘴,宋也川烏潤的?目光落在自己手臂上的?齒痕上,心跳微亂。

“和殿下的?時日久了,哪有人還會信我的?清白。”宋也川小聲啐她,“前陣子陛下說起其陽公主的?親事,有不少臣僚來向我打聽?……”

“打聽?什麽?”

“打聽?如?何?謀得?公主的?歡心。”

溫昭明忍笑忍得?辛苦:“那你如?何?說?”

宋也川生硬道:“我說不知道。”

“然後呢?”

然後?宋也川麵無表情:“你再不吃飯,粥就冷了。”

溫昭明又去磨他:“郎君,你說嘛。你告訴我,我就把?飯吃了。”

宋也川一手托碗一手拿湯匙,神色有些糾結。

“他說過去隻覺得?我行事不檢,如?今發現?我不夠坦誠,人品更差。”

溫昭明終於笑出聲來,她一手按著傷口,一手擦淚:“誰說的??”

“裴泓啊。”宋也川舀了一勺粥,“張口。”

溫昭明張口含住湯匙:“他喜歡清影?”

宋也川對?感情之事不太?敏銳,含糊道:“也許吧。”

“那清影喜歡他嗎?”

想到那天溫清影看向池濯的?目光,宋也川搖頭:“好像不喜歡。”

“太?有趣了。”溫昭明興致勃勃,“改天我去親自問?問?。”

宋也川握著湯匙的?手頓在半空,壓低聲音:“你給我留點情麵,行不行?”

“到時候闔宮上下都要覺得?我長舌。”宋也川將粥遞到她唇邊,“求殿下垂憐我。”

“這也不行,那也不好的?。”溫昭明將最後一勺粥吞下。

宋也川給她拿帕子擦手,再端了茶水漱口。

而後,他從懷中掏出了一枚南珠。

這樣的?東西反倒是溫昭明很諳熟,她掃了一眼便說:“這像是鑲嵌在冠上的?。”

宋也川嗯了一聲:“那日抓到的?人交代,有人給了他一張銀票,我去了他所說的?錢莊而後拿到了這張銀票。上頭蓋的?是信一堂的?印章。我問?過了信一堂的?掌櫃,他說是一個小廝模樣的?人,拿了這個珠子來典當。”

溫昭明緩緩接過這個珠子:“這是南島的?荔珠。有頭臉的?士族也會買來當首飾,這麽大的?,十有八九是從宮裏?出去的?。”

“若是買凶傷人,卻沒有現?銀,還要去典當。要麽這珠子是偷來的?,要麽就是新貴乍富,才得?臉的?人物。”

溫昭明有些疲倦地靠在引枕上:“他好大的?膽子。”

她看向宋也川:“江塵述為何?這般恨你?他不僅僅是要至你於死地,更是想讓你受極刑而死。”

宋也川仍舊很平靜:“平蘇的?鹽課是在武帝時便敲定的?數目,江塵述為了從中謀利,私自將其加入至田賦之中。這隻是其一,還有更多拆東補西的?例子,貪墨是重罪,尤其是以這種方式貪墨,不被律法所容,這些事一直都是我在管的?。”

“沒人彈劾他麽?”

“有,但是不多,且下場都不大好。”宋也川不想讓溫昭明想太?多,“你要不要睡會?”

溫昭明點點頭:“你呢?後來大理寺那邊有沒有再找你麻煩?”

“沒有。”宋也川替溫昭明將引枕取掉,“張淮序昨夜晚些時候來過一次,給我拿了一些卷宗來看,你一會睡覺,我坐這寫東西陪你。”

聽?聞此言,溫昭明言語之間不乏帶有幾分遺憾:“還以為你從此再也不用上朝了。”

她翻了個身:“你看吧,我睡了。”

宋也川今日看的?是廣惠庫的?卷宗。廣惠庫是皇城內的?一處存銀錢的?庫房,從各地運送至京城中的?銅錢和寶鈔都會在核定數額之後,統一交給廣惠庫保管。而白銀則會交給戶部?。

去年?因為先?帝的?喪儀和登極大典,戶部?和廣惠庫的?現?銀各有損耗。皇帝自己的?“內承運庫”是維持宮廷的?日常開?支機構,裏?麵的?銀子也去了半數。

所以溫兗登基之後下令征收過一定比例的?銅錢和寶鈔以補充內庫。總的?征收額一定,戶部?的?稅銀便因此大幅縮水。且新帝登基之後銀錢耗費巨大,各地物料的?供應也日漸緊缺,各部?的?錢糧都被挪用,放眼整個朝堂看去,許多漏洞已經初見端倪。

宋也川執筆寫了兩個時辰溫昭明還沒有睡醒。

於是他走出門,叫人將他才寫好的?東西送入宮去。

外頭的?奴才在議論著什麽,宋也川問?霍逐風:“他們在說什麽?”

霍逐風壓低了聲音:“被圈禁在宮裏?的?弘定公,昨夜過身了。連同他的?世子,一並都沒了。說是出了花,連夜拉出宮燒了。”

宋也川頷首:“和他們說,都不許議論了,若再有人亂說,拖出去發賣了。”

論名義,宋也川不是公主府的?主子,可他的?話所有人都會去聽?。霍逐風點頭說是,他走起路來有些蹣跚,宋也川知道因為溫昭明遇刺之事,他主動?領了杖責。

“我這有藥,你拿去用吧。”宋也川踅身,“等我一下。”

片刻後,他拿來一個瓶子:“這是我之前用過的?,比一般跌打藥效果好些。”

霍逐風忙謝過。

再走回內室時溫昭明已經醒了,她的?長發從榻上一直垂落到地衣上,她烏潤的?眼睛好似還沒有完全醒來,看宋也川走過來,秀氣地吸了吸鼻子:“你們外頭在說什麽?”

宋也川搬了個杌子在她身旁坐下:“弘定公過身了。”

溫昭明沉默了一會,低聲說:“溫兗還是沒有放過他。”

提起溫襄,溫昭明的?心情依舊有些複雜。

他待她的?情分餘下多少溫昭明不得?而知,但與她而言,溫襄始終是陪她長大的?那個人。

她怨恨過他,也曾立誓不再與他往來,但聽?到這個消息,溫昭明仍會覺得?難過。

“他今年?……三十一歲。”她低聲說,“那我侄兒呢?”

宋也川沉默了,溫昭明便明白了。

“也好。”她抬手擦去眼角的?一滴淚,“死了比活著痛快些。”

*

溫昭明的?傷在肩膀上,沾不得?水,平日裏?很多事都做起來費勁。

宋也川偶爾來搭把?手,有時替她梳梳頭。

他的?巧手在這上麵還是有些費力,梳了好幾回才勉強學出個模樣來。

日子難得?過得?平靜了些,宋也川照常忙碌著,一直溫襄尾七那一天,溫昭明剛好進宮給溫兗請安。

她的?身體漸漸好轉起來,隻是人比過去還要畏寒些,入秋之後出門也更少了。

從三希堂出來時,她低聲問?冬禧:“你有沒有聞到什麽味道?”

“殿下指的?是什麽?”

“一種香味。”溫昭明蹙著眉心,“但不好聞。”

“似乎有。”冬禧想了想,“殿下好端端的?,怎麽會問?這個。”

溫昭明緩緩搖頭:“不知道,隻是不喜歡這個氣味。”

外麵正?在下雨,漢白玉石階上積了一些水,空氣帶著一股濕淋淋的?氣味。冬禧為溫昭明撐著傘,宮裏?頭還在行走的?奴才並不多。

“我記得?,弘定公那陣子住在平園裏?。”

“殿下不會是想去吧,弘定公和世子是出了花沒的?,您身子還沒好全,怎麽能沾染這些……”

溫昭明依稀地笑了一下:“你也信這話?沒事的?,咱們就當是路過,你叫我瞧一眼。”

過去,溫昭明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慈悲的?人,但隨著年?歲的?增長,驟然的?得?到和失去都不再會牽動?她的?心弦,可她卻回憶起了一些人的?好。

溫襄不是好人。

第91節

但她覺得?自己和宋也川越發相似,都在走向一條失去的?道路。

她不知道自己回憶的?是某個人,還是那段時光。

平園外麵朱門緊閉,掛著明晃晃的?一把?大鎖,沒有一絲祭拜的?痕跡,潦倒且又蕭索。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隻當是吊唁過了。

從一個花架後頭繞出來一個老太?監,四下無人,他喚了一聲:“是長公主殿下麽?”

溫昭明隔著細密的?雨簾看去,那人上前來給她磕頭:“老奴是弘定公身邊伺候的?人。”

看著他,溫昭明神情有些冷淡:“本宮聽?說,弘定公身邊的?人不少都發賣了。”

“奴才不是親近的?人。”那老太?監說,他顯然是在雨中等了很久,衣服都已經濕透,“弘定公過身前曾坐在滴水簷下頭做了這個,那時老奴在旁邊掃院子,他將這個交給了奴才。”

說罷,那個太?監從袖子中掏出了一個竹球。

不過巴掌大小,雅致玲瓏。

溫昭明的?目光觸之即離:“你是何?意??”

老太?監低聲說:“這是弘定公最後能留下來的?東西了。”

那時,溫襄坐在廊下,人早已形銷骨立。

他編了一個竹球托在掌中,叫太?監來看。

“爺是做給世子的?麽?”

“他不喜歡這個。我是做給宜陽的?。”

“長公主?”

“嗯,那時候靠這門手藝,哄得?她天天追著我轉。”

溫襄不需要那太?監說什麽,他將竹球拋起再接住:“物是人非啊。可惜了。”

溫昭明並不碰這個球,她收回目光,低聲說:“燒了吧,這種東西,留在世上也無用的?。”

不再理會那個老太?監,主仆二人沿著夾道又走了很久。

溫昭明驀地站住身子,吸了吸鼻子。

“殿下。”

“我沒事。”溫昭明看向身前那個被雨水衝刷得?有些模糊的?世界,“就像宋也川說的?,他們都是做了一個自認為對?的?選擇。”

“奴婢記得?,弘定公當年?對?殿下是很好的?。”冬禧輕聲說。

“是好的?。”溫昭明遏製住自己的?淚意?,“人會變的?。”

二人一路走到太?和殿,這邊雨勢又更大了些。

溫昭明看到一個人被四五個人摁住,他卻又不服氣地掙紮起來。

一個人孤伶伶地站在旁邊,雨水如?幕,隻需要一眼,就能認出宋也川如?瘦竹般的?身影。

“宋也川!你又憑什麽抓我!抓人的?該是大理寺,何?時輪到你了?”是江塵述。

宋也川從懷中掏出了一塊令牌,江塵述看了良久,突然換了口吻:“也川,也川,我錯了,求你救救我。”他膝行幾步,想要去拉宋也川的?官服,周圍幾個番役將他摁得?緊緊的?。

“鬆開?他。”宋也川道。

而後他上前一步,緩緩說:“你做了什麽,你心裏?可都清楚?”

“戶部?那些事我便不再贅述了,我來問?你,你為何?敢刺殺長公主?”

江塵述愣了一下,口中喃喃:“你如?何?知……”

見他認了,宋也川抬手便是一個耳光。

江塵述被打得?摔倒在地,他猛地轉身欲上前,立刻被番役摁住。

“江塵述,我認識你十年?了。”宋也川的?聲音很平靜,溫昭明卻能聽?見他有意?壓製的?顫,“過去你我曾為莫逆之交,你為何?會變成今日這般?你若真的?恨我,來殺我便是,為何?要卷不相幹的?人?長公主是如?何?待你的?,你全都忘了麽?”

江塵述聽?聞,也忍不住嘶聲道:“如?何?待我?我已經龜縮數年?,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等到你們來助我的?那一天!我走到今日全靠自己,哪裏?靠過你們半分?”

“你到底是想要替那些已死之人正?名,還是自己的?貪欲?”宋也川的?目光冷淡下來,“虧得?你讀了這麽多年?的?書,為何?要毀了自己的?清名?”

“清名有用嗎?”江塵述冷笑,“你要清名了嗎?雌伏與長公主裙下,狗一樣搖尾乞憐,你有什麽資格來問?我的?清名?”

宋也川好像從沒有認識過這個人。他眼中隱含著一分悲憫,偏過頭去不願再看他。

一把?傘自他身後撐來,溫昭明和宋也川並肩而立。

“江塵述。”她在風雨中立了良久,臉色有些白,聲音卻仍舊如?水一般寧靜,“你始終覺得?自己過得?不好,你可知宋也川這些年?受了多少傷,又多少次險些活不成?”

“你有句話說得?不對?,宋也川不是卑伏於我之下的?人。”她停了停,“恰恰相反,我是被他保護的?人。我徒有公主的?尊名,又哪裏?蔭蔽得?了每一個人。宋也川的?清名不在於你的?口中,甚至連我都不配評說。”

“隻要他問?心無愧,他的?清名沒有任何?人可以玷汙。”

溫昭明將傘塞給宋也川,宋也川低聲說:“不用了,我直房裏?有傘。”

溫昭明嗯了一聲,不再理會默默不語的?江塵述,踅身向宮門處走去,身後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站定身子,是宋也川又追了過來。

他脫掉自己身上的?氅衣披在溫昭明的?身上,不露痕跡地摸了摸她的?手。

有些冷了。

“快回去吧。”他對?著她露出一個安心的?笑,“我這邊沒事的?。”

隻穿著官服,透過緋色的?衣領,可以看見他頸下素白的?中衣。

板正?,潔淨,一絲不苟。

“好。”溫昭明對?著他笑笑,想了想她說了一句自己都覺得?有點可笑的?話,“若陛下願意?開?恩赦他,我也願意?免他死罪。”

宋也川空濛的?眼睛靜靜地看著她,溫昭明笑:“看我做什麽。”她徐徐垂下眼睫:“隻是想,隻是還想留一個,記得?你過去的?人。”

“死罪是必免不了的?。”宋也川如?是說完,又怕溫昭明覺得?血腥。

“你也說了是過去。”宋也川低聲道,“我早已不在意?過去,看將來便是。”

“好吧,我知道你有數。”溫昭明點頭,“我走了。”

宋也川欲對?著她行禮,溫昭明托住了他的?手臂:“往後都不要再對?我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