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美麗**1

翌日清晨,林雅容對昨晚的“小夜曲”,裝作不知。

她很明白,在這疑雲籠罩的時刻,沒必要問這問那,節外生枝。每個人都有特殊愛好,每個人都有絕密隱私。她要做的,是觀察一切,保持警惕。

客廳的電話響了,是柳葉飛打來的。她急切地拿起電話,關心地問了一大堆。柳葉飛說:“我守著雪芳沒衣服換,你趕快給我送幾件過來。”林雅容說:“好,我馬上去。”柳葉飛又特別叮囑:“也給雪芳捎一些女性用品。”林雅容說:“好,我會的。”“那好,我等你。”柳葉飛匆匆掛斷電話。

林雅容舉著話筒,心頭湧起一絲不悅,一個女孩子需要什麽,你一個大男人幹嗎這麽操心,好像雪芳是你老婆、是你紅顏知己、是你秘密情人。

林雅容搖搖頭,真是別墅不幸,什麽怪事都出!

她坐在沙發上,心裏翻江倒海,湧著一大堆苦惱。

這時,鄭少華走進客廳。為了尊重鄭少華對案件的調查,林雅容跟鄭少華說明剛才的情況,問自己去還是不去。

鄭少華很猶豫:“去可以,但最好先問問小南,看她叫誰陪你一塊去。”

林雅容說:“那你問吧,我等著。”

鄭少華說:“好。”說著,他幾步走上陽台,給小南打手機,他簡單說了一下,讓小南做決定。小南在電話裏說,讓江川陪雅容來吧,這樣,也許有利於周雪芳的康複,畢竟,看上去,江川很喜歡周雪芳。鄭少華說,好,就這麽定了。轉身,他把這個消息告訴了林雅容。

林雅容聽後,感到意外,她原以為會是溫庭義或是方雨軒。有江川這麽個胡侃大王相伴,還不知道要鬧出多少笑話。不過她也清楚,小南這樣安排,絕對有她的道理。現在,自己是受害人,應接受小南的安排,配合人家破案。

這時,大家陸續走進客廳,分坐在兩邊。

鄭少華瞅著江川,告訴了小南的決定。

江川聽了,又高興,又激動,差點從沙發上蹦起來,跳到樓下。他一臉喜悅,得意之情溢於言表,哈哈,就要見到心愛的雪芳了。

然而,對江川的幸運,畫家唐國秀表示不滿,他霍地站起來,言辭犀利地抗議說:“既然我們幾個都是嫌疑人,為什麽偏選擇江川而不選擇別人,難道我們是冷血動物,不關心周雪芳?”

眾人順著唐國秀的視線看向江川。江川不慌不忙,嘲諷道:“畫家,這事,你還真沒地方告,為什麽選我?我告訴你,就憑我嫌疑最小,就憑我對雪芳的愛是發自真心而不是虛偽!”

“呸!”唐國秀不屑,“你個小人!”他坐了下去。

一旁,方雨軒扭開頭,也鄙視江川,覺得江川純粹是汙染大家。在他記憶中,江川好像還沒什麽可讓他敬佩的。朋友發展到這份,他自始至終沒有想到。友誼,有時很薄。

客廳裏,開始沉悶。

麵對唐國秀和方雨軒的敵意,江川冷漠地哼了聲,隻想盡快見到朝思暮想的雪芳。

而對這樣一份“美差”,黑臉老記溫庭義沒表示出半點興趣,他一臉冷漠,嘴角上淺露出一絲惆悵,一絲失落……

事不宜遲,林雅容以最快的速度給葉飛找了幾件衣服,然後,又給周雪芳找了一堆女性用品。她滿意地看了下,裝進兩個袋子。

走下樓,林雅容問鄭少華要不要檢查一下。鄭少華想了想,打開林雅容準備好的衣物,大體翻了下。隨後,他一手握著手機,一手指著江川:“讓你陪雅容去,是小南對你的信任,不管最後那個鬼是不是你,你都要老老實實,好好安慰雪芳,助她早日康複。”

江川一臉堅毅,邊往車子那邊走邊說,“這個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用我的一腔真愛,助雪芳早日治好傷痛!”說著,他坐進雅容的寶馬。

一會兒,車子發動,很快駛出別墅。

竹林深處,由於路上雜草叢生,林雅容放慢了車速。這樣,也就給了江川一個說話的機會。江川坐在後座上嚷:“嗨,我說老同學,雖說駕車需要注意力集中,可你也多少和我說句話啊,要不可真悶!你知道我現在的感覺嗎?我的感覺是,你好像要把我拉往刑場。”

林雅容繼續開車,不理江川。

然而,江川天生是個嘴不能靜的主,他幾分鍾不說話,大概渾身就難受。對林雅容的冷漠,他自言自語:“同學一場,就算被人奸了,也不該這樣對朋友。”

林雅容依舊冷若冰霜。

事實上,她不是有意要排斥江川,而是怕江川的胡言亂語給她增加痛苦。昨晚,與溫庭義的一番對話,就讓她心悸不安,惡夢驚魂。

突然,林雅容感覺車子有些左右搖晃,她緊急刹車,卻發現刹車失靈,她嚇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中,車子有驚無險,撞到了路邊的幾棵翠竹上。她下車查看,發現輪胎爆了!真要命!她喊江川,讓他提上兩個袋子,兩人到公路上搭車。

江川提了袋子,“今天真倒黴,大概上輩子我是皇帝。”

“美得你!你肯定是個太監!”林雅容給江川潑冷水。

江川說:“真會打擊我,白日做夢也是一種幸福。”

不知不覺,兩人走到公路上。

這時,林雅容突然想起了好友春子,於是,她打手機過去,叫春子開車來接她,但春子在電話裏猶猶豫豫,說她正和帥哥浪漫,哪能扔下人家。林雅容不信,笑著說,丫頭,鬼才信你!她怪春子不夠朋友,隨即,掛了手機。

公路上,一輛輛大大小小的車疾駛而過。

兩人焦急地揮手攔車,可就是沒一輛停下來。

無奈,兩人隻好站在路邊,等待雷鋒出現。

江川含了根細草:“我知道,你一直很欣賞溫庭義,其實,深沉誰不會,不就是假正經嘛!”

林雅容容顏冷漠:“別高抬自己,我感覺你比他們任何一個都虛偽!”

江川哈哈大笑:“原來我在你心裏是這麽個印象,那我要改,一定要改!”他擰著眉毛,“看來我在劫難逃了,你肯定認定我就是那個凶手。我跟你說,這可冤枉,天大的冤枉!甭說咱倆還戀過一段,就是沒有,我也不會做出這種畜牲不如的事!”他走近雅容,“作為朋友,我要提醒你,一般情況下,看上去深沉的人不一定可靠,你千萬別被這種人迷惑。我承認,我是有些大大咧咧,可你不能憑這一點就認定我是一個小人,或者像鄭少華那樣,老覺得我是個藏而不露的大色魔。”

林雅容不語。

江川接著說:“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個小人,這可有失公平。”

林雅容麵龐沉毅,終於開口,她用自己的哲理語言說:“人生路上,有些人,是從無話可談發展到無話不談,有些人,是從無話不談發展到無話可談,總結你我的友誼,大概屬於後者。說真的,走到這一步,我很遺憾,從無話可談發展到無話不談是一種幸福,從無話不談發展到無話可談是一種痛苦。”

林雅容秀發飄逸,迷人的身影和路邊的翠竹構成一道風景。

江川咀嚼著林雅容意味深長的話,真想撲上去狂吻林雅容。他想放肆,他想用這種野蠻教訓一下傲慢的林雅容。但衝動之下,他驀地記起了鄭少華的警告。他退後一步,緩和下要爆發要衝動的情緒:“雅容,我很想知道,在你心裏,我真的很糟嗎?”

“如果你願意自欺欺人,我不反對。”林雅容依舊容顏冷漠。

江川有些懊惱:“純粹打擊我!真絕情。”

林雅容冷靜地說:“有些愛的故事一旦結束,就不會再重新開始。”

江川感慨說:“說來你可能不信,盡管往事如煙,但我對當年你對我的點滴之愛依然難忘。有件事說出來你可能會笑我流氓,就是直到現在,我也很想碰你的身體。”

林雅容氣憤道:“看來鄭少華的感覺是對的,你也許就是個色魔。”

江川望向遠處:“隨你怎麽說,善者必善,惡者必惡。”

“這恰好說明你心裏有鬼。”林雅容頗有些一針見血。

江川一愣,林雅容的話好像把他的大腦分解,他佇立著,整個思想,一片空白。

這時,林雅容順著公路,憂鬱地向前走去。

是啊,不能否認,有江川這個嫌犯相伴,她或多或少有幾分擔憂,幾分不悅。雖然江川曾經是她同學,曾經是她算不上男朋友的男朋友,且這次詩會還是她主動邀請他來的,可眼下江川的種種劣言劣語劣行劣跡,著實讓她極端厭惡,時刻恐懼。

一輛小車擦身而過,裏麵的男人衝她作了個飛吻的姿勢。她臉一紅,加快腳步,希望盡快見到葉飛。一想到葉飛,她便覺有一股暖暖的安慰在心頭。至於葉飛對她遭辱後的冷落,她寄希望於時間改變一切。悲也好喜也好,也隻能這樣。

不知不覺,她腳步走出了老遠。一回頭,後麵駛來一輛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小車,她伸出手,示意搭車,一個中年男人把車停下來,搖下車窗,探出頭,“上來吧。”雅容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車子駛動,雅容對中年男人說:“我醫院裏有病人,希望你開快點。”中年男人回頭看了一眼雅容手裏的兩個袋子,明白了什麽,他一踩油門,車子疾駛而去。

後麵,江川追著車子:“等一等——還有我——”

林雅容對中年男人說:“他是個瘋子,別理他。”

中年男人從反光鏡裏看著:“不像啊,看著很正常。”

林雅容很嚴肅地說:“他一陣瘋一陣穩定。”

中年男人一笑,心想,這一定是兩口子打架,老婆整丈夫。

後座上,林雅容暗暗高興,叫你江川煩人!

然而,對車裏的一切,江川一無所知,他追在後麵,大聲呼喊,希望司機大發可憐,停下來載上他。可是,任他怎麽呼喊,車子已飛快地駛向市區。

倒黴,倒黴,真倒黴!

沒辦法,江川喘著粗氣,彎腰走到路邊,一屁股坐在地上。

望著熱氣升騰的太陽,他心裏直冒火,虛胖的臉,隱隱作痛。

本來,早上在幽林別墅就沒吃點東西,現在一生氣,頓覺肚子嘰哩咕嚕餓得要命。環顧四周,他真想找個地方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吃一頓。可這兒屬於郊區,荒郊野外的,除了天上的鳥,地上的蛇,含露的草,綠色的樹葉,其它的幾乎沒什麽可以充饑。他歎口氣,埋怨雅容不夠朋友,把自己扔哪兒不好,偏扔在這樣一個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鬼地方。鬱悶,鬱悶大了!

看著一輛輛小車駛過,他真希望有人主動停下來讓他搭車。

頭頂上,一朵白雲向他投下嘲諷的陰影。他自我安慰,笑道:“白雲,你別笑,我江川的字典裏沒有絕境二字。”

話音剛落,一輛小車停在了眼前,他抬頭一看,真是邪了,和雅容的寶馬一模一樣。他盯著看,裏麵探出一張漂亮的女孩的臉。那女孩瞅著一身狼狽的江川,“嗨,朋友,是不是想搭車啊,我載你一程。”

江川感動得要哭:“謝謝,謝謝!”他快速躥上寶馬,“小姐,你真好眼力,我確實想搭車,你載我一程吧,我有急事!”

女孩美好地一笑:“好的,我們馬上就走。”車子緩緩向前啟動。

江川說:“要不是碰上你,今天我非曬死不可。”江川入迷地盯著這個“秀色可餐”的女孩,肚子不再那麽餓。

女孩明眸皓齒,婉約大方。“沒那麽嚴重,就是不碰上我,一會兒也有人載你,這社會,還是好人多。”女孩話語輕柔。美好的氣質,讓江川的眼神不願從她的臉龐移開。

車窗外,一棵棵翠竹一閃而過。江川很高興,慶幸自己吉星高照,路遇美人。有失必有得,無情詩人遠去,漂亮美人飛來。

“小姐,你貴姓?”江川向前探著頭。

女孩一邊開車,一邊說:“免貴姓江,江河的江。”

“姓江?”江川立刻驚喜,“真是有緣,我也姓江,也是江河的江。”

“是嗎?”女孩回頭看了一眼江川,“是挺有緣。”

江川說:“姓氏之緣。”

女孩說:“聽你說話,是個作家?”

江川說:“什麽作家,碼字而已。”

車速放慢了些。女孩說:“我們姓江的很容易讓人誤會,要是不說我們是江河的江,很多人會認為我們是吃的那個薑。”女孩回過頭,“你叫什麽名?”

江川文雅地說:“我叫江川,你呢?”

女孩說:“是嗎?天哪,又多了一個緣,我叫江舟。”

江川眉梢一挑,“是嗎?這說明咱倆真有緣!”他注視著江舟,認真審量這個和自己如此有緣的女孩。他發現,江舟也就二十一二,一襲超短裙,顯得整個人非常性感,一對翡翠耳墜,隱約透出貴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