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市正值梅雨季。

明桉一上車就被駕駛位上側過身來的男人吻住,他手掌微涼,搭在她的腿上,從裙下向上、勾住。

“你別在這兒,他一會兒下班,從公司樓裏出來會看到。”明桉小聲抗議著,她躲著,向後仰了些,那濕熱的吻便悉數都落在了她的脖子和鎖骨上。

魏澤騫喉結滾動,漆黑的眼底交織滿了欲望,連同聲音也晦澀沙啞:“誰看見?”

“你男朋友?那就請他也來車上坐坐。”

明桉不禁呼吸一怔。

興許,她談了三四年的這個男朋友還真的不會拒絕,畢竟魏澤騫是他最想要巴結討好的上司。

隻是這個男人有的時候實在是太過惡劣了。

從不小心惹上他開始,明桉就覺得自己上了艘根本下不來的船。

她明明在他這次出差前,就發短信提出要結束這段不道德的失軌關係。

“專心點,我們已經一個星期沒見了。”魏澤騫幾乎就用一隻手掐住了明桉盈盈一握的細腰,他粗礪的指腹在她後腰光滑的皮膚上輕輕摩挲,那垂下來的黑色發絲從未燙染過,柔順得像是絲綢一般,亮著光澤。

雨水滑落在貼著防窺膜的車窗上。

黑色雨刮器始終在左右搖擺。

這輛越野車的避震專門做過改裝,性能極佳,但架不住車內的激烈,起伏在地麵積著雨水的凹坑裏。

明桉身上裙子的肩帶已經滑落了一半,露出大片白皙的皮膚,魏澤騫也沒幫她拉上。

相反,他袖口卷起,青筋暴凸的手臂將她披散著的長發都一把抓了起來,然後以一幅更散漫的姿態,滿意欣賞著。

明桉眉目清絕,冷白色皮膚在車內亮起的燈光下仿佛浸著一層薄霧月光,後背很薄,凸出的蝴蝶骨纖細漂亮,又被窗外的雨水打得破碎。

似乎也有水濺到了這男人的襯衫上。

明桉將手伸了過去,戒指不小心劃傷了魏澤騫的下巴。

“嘖,礙事。”魏澤騫不悅地說著,扣住明桉的手指後,將戒指摘了下來。

明桉下意識地想拿回,突然想到她和這男人一起醉酒後,發生意外時,他在脫她那條背後有拉鏈的裙子時,也說的是“礙事”。

汽車正對著的高樓,最後一盞燈熄滅了。

魏澤騫突然用力,沒給明桉反應的機會,單手扣住她的後腦勺,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後嘴唇貼著她的耳朵,冷漠的聲音裏忽然攜帶幾分令人害怕的威嚴感:“明桉,我讓你跟你男朋友分手,你反過來給我發想結束的短信?”

“再讓我收到一次,你別想自己下車。”

明桉被這灼熱的氣息燙到渾身顫栗。

她自己爬回了副駕駛,將滑掉的肩帶重新整理好。

不遠處,她的男朋友就快要走出公司大門了。

明桉提前下車,差點兒就因為腿心的酸脹感而呻吟出聲,她撐起傘,關上車門前,眼底透露出了一抹冷意,又將那枚戒指重新戴上後,才低聲回答道:“要和他分手,還是和你結束,都是我的權利。”

“不如魏總先和你的未婚妻提悔婚?”

還坐在車裏的男人似乎僵硬了一下,很快又恢複正常。

明桉笑著彎起了眼眸,聲音卻很清冷:“所以,魏澤騫,你有未婚妻的事情原本是想瞞我多久的?”

楊信逸從公司裏出來,看到獨自一人撐著雨傘在等他的明桉,立刻冒雨跑了過去,而後從明桉手裏接過傘柄,笑著露出了牙齒:“桉桉,辛苦你雨天還來接我回家了。”

“沒想到我們老板今晚出差剛回來,就要我留下加班。”

有雨絲不斷飄在身上,明桉扯起唇角回答:“沒事,我也剛到沒多久。”

這個點,又是雨天,有些不好打到空車。

明桉盡量繞開著水塘走,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弄濕了,黏潮的有些難受。

“最後一班公交應該還沒結束,我們跑起來吧?”楊信逸牽起了明桉的手,又很愧疚道:“桉桉,對不起啊,咱們在一起這麽久了,我都沒輛車,下雨天還要你陪著我趕公交。”

明桉搖了搖頭,沒有回答。

楊信逸卻有勁了,故意往她前麵走點,開口道:“上次我們一起去看的那輛奔馳E還不錯吧?”

“你再考慮下,先刷信用卡湊個首付出來,車主就寫你的名字,我們買下來吧,以後我也可以天天來接你下班……你也知道的,我現在為了先買我們以後的婚房,手頭很吃緊,但不管怎樣,房子我和你保證,也隻會寫你一個人的名字。”

話音剛落,二人身後就有一道很高的刺眼車燈往前射去,將樹影照得群魔亂舞。

“嘖,有車了不起啊,這麽沒素質!”楊信逸轉過頭,對著停在他身後的一輛黑車就張嘴罵,眼神卻突然筆直。

——巴博斯G900,全球限量,這台還是唯一改裝過的。

楊信逸很快就認出這是自己上司的車。

他立馬走到了車門邊,看著逐漸降下的車窗,對著坐在裏頭的男人畢恭畢敬地說道:“魏總,您是出差完回公司了嗎?我今天是最後一個走的。”

車裏光線昏暗,魏澤騫的神情叫人看不太真切。

不過,他領口的幾粒襯衫扣子全部都解開了,露出修長流暢的脖頸線條,搭在黑色方向盤上的一隻手,骨節修長。

魏澤騫用餘光掃了一眼車外,淡淡問道:“跟女朋友回家?我送你們。”

明桉立刻瞪了這男人一眼,但已經來不及,楊信逸又是彎腰又是道謝,自己坐上了副駕駛,還安排她坐到後麵去。

車內還彌漫著未完全消散的旖旎味。

楊信逸給自己係上了安全帶,一轉頭,看到自己上司的下巴上有道鮮紅的劃痕,身為男人,他立刻秒懂。

“你們住哪?”魏澤騫言簡意賅地問著。

楊信逸脫口而出道:“壹號華府。”

魏澤騫假模假樣地在導航上搜起了地址。

見狀,明桉頗為無語地偏過了頭,陷在後排座椅裏。

那裏的房子就是她跟魏澤騫第一次發生意外以後,他出於補償,親自買下送她的。

楊信逸在他的公司裏上班。

他這個當上司的,都不知道白天明目張膽地來找過自己下屬的女朋友多少次了,門鎖密碼都爛熟於心。

一路上,楊信逸的嘴都沒有停下來過,“魏總,您這次出差還順利嗎?您要我加班趕好的方案,我已經全部都完成了,明天一早就拿給您助理。”

對於工作上的事情,魏澤騫顯得意興闌珊。

他抬眼,看著後視鏡裏正在車窗玻璃上寫著什麽東西的明桉,眉毛輕挑,“你女朋友是做什麽的?”

楊信逸侃侃而談:“我女朋友是導演係的,一直想拍部屬於她自己的電影,有部劇本都修修改改好幾年了,但是她公司不景氣,還大材小用,都是安排她去拍一些綜藝、廣告之類的東西。”

“是麽。”魏澤騫眼神直白,“她這麽漂亮。”

“她自己也能當電影女主角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謙虛,楊信逸拍了拍明桉放在腿上的手,像是一種客套的回答,語氣裏大男子的傲氣卻藏不住:“也就這樣吧,我和我女朋友從大學相識,到現在都快有六年了,有的時候也會看膩的。”

“魏總,您也懂的,男人嘛,都是喜歡新鮮感的動物。”

明桉在心裏冷笑了一聲。

她下意識地就想開口罵“那是禽獸”。

魏澤騫卻不輕不重地應了一句,“嗯,比如,你女朋友對我來說,就挺新鮮的。”

明桉緊抿起唇,抬起眼,還在後視鏡裏和這個男人對視了,不禁一顫。

他故意蔫著壞,明目張膽地戲謔道:“明小姐,你怎麽又開始抖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