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盟徹底崛起了。
短短不過月餘,除神劍山莊、瑤湖魔宮等幾方勢力,北方武林道,各大世家,各門各派,各幫各會,再有綠林道,以及黑白兩道所有勢力,有九成幾乎沒等天下盟的人馬殺到,便自覺識趣的俯首稱臣。
而剩下的,是金錢幫。
沒有李暮蟬開口,便無人敢輕動。
畢竟李暮蟬與上官小仙的關係早已眾所周知,這二人一旦結合、聯手,天下盟與金錢幫還分彼此麽?
而天下盟席卷江湖的動靜也很小,往往是一夜之間,仿若雨後春筍,等所有人回過神來,才驀然驚覺,身旁的那些人,那些勢力,不知何時已改投了天下盟,成了盟中子弟,堂口分舵。
這般手段,比大動幹戈還要來的震撼人心,簡直就是不費吹灰之力。
放眼江湖前後甲子,什麽魔教、神刀堂、金錢幫,乃至青龍會,無不是劫掠江湖,威壓四方。可加入天下盟就不同了,居然還有錢賺,甚至早就有人盼著等著,生怕跑得慢了。
至此,所有人也都明白,這場自魔教東進開始,禍延東西兩地,席卷南北武林道的潑天浩劫,曆時一年有餘,經幾大勢力角逐交鋒,終於是以魔教敗亡,青龍會覆滅,以及天下盟稱雄江湖而徹底告終。
縱觀江湖過往數百年,從未有哪一場浩劫如今時今日這般激烈,這般驚心動魄,這般群雄並起,英傑輩出。
荊無命、仇小樓、公子羽、朱四、白玉京、談無雙,還有葉開、傅紅雪、謝曉峰、燕十三……
太多太多的天縱奇才匯聚於這偌大江湖,於恩怨情仇,刀光劍影中撞出一個璀璨奪目的大爭之世。
勝者高歌,敗者亦當高歌。
※※※
金陵。
秦淮河畔的一座朱樓裏,李暮蟬坐在一張太師椅上,聽著兩岸的歡聲笑語,淺斟美酒,正慢條斯理的飲著,笑著。
這個時候,他應該算是金陵城乃至整個江湖最愉快的人了。
而順著他的目光望去,但見秦淮河上還有不少異域之人出入往返。
這些人多是來自西方,不但有江湖勢力,亦有西域各國的高手。
李暮蟬的野心很大,他想要的可不止是中原武林。有的事情要麽不做,要做那肯定就要超越前人,曠古絕今,空前絕後,他要徹底一統東西武林。
人心的穩固,少不了金錢。
而西方在他眼裏就是取之不盡的金山銀山,再加上流失在外的魔教底蘊,當然勢在必得。
至於什麽魔教餘孽,羅刹教之流,一群土雞瓦狗。
財帛動人心,如今中原武林局勢初定,這些人自是等不及的找了來,想要重新打通東西兩地的商道,貨通南北,互通有無。
對於此事,李暮蟬自然無有不可,甚至很樂意去做。
他輕輕地問:“你們覺得此事如何?”
原來李暮蟬的身後也有人,一男一女,恭謹而立,便是當初魔教的四大長老之二,鐵燕。
二人聞言目光灼灼,這可是揚名立萬的大好時機。
中原地大物博,但西方也不小,如今天下盟如日中天,李暮蟬又有心號令西方,威懾西域各國,正是用人之際,對他們而言,無疑是大好時機。
憑李暮蟬如今的身份地位,麾下高手如雲,他們的存在已顯得微不足道,可有可無,更別說還想嶄露頭角,名震江湖。但倘若轉戰西方,那便能仗天下盟之勢一步登天,而且他們本就是魔教長老,熟悉西方的一切,占盡先機,簡直如魚得水,可比在中原要好上百倍千倍。
二人連忙表明忠心,“盟主放心,此事我二人定當辦妥……如今西方亦是四分五裂,幾方勢力亂戰不休,再加上西域各國的貨商有意與咱們交好,正是天賜良機。”
李暮蟬“唔”了一聲,又道:“好,過段時間你們便率手底下的魔教精銳轉戰西方,我會派人援手相助,你們大可放手施為,退下吧。”
“是。”
二人神情振奮,眼中難掩喜色。
等到兩人退下,約莫過去半盞茶的功夫,李暮蟬忽然一揚眉梢,回身望去,卻見麵前站著一個背負鐵劍的瘦削男子,冷眉冷眼,麵色蠟黃,赫然就是“嵩陽鐵劍”郭定。
這人隻是站著,一股難以形容的銳旺殺氣便已在無形中直逼李暮蟬眉睫,驚的燭火都在不停戰栗,幾欲熄滅。
李暮蟬手裏拿捏著酒杯,神色如常,將其中的酒水一飲而盡,淡淡道:“我還以為你要多等些時候。”
他認真打量著對方,眼神隨之一亮,不想這人幾日不見,劍法竟又有長足的長進,周身氣機內斂於無形,仿似瞧不見半點鋒芒,就連適才的那股殺氣都沒了蹤影。
然氣機不見,可郭定背後的那柄劍卻蠢蠢欲動,顫鳴不止,仿似隨時要出鞘一般。
郭定眼神閃爍,沉聲道:“我怕我再不來,將來就沒有出劍的機會了。”
李暮蟬與談無雙一戰已被傳開,天下高手無不悚然。郭定卻心知自己和這人的差距隻會越來越大,但既有約戰之言,那就絕不能失約。
郭定道:“就讓我看看,我距離天下第一還有多遠吧。”
對於對手,李暮蟬向來都會給予足夠的尊重。
他施施然放下酒杯,一麵朝郭定走去,一麵溫言道:“起劍吧。”
語出話落,燈花一顫,遂聽“嗆啷”一聲,一縷三尺來長的雪亮寒芒,仿若蛟龍般自郭定背後倒拔出鞘,當空盤旋出漫天劍影,旋即在肉眼難辨之際,直逼盡頭的李暮蟬。
鐵劍橫空,無人操持,郭定立在原地,周身無風自來,須發皆張,怒目圓睜,雙眼死死盯著自己的劍,劍指平舉,亦是直指李暮蟬。
以氣馭劍。
但下一瞬,燈花又複如常,劍光一閃不見,一道身影自郭定的身旁走過,同時還收回了一隻金色的右手,錯身而去。
劍在何處?
劍已在鞘中,郭定背後的劍鞘之中。
郭定口中氣息一泄,浮空的發絲盡已墜下,怔愣的臉上全是茫然失神,還有悵然若失。
“你要去哪裏?”
好在郭定還能說出話來。
李暮蟬感慨良多地道:“我打算出去散散心,遠行一趟。老實說闖**江湖這麽久,還不知道這江湖到底有多大,現在諸事已畢,正好可以出去走走。”
郭定卻還在想著剛才的那一幕,他走到窗邊,就見李暮蟬牽著一個小女孩沒入了來來往往的人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