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樹叢的玩家跳出來時,幻靈就開始在血盟頻道裏刷屏求援了。
隔壁第三街沉迷學習的團很仗義,立馬分了三支整編隊往這邊趕。
然後吧……這支援軍給妙筆生花親自帶著的團給截住了。
格蘭瑟街區五條街道,臨湖的第四街實在是太方便打伏擊了,又是湖又是樹又是小山的,妙筆生花的團蹲在第三街和第四街之間的小山上,之前幻靈的團從他們腳下過去的根本就沒掃描到人……
這頭截住援軍,另一頭,熵不增帶的團仗著人多又有地利之便,沒費多少功夫就順利地“搶”到了幻靈團的任務NPC。
隻剩下殘餘“兵力”的幻靈倉促間把人聚攏、退守到立交戰地不遠的公共花園裏,輸人不輸陣、大聲地衝搶走NPC的玩家們呼喝:“搶走NPC有屁用啊,你們又沒任務!守夜人大廳早關門了,你們放棄吧!下次趕早!”
“我靠還敢囂張?信不信我們把NPC砍了讓你們也做不成任務?”有腦子缺弦的大罵。
幻靈笑得更大聲了:“行行行,你們砍,反正砍死NPC我們最多損失個支線任務,我看看誰舍得清空聲望!”
熵不增這邊就有人衝先前喊話沒過腦子的那兄弟甩白眼……砍死友軍NPC不光聲望要清零還有刪號風險,你行你上啊,喊什麽我們?
熵不增走到人群前方,衝負隅頑抗的幻靈等人開聲:“驅魔人任務我記得是可以共享的吧,我們要求不高,這個支線任務我們也可以不要,隻要把驅魔人任務共享給我們這邊就行,你們還是拿獎勵大頭,行不行?”
“那也不是不行,讓香草把給我吃藥踢出血盟,咱們兩邊就都是兄弟!”幻靈扯著嗓子喊。
熵不增這邊的玩家,凡是秦冠盟裏的都罵了起來……
最早給我吃藥“黑”匕首那事其實早就過去了,就連當初那把算是神兵的匕首,其實也已經降價轉手幾次、被新人買去當常規裝備刷小怪了——遊戲裏的精良裝備都出了多少批了。
但給我吃藥的嘲諷值並沒隨著那把時淚匕首的降格而減少,反而越發閃閃生輝,原因也很簡單,在秦冠血盟裏帶精英團的給我吃藥經常跟拉轟哥這邊的野外團發生衝突,而且因為拉轟哥的血盟要帶大量新人的關係野外團沒給我吃藥的精英團那麽能打,沒少吃虧……
“你要這麽說,那就是沒得談了。”熵不增搖搖頭,朝旁邊一揮手,“把他們送下線,我們來做這個支線任務。”
“臥槽??”幻靈大驚,“你們都沒接任務,做個屁啊?!”
“別裝了幻靈,這遊戲的自由度有多高你以為隻有你們小圈子的人才知道?”熵不增笑道,“在NPC眼裏我們玩家是哪個血盟、是不是接任務的人其實都是沒區別的,我們護送這幾個NPC繼續任務,他們一樣會跟我們交互,之後再接任務補上就行。”
“我恨學霸!”幻靈隻來得及悲憤地咆哮一句,便給湧上去的玩家砍成了白光。
“我日幻靈下線了!他們被團滅了!”離景觀湖較遠的第一街,拉轟哥看見血盟頻道裏灰了一大片,咬牙切齒地罵,“我靠腿毛也下線了?怎麽回事?腿毛團還有沒有活口?第五街那邊什麽情況??”
ID拔你一腿毛的玩家是拉轟哥血盟裏精英團的團長,帶去第五街做護送任務的團比幻靈的團精銳得多——那邊地形比較偏,不好援助,就交給了最能打的團負責。
拉轟哥焦慮了等了會兒,才有精英一團的人在血盟裏氣憤地回複:“我們團給香草和藥渣帶人圍了!他們起碼來了三百多人,比我們多好幾倍,打不過!”
“這幫沒出息的又叫散人了!”拉轟哥氣得跳腳。
秦冠的血盟隻有三級,收人的上限是兩百人,幻靈那邊給一百多人圍了、去支援幻靈的沉迷學習又被妙筆生花帶人拖住,秦冠和給我吃藥還能拉得起大團去圍剿腿毛,妥妥兒的找了散人助力。
讓團裏人保護好挨家挨戶敲門的NPC,心急的拉轟哥原地下線找倆團長了解情況。
給砍下線的幻靈和拔你一腿毛正拿著手機幹捉急,拉轟哥在血盟群裏發話,他倆立即迅速把他們兩團那尷尬的遭遇講了下。
“我日!!”
聽到兩組支線任務NPC被截胡,拉轟哥差點沒摔手機。
這可不是損失了個支線任務的問題,萬一恰好是那兩組任務NPC找到吸血鬼,那特嘛驅魔人任務就涼了!
沒錯他們是沒接到任務,但這遊戲的任務彈性空間一直就特別大,等遊戲裏天亮了帶人衝一波守夜人大廳把任務接上,一樣能拿到獎勵!
沒轍,任務NPC都全進格蘭瑟街區了,這功夫也沒時間去喊散人組團拖對方進度了,拉轟哥隻得急火火地上線,再三叮囑仍然存活的沉迷學習團和冥風淳樸團小心謹慎,尤其是一定要保護好NPC。
被搶去兩組NPC,好歹他們手裏還有三組,怎麽說中獎概率都比較大!
格裏家的住宅在第三街,離進第四街的路口隻隔著百來米的距離。
亡靈們為了任務歡快地痛擊友軍時,動靜也傳到了格裏家的住宅,還在書房裏喝悶酒的格裏先生當時就清醒了,驚疑不定地開了窗戶往外張望。
作為高檔街區,格蘭瑟街區的路燈是全路段照明的,當然,限於電力供給問題肯定不可能像地球上那麽亮堂,也就是能讓晚上需要出門為主人家辦事的仆人不至於看不清路麵罷了。
借著昏暗的路燈,格裏先生隱隱約約看見了街口那頭揮舞著武器廝殺的亡靈身影。
格裏先生“哐”一下就把窗戶關死,反鎖,拉上窗簾。
雖然每天白天上市政廳工作時都會看見亡靈,但誰也不會願意大晚上的在自家住處附近看到這些玩意兒!
捂著胸口坐回去,格裏先生灌了口酒安撫住砰砰跳的小心髒,拿過王都的人才雜誌緊張地翻頁。
市政廳一直沒說要趕他們這些地位僅次於文官的高級文員走人,但一直以來的忽視已經足夠讓格裏先生了解到市政廳的態度。
最重要的是……即時把他們這批高級文員和文官一樣閑置,市政廳的運作也沒出過什麽大問題——不,不僅僅是沒出過問題,甚至還顯得比巴特萊斯家的時代更加快速和有效。
一周的時間內統籌成立數家公營企業,管理層和工人盡數到位;又一周的時間,公營企業的產品便能上市流通,連自家的女管家都去買了個帶桌麵的鐵爐子放在廚房裏代替舊灶台……這種效率放在巴特萊斯家的時代,是不可想象的。
光是討論確定這些公營企業的經營範圍會不會影響到哪一家貴族的生意,就起碼能扯皮好幾年。
格裏先生還漸漸注意到,他上下班和出門訪友時,能看到街上的路麵越來越幹淨、整潔,原來那些隨處可見的垃圾堆全不見了。
街麵上多出來許多用齊腰高的矮牆圍起來的垃圾集中站點,乃至是私密性不錯的公共廁所……
不管格裏先生願不願意承認,他都隻能憋屈地接受現實:現在的因納得立,已經不需要文官,更不需要他們這些高級文員了。
格裏先生可沒有那種“創業失敗就隻能回家繼承千億家產”的開掛人生,丟掉市政廳的工作,他就隻能辭掉管家和仆人、退掉格蘭瑟街區的房子,帶著妻子灰溜溜地回老家紐因鎮。
那絕對會是場災難。
格裏先生正胡思亂想,忽然聽到敲門聲。
“威爾,去開門!”
心浮氣躁的格裏先生喊了聲管家。
“好的,先生。”女管家威爾匆匆從隔壁的房間裏出來,往客廳方向看了眼,整理了下頭發,挺直腰背過去開門。
亡靈在外麵製造的動靜女管家威爾也開窗看到了,不過她並不擔心那些亡靈會上門——這些亡靈偶爾也會跑到格蘭瑟街區來閑逛,不過並沒騷擾過這裏的住戶。
擰開門鎖把門拉開,威爾女士不由一愣。
站在門外的,是一位戴著圓頂禮帽、拎著手杖,厚羊絨披風下穿著體麵正裝的紳士。
“夜安……?”威爾女士下意識微微躬身行禮,但仔細打量了下,她發現這位紳士似乎不太像是格裏先生的友人,麵現疑惑之色。
光是那件厚羊絨披風就起碼能頂得上格裏先生半年的收入,格裏先生的交際圈裏可沒有這樣的人。
格裏太太倒是可能認識他,但那個交際圈裏的人怎麽可能主動來訪格裏家呢?
“夜安,女士。”
來客頷首回禮,一舉一動都讓威爾太太仿佛看見了隨格裏太太進入上流交際場時那些有著高貴氣質的迷人紳士。
“我原本在友人家的別墅借住。”來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入夜後,我獨自到湖邊散步,不知不覺走得遠了點兒……”
威爾女士“啊”了一聲,道:“您友人的別墅是在第五街嗎?”
“好像是的。”來客道,“我出來的時候,路邊有許多美麗的雕像。”
“那確實就是第五街了,需要我為您指路嗎?”威爾太太態度更加恭敬友好,第五街的別墅都是貴族家的產業,貴族的客人可不能得罪。
“嗯……是的。”來客略微點頭,神色有些勉強和為難。
此時,街口那些亡靈製造的混亂打鬥聲恰好被風吹了過來。
來客往那個方向看了眼,臉色在門廳大燈的照射下略顯蒼白。
威爾太太心頭一動,連忙道:“請您稍等,尊敬的客人。”
將門虛掩,威爾太太快步穿過客廳、跑進走廊,匆匆趕到書房。
“先生,敲門的是位借住在第五街的客人,他似乎是晚餐後出門散步迷路了,又被堵在街口那邊的亡靈嚇得止步不前。”
格裏先生眼睛大亮,蹭地一下站了起來:“那你是在磨蹭什麽,快將客人請進來避一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