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廟門搞錯了 (2)
來到荊漢,幸好沒有誤時,也算不幸之中的萬幸了。於是李無言、夏自溪、苟東方、易水寒又來到鐵S院,在二會議室給鐵S院的領導和專家們匯報。為了爭取時間,李無言叫他們把省長簽字的報告和省發改委交能處起草的請示報告都複印了幾份,一一擺在各位領導和專家麵前,讓他們知道儺城還是行動有力的。果然,江夏行副院長看後發話了,他說:
“儺城‘爭鐵’是有誠意的,從他們來回幾地幾省的跑,就讓我們感動。我們鐵S院是搞規劃的,巴儺巫鐵路重不重要,搞不搞得,其實我們心裏早就有數。當然,有的同誌有著不同的想法我們也是可以理解的,畢竟規劃都還沒有完成,與其他幾條鐵路線相比,進度還是有著一定差距的,但我們可以爭取嘛。就說此項目的輻射區吧,既有經濟發達的閩浙等東部沿海省份,也有經濟較發達、部分產業突出的鄂湘贛等中部省份,還有經濟欠發達但礦產、旅遊和勞動力資源豐富的西部地區,它們之間具有很強的經濟互補性,而修巴儺巫鐵路,不僅可以進一步加深上述東中西省市間的緊密聯係,而且對實現區域優勢互補、經濟協調發展、加速中部崛起、促進西部大開發、構建和諧社會,都將具有重要的意義和不可估量的作用。”
話音剛落,李無言率先鼓起了掌,夏自溪、苟東方、易水寒也跟著鼓起了掌。江夏行招了招手,又道:
“不過,即便這個項目可以申報,也得抓緊時間,現在卡殼就卡在這個項目上了。要是這個月內沒有完成前期準備工作,隻怕這個項目就要推遲甚至流產了。說實話,也不是我們不願意等,而是上麵催得緊啊。再說,我們老是找理由也不是辦法呀。所以目前,你們儺城要趕緊把這幾個請示報告落實到位,盡快報過來,我會隨時關注你們的動向。我還是那句老話,隻要我們精誠團結,以誠相待,事情也是能夠解決的嘛。”
“有江院長這句話,我們心裏就有底有數了,我們爭取在最後的期限內把該落實的報告落實到位,準時上報到鐵S院。”李無言立即表態。
“好吧,有什麽具體的事情就請找線站處聯係吧。”江夏行說,“有什麽情況我們再及時溝通。”
江夏行的辦事風格很果斷,李無言很喜歡跟這樣的領導打交道,但是他也知道,這種深藏不露的領導,很難識其廬山真麵目,所以當燒的香當拜的佛都得一一搞到位。當然,跑了這麽久的項目,李無言也知道些門道了,就是閻王好敬,小鬼難纏。往往一點沒有打點到位,事情就會在小鬼那裏卡殼。而江副院長的一席話正包含了這層意思,他在不斷地提醒他們。畢竟,具體的事情還得下麵的人具體去辦嘛。
晚餐照樣請了大家,照樣喝的是國窖1573,可是無論李無言他們如何敬酒,江副院長似乎都提不起興致來,一時酒也就沒有喝到盡興。另外幾位同誌見江副院長喝不下去,他們也就不敢放肆地喝了。李無言隻好給苟東方使眼色。苟東方會意了,就說:“大家晚上搞個什麽活動吧,輕鬆輕鬆,如何?”另外幾位同誌又看江副院長的眼色。江夏行就打了個哈哈。於是酒又喝了起來,也就有些到位了。
吃罷晚餐,苟東方帶著大家輕鬆去了。李無言便帶著夏自溪、易水寒、小廖幾個朝鐵S院的宿舍區趕去。事前,吳明專家曾告訴過苟東方,說江副院長家住某某棟18樓,他們誰也沒有去過,所以很小心地來到了停車場。那時候天已黑盡,已經九點多鍾了,但因為是五月,天氣不冷不熱,很多人還在散步,沒有歸屋。他們幾個仰著脖子,都朝樓上望去,又一層一層地往上數,終於數到了18層。幾人脖子都望酸了,都覺得江副院長家就是亮燈的那套。小廖於是打開後備箱,幾人就把那個大紙盒子小心翼翼地抬了出來。
隻因這竹雕有些體積,兩個人抬還有點麻煩,非三個人不可。一開始,夏自溪、易水寒他們其實並沒打算讓李無言來的,可是因為苟東方請線站處的同誌輕鬆去了,也便少了一個人,李無言隻好來頂替了。除了這個竹雕之外,他們還買了幾條高級雲煙,自然這提煙的任務也就落到了李無言肩上。跑了這一年多來,李無言還是第一次親自動手送禮,一時間,他心裏頗不是滋味。可是他又不能不來,否則,就對不住這幾個鐵辦的弟兄了。但李無言還是覺得很別扭,他提煙的手一直在哆嗦。這時候他才知道,送禮不僅是一門學問,也是一種煎熬。心想,要是有法子,誰又會低三下四去走這一遭呢?俗話說人不求人一般大,還真是一點不假。
進了樓,李無言見夏自溪、易水寒他們弓身抬箱子的樣子,感到很是滑稽,可他卻一點也笑不出來。隻道大家“小心點小心點”。進了電梯,幾人把箱子放下,都說還是打紅包方便,說送這送那的還真他娘的麻煩,就像脫褲子放屁,多道手腳。易水寒卻道:“可不是嘛,為了把它搞來,我可是沒少費唾沫。”李無言隻笑,不說話,他按了按電梯鍵,18樓。電梯在徐徐地上升,李無言忽然有了失重的感覺。這感覺是他過去坐電梯時所沒有的,現在他的心理顯然有了落差,可他卻沒表現出來。
一會兒,電梯就到了。電梯在徐徐地打開,幾人又抬著箱子出了電梯。就一個單元,門在左邊。夏自溪按了下門鈴,隻一會兒,一個婦女便開了一扇門,隔著防盜門問:“你們找誰?”夏自溪說:“我們找江院長。”那婦女說:“他不在家。”但見他們提著煙和一個紙箱子,就把門打開了。夏自溪和易水寒就抬著紙箱子,小心翼翼地搬進去了。司機小廖則接過李無言手中的煙,也進去了。李無言不想進去,就等在門外,他在心裏不斷地對自己說,至少我沒有進過門。
幾人沒有在裏麵坐,趕緊又退了出來。李無言等在電梯裏。等他們一進電梯,他就急忙把門關上,電梯又徐徐地下降。這時李無言失重的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似乎要墜落,但一想到是為了儺城人民“爭鐵”,心也便漸漸地平穩下來。一上車,夏自溪卻說:“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李無言回過頭來,問:“哪個地方不對勁?”夏自溪說:“我覺得江副院長家裏並不怎麽樣啊,而且,他愛人也不該這麽老吧?”
李無言也覺蹊蹺,就叫小廖慢點開。他說:“趕緊跟東方聯係一下,千萬不要提著豬腦殼走錯了廟門。”
夏自溪撥了苟東方的電話,苟東方半天才接。夏自溪說:“東方啊,江副院長家究竟在幾樓?我們去了,好像有點不對勁呢。”苟東方說:“我現在說話不方便,等會兒打過來。”
幾個人就在車裏等,都一副哭笑不得的樣子。一會兒,苟東方打了電話過來:“是18樓,但是那電梯顯示的18樓,實際上是連負一樓也算進去了。”夏自溪說:“那你怎麽不早說。”苟東方說:“我剛才悄悄問了吳明,他才說的嘛。”夏自溪忙掛了電話,又苦笑著對大家說:
“真是提著豬腦殼,走錯廟門了。”
“那該怎麽辦?”李無言一臉的茫然,“如今再想辦法恐怕也來不及了。”
“這樣吧,”夏自溪說,“依我看,我們還是把東西取回來,那煙就算了。”
“可這……又怎麽好開口呢?”李無言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易水寒說:“現在可管不了這些了,得趕緊把東西要回來才是。如果他家男人回來,還真不好辦了。”
一行人就趕緊下車,疾步走進大樓,走進電梯。一會兒就到了18樓。李無言再沒有失重的感覺了。出了電梯,他急忙按了按門鈴。夏自溪說:“還是我說吧。”李無言就退了後。那夫人又打開了門,問:“你們還有什麽事嗎?”夏自溪說:“我們領導說,他還想留兩句話。”那夫人也沒有深想,就開了門。幾個人就進去了。李無言一看,果真家裏裝飾得並不怎麽樣,而且一看牆上掛的照片,才發現那人至少大了江夏行副院長一輪。李無言就問:“江院長什麽時候回家呀?”那夫人說:“快了吧,我剛剛打了個電話。”李無言哦了一聲,又問:“那……江院長已經退休幾年了吧?”那夫人說:“也沒有兩年。”李無言說:“那現在的江院長?”那夫人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就木了臉說:“我們老薑姓薑,不姓江。”
眾人麵麵相覷。李無言又小心地說:“是薑子牙的薑吧?”那夫人依舊木著臉道:“是。”李無言苦笑:“薑還是老的辣呀。”又歎息了一聲。
這時夏自溪說:“李主任,這東西有點問題呢,我們還是先拿回去吧。”李無言立馬附和:“好呀!有問題,我們得先把問題搞清楚。”易水寒和小廖就急忙抬著那個剛送進來的紙箱子,溜出來了。李無言和夏自溪也趕緊溜出來了,隻聽得那夫人在罵:“搞什麽鬼名堂。眼睛瞎了?送禮也不會送。”
幾個進了電梯,立即往上一層樓上趕。夏自溪又忍住笑,按了按門鈴。門開了。是一個五十來歲的婦女開的門,這次夏自溪沒有搞錯,特地問了是不是江夏行副院長的家。那夫人說是,他們才把箱子抬了進去。裏麵果然裝修豪華多了。這時江夫人要給大家泡茶,李無言忙說:“不用客氣,不用客氣。我們還有事,就不多打擾了。”幾個趕緊退了出來。
上了車,李無言忽然發現,自己一身早已濕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