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途
曾慶宇攻打毛家屯連續三天,但是卻一無所獲,看到越來越多的傷兵和戰死者的遺體,章玉亭的心也一天比一天焦燥起來.本來他以為剛剛成軍不久的猛虎營是斷然無法承受驍衛如此強度的攻擊的,但事實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以曾慶宇猛攻毛家屯,在毛家屯堅持不住的時候,全益鳳全然會調動仙女鎮抑或是他本部人馬前來救援,隻要全益鳳一動,他將率驍衛主力猛攻仙女鎮,從而打開缺口,一舉突出土門征北軍的堵截,進入到南部三州.
這個如意算盤現在看來是打不響了,敵人的頑強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三天了,一比一的士兵比例,驍衛楞是沒有在毛家屯對手麵前占到任何的便宜.再過幾天,恐怕需要增兵的反而是自己了.
全益鳳如此,身後的蘇定方呢?
天門的告急信一天數封,留在那裏的驍衛是擋不住蘇定方幾天的.如果自己在這兩天內還不能取得突破,那全軍覆滅便指日可待了.
章玉亭決定改變戰略,不再聲東擊西,而是集中他所有的力量向毛家屯發出致命一擊.
毛家屯的敵人所受到的損失不會比自己輕,但全益鳳卻始終不肯向毛家屯增兵,隻能說明他看清了自己的圖謀,現在自己隻能先行求變,但願能搶在對手的援兵抵達之前,給毛家屯致命一擊,然後打開缺口,脫身而去.
第四天,來自天門的信使讓章玉亭下定了決心,天門守軍已經無法支持,決定後撤來與自己會合.
如果等到蘇定方來了,自己就插翅難逃了.
“打,全軍進攻毛家屯!”
廖大平沒有頂住章玉亭的這一輪狂攻,第一道防線僅僅支持了半日就告失守,全軍退守到了毛家屯子裏.
“狗娘養的,這一回是來真的了!”方翔瞪視著遠處源源不絕的敵軍,”敵人的主力終於確定要攻擊咱們這裏了,隻是不知道全將軍反映過來沒有,要是來得晚了,咱們這一回可真要完蛋了!”
“他媽的,,挺住!”廖大平將砍斷了的半截刀扔在地上,”他不滅了咱們,就不敢走,毛家屯子裏咱們還有好幾千人呢!派去仙女鎮的信使不知到了沒有?”
“我看夠懸!章玉亭既然集結了全力的力量來攻擊我們,豈有不派哨騎遮蔽戰場的道理,派出信使,咱們也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說到底, 這會兒還得告前敵將領的臨機決斷!”方翔道.
“我就有點擔心昭義啊!”廖大平歎氣道:”這家夥有這個膽量嗎?仙女鎮離咱們近,土門離咱們遠,如要等全將軍下令,黃花菜兒都晾了!”
“指望昭義不大可能,倒不如指望鄭均宇!”方翔笑道:”昭義謹慎,咱們身份又有些特殊,但那個鄭均宇就不同了,他可是全益鳳的親信,第四營的老兵,他也許敢帶兵出擊來援救咱們.”
“但願如此吧!他媽的,又上來了,老子先去頂一陣,你待會兒來換我!”廖大平提著一隻還完好的開山刀,一溜煙地奔了出去.
從日落時分,一直打到第二天淩晨,征北軍已經被壓製到了毛家屯的核心區域,這是一個隻有方圓一裏左右的區域,廖大平和方翔手中還有三千能戰之兵,眼見著便要山窮水盡了.
紅彤彤的太陽從遠處山尖之上跳出的時候,已經精疲力竭的廖大平與昭義驚奇地發現,驍衛撤退了,與先前他們進攻時的凶猛一般,他們的撤退也是迅速無比,隻在戰場之上留下了滿地的死屍與殘兵斷刃.
征北軍的兩支援軍一齊抵達.
仙女鎮隔得近,土門隔得遠,但兩軍卻幾乎在同時抵達.這是因為昭義與鄭均宇兩人經過了一番激烈的爭吵,昭義堅持要等到全益鳳的命令來之後才動,但鄭均宇卻以軍情緊急,應當以軍情為重,事後再補辦出兵手續,兩人爭執不下,僵持了半日功夫,最終鄭均宇好不容易說動了昭義,仙女鎮的駐軍盡數起動,一路撲向毛家屯,而在土門方向,全益鳳卻是在得知章玉亭派出大量哨騎遮敝戰場之後,便立即出兵,一進一出,兩支軍隊卻幾乎在同時出現在了毛家屯的外圍.
章玉亭不得不撤退.
騎在馬上,看著一路後撤的驍衛,章玉亭心中一片悲涼,最後的一次努力也宣告失敗了,毛家屯抵抗的時間之長讓他無可奈何,而敵軍將領的反映之快也讓他無計可施,如果僅是仙女鎮的守軍來奔援,自己還可以再賭上一把,但全益鳳的土門守軍居然在同時抵達,這就沒得什麽可打了.
“撤往四郎山吧!”章玉亭渭然長歎,接下來的,就是無奈地等待敵人進攻了.
四郎山山勢險峻,山有有活泉,倒是一處駐兵的好地方,但是問題是,這座山是一座孤山,撤到四郎山上,便等於自斷後路了,但放眼望去,四周能夠讓他駐軍的地方幾乎沒有.
第三天,緊追章玉亭而來的全益鳳在四郎山上紮下營盤.
第五天,蘇定方安慶營在擊潰了天門守敵之後,亦攆著潰兵的屁股到了四郎山下,兩軍匯合,將章玉寧死死地困在了山上.
通州城,從良仍然被關押在趙氏府第,每日好吃好喝地侍候著,卻沒有一個上份量的人來看過他,或者是審問過他,這讓從良有一種失落感,過慣了那種高高在上,萬種矚目的日子,突然之間變成了一個無足輕重的人物,這心裏的落差著實讓人難受.
好在隨後征北軍派來了江曦給從良作伴.從良不能隨意走動,但江曦卻是出入自由.
“看來你在征北軍中還頗受優待嘛!”從良看著江曦,”你居然還能自由活動.”
江曦苦笑道:”大將軍說笑了,以前我不是與他們的水師陸戰隊的葉平將軍一起戰鬥過一段時間嗎?這一回我被他們生擒活捉了,倒也沒有為難我,也允許我四下走動,不過走到那裏都有他們的人跟著,也好不到那裏去!”
“你能在外麵走,總還是能得到一些消息的,外麵怎麽樣了?”從良現在對外麵的消息外全是一無所知了.
“大將軍,情況不是很好,我說出來,您老別生氣!”江曦小心翼翼地道.
“還能壞到那裏去?你說吧,我心裏有準備!”從良歎了一口氣.
“雄大將軍不見了,紫燕大人也不見了!秦家軍在鄭國將軍的率領下,在蟠龍山盡數投降了征北軍!”江曦道.
“樹倒猢猻散,我隻是沒有想到第一個跳下樹的居然是他們二個!”從良笑了笑,”本來安陸失守之後,雄闊海就很難回去了,他棄軍而去而不是率軍投降,總算還是有點良心.北方已經基本垮了,南方呢,現在怎麽樣?”
“南方的情況也很不好!”江曦道:”韋新和田歸農兩人歸降了.”
“你說什麽?韋新投降了,他駐守在那裏,是土門對不對?”從良瞪大了眼睛.
“是!”江曦點點頭,”大將軍,您也不用猜了,韋新投降,征北軍將彬州一切為二,我來的時候,通州城中都是傳章將軍已經被包圍在四郎山,覆亡在即,而萍鄉的權昌斌大人在薛臨風的打擊之下,也已經支持不住了,而且權昌斌的家屬都已經落在征北軍手中,此人隻怕堅持不了多久就會投降的.”
“輸得這麽快,南方我們經營了這麽久,居然輸得這麽慘?”從良喃喃地道.
“現在韋新帶著他的兩萬泰州鎮軍橫掃鄂州,湖州,彬州,衛光明不戰而降,南部三州已經盡數淪入敵手了.我們就剩下蘇燦將軍的五萬虎衛了,而且還是前有堵截,後有追兵,”江曦道.
“是不是派劄木合的騎兵去了?”
“是,劄木合,馬裏漢,脫裏超過五萬騎兵已經前往堵截蘇燦將軍,而從南方,樸德猛帶著益州營以及騎兵營窮追不舍.隻怕也堅持不了多長時間.”
從良沉默片刻,”江曦,這些東西外麵是傳不來的,你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江曦尷尬地半晌,小聲道:”從將軍,這是水師陸戰隊的馬友將軍告訴我的,不過從將軍,我沒有向他們投降,也沒有替他們做事.”
“現在你替他們做不做事已經無所謂了!”從良擺擺手,”馬友告訴你的這些消息,不過是想借你的嘴來告訴我而已.嘿,用心良苦!”
“大將軍,那他們這是什麽意思?”江曦問道.
“還能有什麽意思?江曦,給我拿紙筆來!”
雖然心中奇怪,但江曦仍然快速地替從良找來了紙筆.
提筆蘸墨,從良一揮而就,在紙上寫了幾個大字,遞給了江曦,”拿去吧,給雲昭,他不就是想要這麽一個東西嗎,拿去吧!”
江曦提起紙來,上麵卻隻寫了六個大字,”罷了,罷了.從良!”
十數天之後,這張從良親筆書寫的信便被快馬送到了南方,一名征北軍官帶著這封信上了四郎山,翌日,章玉亭率領殘餘的近兩萬驍衛向征北軍繳械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