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處亮經常出入青樓到也算是淡定,但上官儀就不行了,倒不是說他像是**的種馬,十頭牛都拉不回來,而是上官儀第一次來這樣的地方,難免被鶯鶯燕燕搞得眼花繚亂。

看什麽都新奇,看什麽都覺得上癮。

濃妝豔抹的老鴇子,上下打量程處亮和上官儀,“公子,看著麵生,可有相識的姑娘?”

“花魁!”程處亮晃了晃手裏的錢袋子,“隻要把我這位兄長安排好,錢不是問題。”

“公子說笑了,我們瀟湘院的姑娘可都是在全國有排名的。”老鴇子盯著程處亮的錢袋子眼睛都放藍光,“這第一層,是普通的尋常姑娘。第二層吹啦彈唱的功夫了得。這第三層詩詞歌賦了得。至於第四層嘛……雖然隻有四為姑娘,卻是全才,能不能進去完全看二位的才情。”

“哦?”程處亮笑著看著老鴇子,“哪位姑娘的門,還沒有人登過?”

“公子,確定?敲門磚就是百貫!”老鴇子頓了頓,“一百貫也僅僅是賦詩一首,姑娘要是不傾心,卻也進不去。但一百貫不退!”

“沒關係,一百貫就是一百貫,你帶路便是!”

程處亮說完,上官儀拉了一下程處亮,一陣心虛,“這麽貴?咱們還是換一家吧。”

“你怕什麽?我安排,又不用你花錢!”

“可問題是一百貫啊!我一年多的俸祿!”

“你就聽我的就完了,既然來了,自然讓你快活一點。”

程處亮笑了笑,“這才哪到哪,平康坊裏的鬆竹院,是用蠟燭記費的,彈唱或歌舞或玩酒令,一根蠟燭點完,收費一貫,我和見虎、長思經常去。”

按照貞觀年間的購買力,一貫錢相當於現在的四千塊,古代一根蠟燭的燃燒時間大概是半小時,剩下的自己算吧,所謂的秉燭夜談,也需要相當大的財力支撐的。

到了頂樓,整個西側都歸屬一個叫做章小魚的女人,頂樓看上去沒人,但來這裏消費一次,足夠下麵幾層一年的消費總和了。

門口掛著一幅畫,畫上麵是一個女人依著憑欄,手裏攥著圓扇,一臉又湊。

程處亮遞給老鴇子一百貫錢坊的存票,又給老鴇子一點兒賞錢,老鴇子立馬忙碌起來,親自給上官儀研磨。

上官儀看著畫卷,十分出神,臉上也帶著無盡的有仇,拿起筆,寫下一首詞:

小魚遮羅袖,憑欄淡起妝;蕭蕭風雨夜,驚夢複添殤。

枕上潛垂淚,花間暗斷腸;本就江都變,何必恨遊韶。

咦?

程處亮發現上官儀有點不對勁。

正待詢問,卻發現上官儀放下筆,“賢弟,走吧,去別家!”

“你先等會兒!”程處亮像是發現了什麽八卦新聞,看看一首詞,又看看那副畫像,“這女人你認識?”

“賢弟,我……”

上官儀的眼睛一紅,“宇文化及在江都發動兵變,弑殺隋煬帝楊廣,連同虞世基、裴蘊、我父上官弘及弟弟上官謹等人一同所殺。其中有一名學士名叫章芝庭,他有一幼女與我一同逃亡,後來在揚州走失……人是可以變模樣的,但她美心哪一點朱紅我不會認錯!”

“然後呢?”程處亮好奇的問。

“逃亡的過程中,我答應她會找她……答應她讓她吃飽,一輩子都有肉包子吃……”上官儀的聲音越來越小,“可我娶了揚州王氏的女人,不能在納妾了!不然王家不會放過我的!”

“咱們是男人,答應女人的事情,必須要辦到。”程處亮義正言辭,“不就是揚州王家嘛,多大點事兒?悄悄的告訴你,哪怕是衣冠南渡了,隻要和王績平輩的,也要恭恭敬敬的稱呼我一聲叔叔。你先進去看看,萬一不是你認識的呢?如果是,看看對方是什麽態度,在做決斷。娶妻生子不是一個人的事情。”

上官儀略微沉思了一下,點點頭,讓人把詩詞給送了進去,不多時房門打開。

有丫鬟請程處亮和上官儀進門,上官儀看著章小魚,幾次欲言又止。

然而,章小魚在獻唱了一曲之後,說了一句很有意思的話,“昔時無偶去,今年還獨居。”

上官儀聽聞,明顯一愣,然後開口,程處亮還以為要搞出來什麽驚天動地的詩文對話。

誰知道,上官儀十分直接,“別搞這文縐縐的,天亮之後,跟我走!”

程處亮一臉懵逼的看著上官儀,來這裏首先是要賞歌賞舞,喝喝酒吹吹牛逼,行行酒令,然後借著酒勁,幹點什麽驚天動地的事情。

可上官儀似乎要把那一套全都略過,程處亮忍不住提醒道,“兄長,要不吃點酒菜追憶追憶過往?”

“弄那些虛頭巴腦的做啥,都是實在人,不講究客套。”也不知道上官儀是有意還是無意的,“她小時候就大,現在一樣大。那時候我就說她將來能生兒子,奶水足!”

“……”程處亮聞言一愣。

不對勁,這不是上官儀的人設。

章小魚身邊的婢女也是一愣,雖然說男人來青樓的目的,就是睡女人的,但是步驟很重要的,不是脫了褲子就睡,穿上褲子就走。要吟風弄月,要紅袖添香,要讓花魁真心的崇拜你,這樣才有情趣。

可上官儀搞得,直接跳過最後一步,實在讓人悲憤痛心,瀟湘院好歹也是利州最高檔的場所好不好?看你長得文質彬彬人模狗樣的,沒想到確是一個粗鄙的漢子。

“上官遊韶,你欠我的肉包子是不是該還了?”

頃刻間,章小魚臉上的一切書香氣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沒有肉包子,你別想讓我跟你走!”

“跟我走,肉包子管夠!”上官儀拍著胸脯保證,“我現在是中書舍人,可以娶兩妻三妾,你是妻!”

“……”程處亮瞪大了眼睛看著上官儀:草擬妹,說好的怕媳婦呢?說好的懼怕揚州王家呢?

“你不怕我毀了你的名聲?”章小魚又問。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答應給你肉包子,把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就要說到做到!”

“上官遊韶,你看這裏!”章小魚掀開自己的衣袖,在肩膀那裏,赫然還有守宮砂,“我給自己發過誓,在等你一年,如果一年之內還找不到你,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