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最大最高檔的酒樓,確實可以白嫖一個月。

這裏一共是三層。

第一層就好像尋常的酒館,但消費也不低。

第二層的雅間就不一樣了,在各大雅間裏麵,都有文人留下的墨寶,牆壁上寫滿了各種各樣的詩詞。

這裏最拿手的菜,就是全魚宴,其中以鱸魚最為著名。

老板姓裴,名叫裴明禮,是大理寺卿裴俊的侄子。

他給這裏定下一個規矩,食客們要是留下墨寶,並被人稱頌,就免去一月的飯錢,一個月之內隨時可以來鳳鳴軒消費。

“你剛剛說他叫什麽?”程處亮疑惑的看著上官儀。

“裴明禮,大理寺卿裴俊的侄子!”

媽呀!

程處亮一聲驚呼,裴明禮在大唐可是有一號牛逼人物。

官位不顯赫,一直到李世民駕鶴的時候,裴明禮也都是一個大理寺主簿。

李治當皇帝之後,慧眼識真人。裴明禮拜殿中侍禦史,轉兵吏員外中書舍人,累遷太常卿。

此人出自河東裴家,裴家是豪門望族史冊彪炳,自古以來便有天下無二裴之說。上下兩千年,真正做到人物盛、文章隆的隻有裴家。

光是正史單獨立傳者就六百多人,七品以上官員多達三千,宰相、大將軍、尚書、侍郎什麽的不計其數。光是封公爵者近百人,封侯者三十三人,像是駙馬、太子妃、王妃也很多,皇室皇後裴家就有三人!

自古以來,河東裴家都被稱作宰相村:將相接武、公侯一門。

裴明禮恰好就是河東裴家單獨立傳的人之一:大唐貞觀,第一巨富!

值得一提的是,這貨是襤褸王出身,說的簡單點叫收廢品出身的。

裴家是書香門第,裴明禮也是小有成績,可就是一心從商不想做官。

這樣的孩子自然不受家裏人待見,就把他送來京城,交給裴俊管束。

裴俊是連哄帶騙,讓他考了明算,做了大理寺的主簿。

可這貨依舊是不改惡習,偷偷摸摸的收廢品,連小瓦片都不放過,天長日久,居然攢了一筆錢。

當時長安城的房價還沒漲價,立馬用這些錢投資房地產了。

在金光門附近買了一大片空地,也就是長安一百零八坊裏麵的聚賢坊位置。

可以很明確的說,整個聚賢坊都是裴明禮的。

當初的聚賢坊是一片荒地,為了少花錢清理荒地,裴明禮就搞了曆史上第一個“投完”俱樂部。

在荒地裏麵豎起了一根木杆,上頭掛了個筐,讓人撿地裏的石頭、瓦礫往筐裏投,投中了就給錢。

沒想到扔玩俱樂部買賣太好,很多人都來玩扔擲解壓,但上千個扔擲的人中僅有一兩個投中,非常迅速,地裏的石頭、瓦礫收拾的幹幹淨淨,還大賺了一筆。

碰巧遇到閻立德和閻立本規劃長安城,裴明禮就成了一坊之主。

你以為這就完了?在李世民、李治兩朝,長安城周邊的果園,蜂蜜園子全都是裴明禮的,各種產業遍布大江南北,是實打實的單獨立傳的大唐首富。

程處默默默的盤算了一下時間,他上輩子有幸去過裴家祠堂,還看過裴明禮的人物生平,現在的裴明禮剛剛成為一坊之主不久,還沒做大做強成為大唐首富,似乎好像差不多可以忽悠一下!

程二爺手底下最缺的,就是裴明禮這樣的人才、全才。

到了二樓,程處亮在幾間空的雅間裏麵轉了一圈,裏麵不僅有詩詞歌賦,還有丹青妙筆。

二樓的人不是很喧囂,來這裏的幾乎都是文人,喝酒的同時也在研究詩詞歌賦。

說白了,來這裏不是為了白嫖的,是為了名聲。

而裴明禮就是抓住了這一點,一文錢不用出,就能讓個中高手留下墨寶,供其餘的顧客欣賞。

要知道,在大唐,潤筆費可不是一筆小的開銷。

咦?

程處亮看向一處屏風,無論是做工還是造型,都好像出自宮廷之手。

“那是走了裴俊的關係,閻立本才親手設計的。”

李元嘉瞥了一眼屏風,“在京城,隻有閻立本可以白嫖這裏一輩子。裴明禮放過話,鳳鳴軒對閻立本免費!”

“小叔,還有啥要求不?”雖然說程處亮和李元嘉的隨時差不多,但沒辦法,那是李世民的弟弟,該叫叔還得叫。

“沒啥要求!隻要轟動就行!”

程處亮又轉了一圈,這裏的詩詞都已經是精品佳作了,但凡自己上輩子沒背過唐詩三百首,來這裏也是白扯。

詩不過唐,詞不過宋,早已經登峰造極了。

李元嘉選擇了鳳鳴樓最高檔的雅間,三人落座。

店小二走了進來,“三位客官,若想留名,窗口位置就有文房四寶。如果詩詞轟動,免費暢飲一月!”

“好!”

程處亮網了一下袖口,上官儀過去給程處亮磨墨。

“敢問公子名諱?”小二一臉恭敬。

“北大書院,程處亮!”

“北大書院,程處亮程公子留墨鳳鳴軒!”店小二站在門口,對著外麵高呼。

一聲高呼,讓所有的食客們,都看向雅間。

有文士也忍不住好奇心,跑上二樓,站在門口湊熱鬧。

“想看就進來看,何必遮遮掩掩?”李元嘉抬手倒了一杯酒,輕輕抿了一口。

“這裏主做全魚宴?”

“是的呢,程公子!”

“那好,我就送你們兩首詩好了!”

程處亮笑了笑,開始在牆壁上揮毫潑墨:江上往來人,但愛鱸魚美。君看一葉舟,出沒風波裏。

沒有人叫好,而是都用奇怪的目光看著程處亮,覺得這首詩不怎麽樣,辭藻也一點都不華麗。

就在這時候,一位身穿簡樸,卻看上去十分有貴氣的人,走上前,對著程處亮一拱手。

“裴某隻顧著鱸魚的鮮美,隻顧著打造全魚宴,卻忽略了漁民之勞苦,慚愧之至!”

說完,又向程處亮深深的躬身施禮。

“我是看到小清河的漁民有感而發罷了。買賣買賣,又買才有賣,經營之道也是如此。如果你不做全魚宴,漁民們有怎麽生存呢?”

程處亮看向對方,也猜出來這人是裴明禮了,“常聽聞,人間至味有清歡。程某不才,就在送你們店裏一首詞,叫做《行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