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昆進了客廳。
穩坐在椅子上,崔柏嵐讓人奉茶。
“這裏不錯啊,比我那裏暖和多了。”
“蜂窩煤管夠,燒的不停下,自然就暖和了。”程處亮說道。
“還是你有本事啊。”程昆笑眯眯的看著程處亮,“娃啊,族裏也很缺錢,燒不起那麽多的蜂窩煤。”
“你想勒索我?”程處亮一皺眉。
“兒啊,不得對長輩無禮!”崔柏嵐假意的訓斥一下,“阿爺,都是自家人,生意部分裏外,家裏的商隊會分到貨物的。”
“代理費用,一分不能少。”程處亮打斷了崔柏嵐,“娘,生意不是我一個人,皇家有股份,一萬貫的代理費,不能少。”
“什麽代理費?”程昆被說的一愣一愣的。
“您病的很是時候,當然不知道了。朝廷規定的,在各大世家的區域內,隻供應一家貨源,但每年要收一萬貫的代理費。”程處亮冷眼看著程昆,“就算是自家人也不能壞了皇家定下來的規矩。我能做的就是多分一點貨物給宗族。”
“就不能少收一點嗎?自家的宗族,多少留點麵子。”
“那可不行,一碼事是一碼事。現在王士當他們已經都同意繳納代理費了,咱們程家也要出這個錢。”
“萬貫確實有點兒多了,咱們程家的商隊,一年的盈利也就兩萬貫左右。”
“但我的生意掙錢啊,以後就不是兩萬貫,而是十萬貫二十萬貫的收入了。”
“你和他們都談攏了?”程昆奇怪的問程處亮,“關隴豪門不會在打壓咱們程家的生意了?”
“暫時不會了!”程處亮說完,嚴肅的看著程昆,“祖爺爺,咱們宗族的娃娃六歲開始就要進學堂,你可要盯著點。學雜費全免,不能給我丟人。學習不好的也沒關係,我按照他們的興趣愛好,教他們手藝養家。”
“成,一萬貫就一萬貫,孩子讀書是好事情,作為族長我也支持。”程昆頓了頓,“我來還有件事,是關於李銀環的。娃兒,謝家不好惹,是不是……”
“我就說你是軟骨頭,你還不信。”
但凡不是宗族的長輩,程處亮肯定亂棍把程昆給趕出去,“我媳婦,誰也不能搶!”
“就不能緩和緩和?如果謝家施壓,咱們家可對抗不過,謝家雖然看似沒落,但強於關隴。”
“你怕死是你的事情,我不怕!”程處亮站起身,“還有事嗎?沒有的話,請回吧。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可關乎家族未來……”
“我媳婦,誰也不能搶!”
說完,程處亮一甩衣袖,進了內堂。
程昆歎了一口氣,有心在和崔柏嵐說點什麽,最後還是放棄了,一臉無奈的離開了盧國公府。
程處亮在第二天,備足了重禮,去了英國公府,卻沒去衛國公府。
此時的英國公李績不僅是國公,還是右仆射,程處亮對門閥的事情了解不多,想深入的了解一下這個陳郡謝家倒是什麽東西。
最重要的,李績號稱瓦崗寨的智囊,能文能武,一輩子活的沒災沒難,這事兒問別人還真就不行,隻能問李績。
“嗬。”李績正在暖棚裏麵看兵書,瞥了一眼程處亮,“咋的,有了爵位就牛了,不給老夫行禮了?”
“李伯伯,哪能呢!”程處亮急忙給李績行禮,然後坐在茶台旁,開始燒水泡茶。
“李伯伯,陛下給我定日子了,您老知道吧?”
燒好茶,程處亮給李績倒了一杯。
“知道啊,隻等銀環那丫頭回來,就辦訂婚宴。老夫可是備了三份重禮呢。”
“謝伯伯。”
然後,這倆人就陷入了沉默。
“不是,伯伯,你不問我點兒什麽?”程處亮見李績揣著明白裝糊塗,心裏一急,“您老就不問問我來幹啥的?”
“為啥要問?”李績瞥了一眼程處亮,“你娶媳婦,和老夫有啥關係?”
“伯伯,你這樣就沒意思了。”程處亮湊近了李績,“都知道您老是咱大唐的首席智囊,小子一撅屁股您老就知道拉幾個糞蛋兒……您老就和小子說道說道。”
李績抿了一口茶,“咋說呢,去藥師家提親的人,我們都認識,知節最熟悉。羅士信沒戰死的時候,知節還鼓噪羅士信錘過人家。”
“啊?”程處亮撓撓頭,“姓謝的我都不知道啊,沒聽過。”
“瓦崗寨當年有五虎將,單雄信、王君可、王伯當、你牛進達叔叔,剩下一個叫做謝科,也就是謝映登!”
“你父程知節被我用計一激,做了混世魔王。但本質上知節還是個瓦崗寨的一個攪屎棍子……”
說到這,李績覺得這個比喻有些不妥,“我就是一個比喻,你別多想。大家當時都不齊心。尤其是謝映登不服管教。知節就找來羅士信,幾句話一挑撥,謝映登就被羅士信揍了。”
“裴元慶攻打瓦崗時,謝映登飛箭救下單雄信;後來也是我用計,讓謝映登與王伯當一起,在山馬關計賺裴府家眷,裴元慶三父子得以順利歸瓦崗。在後麵,大家都知道了,李密用江山換美人,謝映登心灰意冷,歸隱山林,出家為道。”
“但是謝映登卻有子嗣,他的兒子叫謝賽飛,一直都生活在江南,也就是所謂的衣冠南渡。琅琊王氏、陳郡謝氏、陳郡袁氏、蘭陵蕭氏,依舊是江南最牛的存在。謝家在關隴的地位也不容小覷。”
“藥師是武勳世家之首,李銀環深得藥師真傳,又是雲麾將軍,所以李銀環是很多家族聯姻的對象。謝賽飛是仗著謝家現在強勢,逼退了所有人,來藥師家提親的。”
“嫁女兒是自己家的事情,拒絕就是了。況且,李銀環是我媳婦!”
“那不一樣的,凡事講究個先來後到。在貞觀元年的時候,謝家就把禮給送來了。”李績笑眯眯的看著程處亮,“這件事準確的說,應該是你搶了謝賽飛的媳婦!”
“……”程處亮頓時感覺自己有些啞口無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