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李淵遲疑了一下,“那武士彠呢?”

“您的那群老人,基本上都在家頤養天年,陛下哪個都沒得動,哪個都沒殺。就是他們不掌權罷了。”

唉!

李淵歎了一口氣,然後對著肉串發呆,“寡人,六年沒出宮了,也不知道外麵現在什麽樣了。”

“就這啊?您想出去,和陛下說就是了,何必尋死膩活的。”

“寡人不和他說話,一輩子都不說!”李淵狠狠咬了一口肉串,“狗才和他說話!”

“那要不我帶您老出去,找一個畫舫,喝點花酒?讓你體驗體驗民間的生活?”

“二郎會讓我出去?”李淵表示不可能,李世民就是在囚禁他。

“可以啊。”程處亮搓搓手,“來之前陛下說了,您老願意去哪就去哪。但您老出去玩可以,得回家,不然我在陛下那沒法交代。”

“爺爺,您老都憋屈了六年了,敞開了玩!”

李淵考慮了很久,點點頭,“走著!”

“先換衣服。”程處亮對著外麵喊了一嗓子,“給太上皇準備素服!”

不多時,小太監取來幹淨的衣物,給李淵換上。

“爺爺,在外麵呢,你不能再說寡人了。不然被人認出來就麻煩了!”

“好!”李淵頓了頓,“我也要學學裴老匹夫,我要找五個!”

“爺爺,您老當益壯,就是在找十個都沒問題!”

二人離開皇城之前,又找了幾名武功高強的內侍跟著。

李世民也很快收到了消息,“出宮了?這麽快就走了?不哭不鬧不撞柱子了?”

“二郎,這也是好事。在大安宮呆了六年了,出去散散心也沒啥不好的。”長孫皇後頓了頓,“另外,一家人,不會再生什麽禍端的。”

“觀音婢,你的意思是……”

“處亮這孩子做事有分寸,相信公公會一點點的對你有改觀的。這種事不能急於一時,畢竟當年那檔子事兒……換成誰,誰也過不去那個坎!”

“常茂!讓常茂進來!”

不多時,常茂一路小跑進了立正殿,“陛下,傳喚奴婢有什麽吩咐?”

李世民拿出來一個錢袋子,裏麵都是錢坊的錢票,“跟著程處亮,一切消費朕掏錢!”

說完,又提醒了一句,“不要和太上皇說,說了他就不花朕的錢了!”

“喏!”常茂一躬身,“奴婢知道怎麽做了!”

朱雀大街。

程處亮打開了車窗,指了指外麵,“爺爺,你看看現在的長安城,是不是大變樣了?”

“變化確實大!”李淵看得很興奮,“李唐立國的時候,長安還沒有這麽繁華,沒有這麽多坊呢!”

“咱們剛吃肉串了,要消化消化,先去東市轉轉。”

“我出門不帶錢的!”李淵說道。

“一切消費我來,相中啥您老就買啥!東市比西市貴,東西的質量也好,我在這邊還有兩家商鋪呢!”

“聽說過,你撈錢的本事很厲害!”

“那肯定的!”程處亮頓了頓,來了八卦之心,“爺爺,您老就真的隻去過一次青樓?”

“你爺爺我七歲不到,就世襲了唐國公。皇帝是我姨夫,皇後是我姨娘,我需要去青樓嗎?老夫勾勾手指,那些勳貴家的女人,都排好隊等著老夫寵幸!”

“您老當年是不是也在長安橫著走啊?專治各種不服?”程處亮好奇的看著李淵,“爺爺,現在的年青一代,都知道我的名號,叫做長安小霸王,您老當時有名號嗎?”

“沒啥名號,就是沒人敢惹我!”說到這,李淵的眼睛一紅,“可惜啊,造反……呸,隻可惜起兵伐隋之後,建成和元吉……唉……”

話說了一半,李淵的開始流眼淚了。

程處亮也能理解李淵的心情,親生的兒女就是就這麽幾個,李建成、李世民、李玄霸、李元吉、平陽昭公主。

平陽昭公主和李玄霸早亡,剩下的被李世民給幹掉了,怎麽可能不恨李世民?

“爺爺。”程處亮拍拍李淵的肩膀,“您老應該向前看的!”

“怎麽向前看?如果殺了建成和元吉,老夫還能原諒他,可孩子是無辜的,一個都沒放過,全宰了!”

“人已經去世了,不能改變了。”程處亮略微沉思了一下,“爺爺有句話不值當講不當講?”

“說吧!”

“這事兒也怪你!”

“怪我?”李淵的嘴角一抽,對著程處亮的屁股就是一腳,“你給老夫好好說,老夫死兒子還特麽怪老夫了?”

“對呀,當初你給陛下的許諾太多了。你還說陛下打天下,就讓陛下做太子呢!”程處亮白了李淵一眼,“可最後呢?你把許諾的事情都忘了!我爹當年任職禁衛將軍的時候,您老要給我爹升官,下了一道聖旨讓我爹人羽林衛將軍。可是呢,太子府一道聖旨讓我爹任東宮衛隊將軍、秦王府一道聖旨讓我爹任左右武衛將軍。你就說我爹聽誰的?”

“他……”李淵一聲冷哼,“到啥時候,程知節都他娘的聽二郎的!”

“那肯定的,人家一起出生入死的。但什麽原因造成的?還不是您老開了三府?三府啊,相當於三個小朝廷了!正所謂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你們這是三隻猛虎聚在一起,能不爭個你死我活嗎?”

李淵當即沉默了,這件事確實就是他一手造成的。

“還有啊,您老的基因太強大了,生出來的兒子,一個比一個厲害。平陽姑姑巾幗英雄,一戰定中原!大伯、小叔也都是帶兵打仗的,雖然比陛下差那麽一丟丟,但總會還是不行!可歸根結底,您老生出來的都不是犬子,都是雄主。至於你說殺孩子……爺爺,您老可曾想過,如果陛下不站出來,那會死多少人?朝堂一半的文武,都要掉腦袋!”

“爺爺,我不是為了我嶽父狡辯,而是沒有退路了!您老想開一點,你贏了天下,天下需要有人繼承,親兒子繼承,總比庶出的繼承好吧?”

“不管你怎麽說,我都不會原諒他,我也不會見他,不會和他說一句話!”李淵眉頭緊鎖,但說話的語氣,明顯是底氣不足。

“不見就不見!狗才見他!”

程處亮拉住李淵的手腕,“漕河在平康坊那裏有一段曲江,咱們就去平康坊?”

李淵點點頭,二人走向了曲江的畫舫聚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