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憲政出台
春季的聖京,依舊還殘留著幾分冬的嚴寒,但是溫熙的暖風卻也開始小心的滲透,以至於天氣讓人懶洋洋的,提不起半點精神。
聖京城的百姓閑餘之際三三兩兩的聚攏在茶坊酒肆,談論最多的莫過於宣武帝的憲政和定涼侯——嚴格說現在已經是涼國公的風雨此次入京的事情。
這兩件事情對於已經習慣了循規蹈矩的聖龍帝國來說都是天大的驚奇事兒。
雖說以前也有過權臣主政的事情,可畢竟是名不正言不順,所謂“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一言道盡了帝國的上下君臣關係。而現在,素有賢王之稱的前輔政王,當今的天子爺卻在一夜之間將祖宗法度給廢棄得徹徹底底,皇上雖然還是那個九五之尊,但是從此卻不再是金口玉言,由各地推薦的代表所組成的執政議會不但能夠製定法律、任命官員,甚至還擁有著能夠駁回皇上決定的權力,這對於帝國的百姓們來說,實在是無法想象的事情——至於天子也同樣能夠否決議會決議,甚至有權解散議會重新改組這些有利於皇權的東西,尤其是整個權力體係微妙的平衡,則是那些平民百姓們所根本無法理解的。
於是,一大批自詡為正統的捍衛者們捶胸頓足、涕流滿麵,仰天長歎著祖宗基業的不保,而更多的人則隻是好奇的旁觀者這一出又一出鬧劇究竟如何結局,在他們的心中也許相比起憲政帶來的新奇,風雨軍出現在聖京城下所帶來的壓力和不測,更令人心驚肉跳。
短短幾年之間經曆了比數百年來所經曆的戰爭還多的聖京,實在有些草木皆兵了。渴望著和平的人們厭倦了戰火紛飛,而神州的有識之士也紛紛意識到一旦這位當今聖龍帝國最強大的諸侯和中央政權發生衝突,給已經四分五裂而且強敵環視的聖龍所帶來的,將是何等可怕的災難。
不過,這一切的熙攘,並沒有影響到聖京東城郊外的一處豪宅。
雖然說作為一國之都的聖京,從來就不缺達官貴人、富賈巨商,但是像這樣顯赫的住宅卻也不多見。
庭院深深深幾許!
千重萬進,曲折幽徑,在兩隻碩大的石獅看護著的朱色大門背後,乃是宛若迷宮一樣的庭院宅屋,占據的田地足以容納一支上萬人的軍隊。
古色古香的房屋重重疊疊,蝶舞花香的院落風景如畫,河流小溪山丘大樹,一切都讓人幾乎懷疑置身於人間的仙境。
“怎麽樣,如玉,是個好地方吧!這可是我十年前就秘密派人來聖京安置的,也算是狡兔三窟,量那幫想要我燕南天項上人頭的家夥做夢也想不到,老子敢這麽明目張膽的在聖京住下吧,哈哈!”
在位於山丘之頂足以俯首瀏覽整個景色的涼亭上,一個身穿蟒袍、滿臉胡須的大漢,朗聲大笑道,雖然已經年屆知命,兩鬢的黑發難以遮掩繁若星辰的銀絲,然而雙目迥然有神,舉手投足之間自有一種令人折服的威嚴。
“大帥,事到如今了,您還有這般的好心情!”
相對而言,正依偎著大漢身旁的美人,嬌小溫婉,眉宇之間說不出的動人,成熟豐韻的神采讓人不由自主的浮想聯翩、心**不已,此刻嬌嗔佯怒,更是別有一番陶醉的風味。
“哈哈,為什麽要愁眉苦臉?”
大漢傲然狂笑: “就算削去了王爵又如何,老子還是燕國公,幽燕世家的家主,這燕趙的男兒除了我燕南天之外還有誰能夠調遣?說起來,這聖龍帝國開國數百年來,老子是頭一個異性當王的,放眼天下,那皇甫聳老狐狸、令狐潮鼠輩,還有整天多在角落裏的公孫老兒,甚至是現在風頭正勁的風雨小王八,他們想做還做不成呢!”
“眼看著風雨就要入城了,他可是在戰場之上立過聖龍血誓,風雨軍將領中也多有恨大帥入骨之人,這一次六萬大軍入城恐怕不會善罷甘休,就算是天子也不敢奈何,這才讓傅中舒勸您暫避鋒芒,可你倒好!”
白眼一翻,在那說不出的動人中,美人雙眸凝望著摟住自己的燕南天,聖龍帝國有史以來第一個膽大包天逼迫天子冊封為異性王,一度掌握京畿不可一世、如今卻因為敗在了風雨手下而眾叛親離的傳奇人物,委婉的勸解道。
“哈哈,如玉啊,你可真是聰明一世糊塗一時,難道就看不出蕭劍秋這個小王八羔子是在扮豬吃老虎嗎?”
燕南天爽朗的大笑著,落敗後的他徹底放棄了原先維護形象的偽裝,口吻中半點都沒有出身世家的文雅平和,生平的稟性、多年的軍旅生涯讓他更象一個行伍出身的老兵,不過在老兵的雙眸之中流動著的卻分明是一份老謀深算,在一番驚人的豪言壯語之後,突然話鋒一轉,若有所思的說道: “若是我沒有料錯的話,傅中舒前腳跨出老子的大門,後腳便會急不可待的跑出聖京,美其名曰代表天子遠迎風雨,實則便是要將老子答應離開聖京的消息告知給風雨聽,好來一個坐山觀虎鬥!”
“啊,是如玉糊塗了!”
顏如玉曾經是李氏家族麾下青衣盟的盟主,後來更是擔任過血衣衛中南總指揮使,坐鎮一方負責情報和秘密行動,對於這等勾心鬥角的軍國權謀自然非常熟悉,因此燕南天雖然隻是片言隻字,卻讓她立刻恍然大悟。
“如今,一個讓風雨殺了的燕南天才是最讓那蕭劍秋兔崽子,還有呼蘭帝國的張仲堅這老不死的,甚至包括公孫無用、上官明鏡這些老家夥彈冠相慶的事情!他們巴不得讓老子暴屍荒野,然後讓幽燕世家和風雨軍拚得你死我活,到時候風雨軍被削弱,帝國東北這一大塊領土也成了權力真空地帶,正好讓他們去占據!”
燕南天不屑的冷哼了兩聲,道盡了對於當代權貴們的蔑視: “我要真的出了這聖京城,恐怕倒真的是天下各大勢力爭相追殺嫁禍風雨的開始,性命才會真的岌岌可危了!”
“大帥英明!”
顏如玉明白燕南天所言有理,但是如今聲勢正旺的風雨即將入城,各方勢力蠢蠢欲動,而燕家內部也是山雨飄搖,長期和暗殺情報打交道的顏如玉自然清楚其中的危險,多少感到有些不安,當下緊縮雙眉,流露出強烈的擔心。
“哈哈放心吧!如果老子留在聖京,天子也好各路諸侯也好,乃至風雨,他們恐怕不遺餘力的保全老子的性命都來不及呢!”
眼見美人擔心,燕南天大笑著安慰道: “別忘了,這次推行憲政,一下子放開了權力,對於天子和各路諸侯來說都是一樣,歸根究底就是得到了重新瓜分權力的機會,從而能夠名正言順爭取自身在日後的政治格局中合法地位和勢力範圍——這種軟實力的擴張和大義名分的獲取,乃是一種法統的傳承,可不是一朝一夕打幾場硬仗就可以獲得的!
“風雨會千裏迢迢趕來,蕭劍秋會冒著助長風雨軍的聲勢也要借刀殺人,為的就是一個目的:盡力牽製對手的力量從而為自己爭取更為有利的形勢,以便盡可能的利用好這個機會!所以他們首先不會允許在聖京城內出什麽意外破壞憲政,其次也不會願意自己惹禍上身,白白的便宜別人!在這種情況下,對燕某來說,在聖京城有張兆的大軍保護,又有天子和諸侯們的彼此牽製,才是天底下最最安全的地方!”
“可是張大人他……”
顏如玉欲言又止。
如今的燕字世家今非昔比。
自從敗北之後,燕家軍主要分成了四處勢力:留守聖京的張兆、目前逗留於荊州的燕耳、撤回韓陵的朱全還有返回河北的家主燕南天,或者,還可以算上一部分反對燕南天的燕字世家的成員。
燕南天的精銳兵馬都在遠征涼州中損失殆盡,又因為勾結呼蘭人的事情被敗露,可謂聲名掃地,雖然依靠積累的實力和威信,再加上好友張兆的全力支持,方才繼續家主的寶座,但明顯已經不可能如以前那樣地位鞏固了,家族的不少成員都紛紛試圖取而代之,這也因此逼得燕南天大開殺戒,以至於連他的侄子燕耳也不敢返回了!
這樣一來,留守聖京的張兆便成為了舉足輕重的人物。他為燕南天保存了翻本的家底,同時和呼蘭有切骨仇恨的他又斷然擁護宣武帝抗擊呼蘭的入侵,可謂勞苦功高,無論對燕字世家還是聖龍都是天大的功臣。雖然他不姓燕,又出於友情而全力保全燕南天的家主地位,但是由於他的部隊實際上成為了燕字世家的主要力量,也是京畿一代最為強大的武力,所以夾在宣武帝和燕南天之間的他地位非常微妙,同時影響也非常微妙!
“放心吧,就算全天下人背叛我,張兆也絕對不會背叛!”
洞悉了美人的心事,燕南天斬釘截鐵的說道。
正在此刻,顏如玉突然發現,一名中年文士正興匆匆的朝山丘上的這座涼亭走來,不是別人,正是剛剛說到張兆——燕南天的多年摯交、燕家的首席智囊,同時也是如今聖京城的留守大人。
他帶來了一個令整個聖龍帝國所有自詡智謀不凡的諸侯大臣、士紳大夫們紛紛目瞪口呆的消息。
“大帥,風雨入城之後,便和蕭劍秋密談了兩個時辰,緊接著便攜手而出,向全天下宣告了推行憲政,以及憲政的內容!”
張兆匆匆的上得山丘,頭一句話便是石破天驚的大事。
“什麽!”
燕南天一下子跳了起來,再沒有剛才氣定神閑的從容,呆了半響方才臉上露出了不甘的神色,狠狠的連聲說道: “好一個蕭劍秋,好一個風雨,好一個瞞天過海!”
“的確是一出高明的雙簧!”
張兆有些頹然的點頭道: “風雨此次統率六萬虎狼之師入京,搞得聲響如此之大,讓天下人都以為他是擁兵自重,想要在天子放手皇權的憲政中盡力爭取一點在戰場上也未必拚殺得到的政治資本,誰又會料到他居然和最大的對手——當今天子秘密聯手。哼,由此看來,風雨之所以逗留涼州也不過是掩人耳目,實際是為讓人們以為先一步前來結交諸侯製造聲勢的風雨軍特使耶律楚昭、陳善道爭取談判的時間;而如今的六萬大軍入京,也不是什麽挾兵馬之盛威逼天子,而是支持憲政壓製諸侯。”
“哈哈,蕭劍秋也很了不起啊,比他兩個哥哥強多了!這麽簡單的一招,卻將全天下人都玩弄在了股掌之間!”
燕南天冷笑道: “這樣一來,權力的大塊將完全由風雨和蕭劍秋瓜分,其他諸侯們就隻能夠獲得一些殘羹剩湯,即可以贏得風雨在最大程度上對皇家的支持,也能夠鞏固自己的地位和保證憲政的順利推行。
“哼,哼,有了天子的威儀和正統名分,再加上西北風雨軍的後盾,普天之下還有誰敢不服?可笑的是,各路諸侯都以為蕭劍秋推行憲政,顛覆了原先的遊戲規則,必然帶來權力的真空,一個個眼巴巴的等著乘這個機會撈一把,結果全成了水中撈月!”
“屬下該死!”
張兆懊悔的頓足道: “其實這一點早就該想到了,無論是風雨還是蕭劍秋,都是立足現實的人,他們雖然彼此之間有矛盾,而且一旦有機會也絕對會毫不猶豫致對方於死地,但是這種矛盾並不會妨礙他們為了利益而謀取同盟!”
“好了,事到如今多說無益,講講所謂憲政的內容吧!”
燕南天最先冷靜了下來,不再無謂的懊悔,而是回歸了正題。
“是!”
張兆躬身行禮之後,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方才稟告道: “根據天子和風雨的聯合宣告:神州劃分為京畿、涼州、巴蜀、荊州、嶺南、江南、河北、齊魯、高唐九大行省,各大行省各設一位總督,同時分別推選出十名德才兼備的名流共議國是、同掌朝政。
“這九十人再加上天子和九大行省的總督總共百人組成執政議會。執政議會為聖龍帝國最高權力機構,按照半數通過的原則負責法令製訂與推行,且選舉帝國丞相組建閣部,宰相人選則由天子和九位總督提出;宰相負責帝國日常運作,提請議會批準對外宣戰、停戰、締約、同盟;對內掌管中央稅收、調劑各地財政、軍隊以及裁決地區矛盾……”
“不對啊!”
聚精會神的傾聽著燕南天,突然打斷了部下的匯報,屈指一算之後,不由自主的摸了摸胡須,迷惑的說道: “如此算來,雖然說為了照顧風雨而將高唐也特別設置為一個行省,但是就算再加上風雨統治的涼州和巴蜀兩處,加起來的票數不過是三十三票左右,隻占據三分之一,根本無法左右朝政,明顯吃了大虧;而蕭劍秋雖然名義上不能夠決定法令和朝政,似乎隻是一個傀儡而已,但是可以通過和公孫世家、令狐世家以及那些正統派的關係,獲得了京畿、齊魯、江南三地的票數,再憑借天子的身份爭取獲得一些荊州乃至嶺南的支持,很容易超過五成以上,可以實際的掌握天下大權。風雨怎麽可能同意這樣的條件?”
“表麵看來確實如此!”
張兆微微一笑,說道: “但是根據憲政的規定,天子和九大總督在執政議會中其實是有著不同於一般代表的特殊地位和權力的。
“天子為終身世襲,主持執政議會,如若議會表決恰好成五五之數,則天子有權再投一票;九大總督由各行省代表推選,主掌地方軍政大權,每十年換選,對議會負責,如無謀反、分裂和勾結外國大罪,則天子和議會均無權幹涉;各行省代表則由各自行省學、士、農、工、商、軍各界公選,任期五年,且每個五年必須換選三分之一,不得連任三屆。
“天子、總督、宰相或者十位普通議員聯名,擁有提案權。天子或者至少三位總督聯名便有權力否決議會的法案、拒絕宰相的人選乃至罷免宰相,而一旦提出否決案,則隻要議會有三分之一的票數支持,則該法案和宰相的人選都將視作無效,或者就此擱置、或者重新修改;宰相則必須被罷免重選。即便議會沒有三分之一的票數支持,則隻需要天子或者至少其他三位總督聯名提案,便有權提議改選議會之後重新投票表決;其中,議會成員的改選僅涉及普通代表,如果改選後議會依舊沒有三分之一票數支持否決,則法案和人選通過不得再有異議。
“同時,天子和九位總督將各派一名代表,組建中樞院,隸屬於宰相,在遇到有對議會所立法案產生爭議和不同理解時,有權解釋和決斷,但是一旦議會重新注釋,則此項解釋和決斷自動作廢,無追溯權!”
“妙極!”
燕南天苦笑著道: “涉及這個方案的人必定是個天才!五年由各界公開改選換選和不得連任三屆的規定,可以保證人員的流動以及自主,從而削弱總督對議員的控製,維係中央的權威;天子的特權則鞏固了皇室的地位,在最大程度上影響議會的進程;至於風雨擁有的三位總督和三分之一票數,便可以在實際上獲得了和天子並重的權力;此外中樞院的設立,宰相的產生,在議會的特殊權力以及對於地方軍政的獨斷,則使得九位總督獲得了完全的地方統治權,並且可以有力的影響到朝廷的大政方針。這個方案可以說是麵麵俱到,即皆大歡喜,又能夠互相牽製,不至於某人大權獨攬!”
“可是,這個方案雖然好,那也得諸侯們認同才行啊!”
一旁始終都沒有出聲的顏如玉有些擔憂的說道。
的確,權力構架的維係,必須是各方勢力的平衡,一旦有哪一方勢力有意挑戰,就必然帶來權力體係崩潰的危險。如今的憲政推出,歸根結底是因為蕭劍秋和風雨聯手的結果,這就必然出現了諸侯們是否心悅臣服,以及風雨、蕭劍秋兩人是否有意一直維係這兩個決定了憲政能否持續的根本問題。
“哈哈,你沒有發現這個方案一旦推出,其實各方勢力在獲取各自利益的同時也自我束縛住了嗎?”
燕南天不以為然的說道: “諸侯們不得不麵對天子的正統名分和風雨的兵馬威懾,而沒有自己強大軍隊的天子也必須受到諸侯的牽製;至於風雨,由於諸侯們有希望獲得實際上的世襲領地和獨立王國——這也正是這些無力統一天下的家夥們最渴望的東西,所以想必他們一定會一個比一個更為積極的維護這個憲政的,除非風雨有能力席卷整個神州,憑借強大的力量徹底打破這個體係,否則在可以預見的未來,恐怕將不得不承認這個現狀。”
“不錯,眼下就算是最為強大的風雨,也沒有足夠的力量吞下整個聖龍,所以他才會止步於巴蜀,並且支持憲政,以免……”
張兆點頭讚同,隻是說到一半突然意識到什麽,立刻住口。
“以免重蹈老夫窮兵黷武的複轍吧!”
燕南天卻不以為意的接口道: “智庵但說無妨,風雨的心計和眼光的確很厲害,不能不讓人佩服!”
說著,一直都談笑風生縱論天下的燕南天,突然臉上顯露出了些許的落寞,顯然是勾起了自己逞一時之氣以至於如今兵敗的慘痛回憶。
“大帥說得是!”
眼見氣氛有些沉悶,張兆急忙將話題轉回: “以張兆看來,既然如今還沒有任何一個勢力能夠擁有壓倒性的力量,那麽這個權力體係應該會大體確定下來,而且很有可能成為一種長期的製度來替代聖龍原有的秩序!”
“那麽,燕家在此次權力分配中豈不是非常不利?”
事實已經明擺著,一旦憲政正式實施,則燕字世家由於即和風雨有仇,又不容於天子一係——燕家勾結呼蘭、異性成王以及更早之前支持廣陵帝登基這些曆史足以讓河北和聖京之間產生無法逾越的鴻溝——因此,隻有一個行星的資源可以利用,地位十分孤立和尷尬。然而,看到張兆和燕南天依舊滿不在乎的樣子,顏如玉不由十分迷惑。
“你別忘了,我剛才說過,九大行省的議員們必須五年公開改選和輪換,這個措施雖然是為了增強議員的流動性和自主性,削弱總督對議員的控製,從而加強中央集權,但是在客觀上卻也給我們造成了一個很好的機會!”
看著顏如玉迷惑的神情,燕南天得意的說道。
“大帥果然深謀遠慮!”
緊接著燕南天話語的,是張兆。
隻見這位燕家第一謀士眉目上略略一個思索,便立刻恍然大悟,當下含笑道: “燕帥故意擺出大敗之後心浮氣躁的樣子,讓人誤以為燕家分崩離析,實在乃是示敵以弱、以退為進啊!高明,高明!”
顏如玉略略皺眉,尚未明白怎麽回事,便聽見燕南天大笑起來。
“哈哈,不錯!”
燕南天仰首眺望蒼天,暴射出逼人的神光,傲然道: “可笑風雨為了讓燕家陷入分裂和避免其他勢力在荊州獨大,特意先後讓朱全從涼州全身而退,用以在中原插入一個釘子,又將燕耳秘密釋放,利用他來阻擋天子和令狐家族以及嶺南對於荊州的染指,可謂機關算盡,到頭來卻白白的讓老夫有了可乘之機!”
“這一招讓學生好不佩服!”
張兆顯然已經對燕南天的部署了然於胸,當下毫無空隙的接著道: “隻要燕耳和朱全暗中繼續效忠大帥,則風雨的這一番苦心謀略隻能夠是一場黃粱美夢;而燕家除了擁有河北一個行省之外,還可以從京畿、荊州獲得一些票源,如果再能夠進行外交上的縱橫,爭取到三分之一的票數來並不是什麽大問題,畢竟未來的聖龍將是外交家和政客們縱橫的舞台!如此一來,雖然實力依舊弱於風雨,甚至不如天子,但絕對可以成為左右全局的一方!更何況……”
說到這裏,張兆臉上浮現出了淡淡的微笑: “風雨西北的三個行省也不是銅牆鐵壁、滴水不漏!首先,由於巴蜀的戰事尚未結束,那些當地的士紳們從最初攝於風雨軍兵威的臣服中緩過神來,為了維護自己的利益而開始對於風雨的法令或明或暗的抵製,一旦憲政正式執行,還怕他們不鬧上天?
“高唐其實是依賴宗喀大師的宗教威信來維係,最近風雨為了出風頭執意要將從印月掠來的佛指舍利運送到大佛寺,無疑和喇嘛教鬧得很不開心!
“再加上他的那個寶貝弟弟風雪,不知道為了什麽居然處處和他哥哥作對,甚至還私下裏透露雲明月為風雨生有孩子的消息,引發了各方勢力的高手紛紛出動,這一切恐怕夠我們剛剛上任的涼國公頭疼得了!
“說得好!”
燕南天冷哼了一聲,說道: “雖然高唐和巴蜀暫時還鬧不出什麽大亂子來,但是這些隱患隱藏下來,遲早會讓風雨吃苦頭的;至於風雪和那個女人的事情,倒是需要好好打探一番,如果是真的話,那麽接下來的聖京恐怕會很熱鬧了!”
說著,燕南天和他的謀士之間,流露出了心照不宣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