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陰差陽錯

簡月娘氣的一拍桌子,冷冷的看著跪在地上的山薑,氣的說不出話來。

山薑的鼻子青了,臉腫了,嘴歪了,整個五官沒有一處是完整的,看著甚是嚇人。不過這會兒他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時不時的抬頭覷一眼旁邊坐著的珍兒,跟主位上的簡月娘,大氣都不敢出。

齊老爺子瑟縮的坐在凳子上,張了張嘴,又歎了口氣閉上。

虎子懷裏抱著匣子,臉上的表情一會兒高興一會兒生氣,很是糾結。

葉老爺子喝了口茶,仔細想了想今兒這事,頓時笑了起來,罵道:“這小子也算是有心了。”

簡月娘的臉更黑幾分,“他要有心能做這事?咋就不能堂堂正正的來求娶了,非要用這樣的手段,你說這要是說出去,這珍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他要是有心他就不為珍兒想想?”

簡月娘什麽事都能讓步,就這事不行。凡是傷害到珍兒以及她的名聲的,她絕對不能原諒。

堂屋裏再一次陷入了沉默。

“東家,東家。”方海一路氣喘籲籲的跑進來。

滿屋子的人聽到聲音,都站了起來,簡月娘往門口走了兩步,迎著方海問道:“怎麽樣,追上沒有?東西拿回來了嗎?”

方海喘著氣,道:“月娘,沒追上。”

“這咋追不上啦?他們坐馬車,你這可是騎著馬呢,咋追不上?”簡月娘急道。

方海往山薑那裏看了一眼,眾人的目光隨著他的視線看過去。

山薑縮了縮脖子。低聲道:“我早上給馬料裏加了把巴豆。”

簡月娘氣急。走過去拍了山薑兩下子。本來想打他幾巴掌的。可看他精彩的臉,實在是下不去手。隻好點點頭他的頭,罵了他一頓。

珍兒一直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想什麽,半晌也沒出聲。這會兒她歎了口氣,問道:“山薑,趙暘銘在哪兒?”

簡月娘見她開了口,吊著的心總算落了下來。踢了踢山薑,喝到:“快說,趙暘銘個臭小子在哪兒?”

山薑跟簡月娘也熟,一聽她叫趙暘銘臭小子,就知道她現在沒有剛剛那麽生氣了,忙道:“我也不知道他在哪裏,我們一直都是書信來往的。”

“那媒婆也是你找的?”簡月娘追問道,要真是這樣那可就糟了。

山薑擺擺手,道:“這個倒不是,媒婆是趙大哥的家人找來的。我隻是負責跟他們說家裏的情況。然後今兒把人給吸引走,喂馬巴豆而已。”

這還叫而已?簡月娘氣的還想打山薑。她從粗使丫鬟到貼身丫鬟。再升級成為嬤嬤,這一輩子最引以為榮的就是她的涵養,她能忍,她不把喜怒哀樂擺在臉上,可今兒她連連破功,都是因為這一群臭小子。

“趙暘銘的家人在哪兒?”簡月娘問道。

屋裏人都聽出簡月娘這個語氣不善,是想找人算賬的樣子。

山薑縮縮脖子,道:“我也不知道他們住哪兒,之前我們都是在客棧裏見麵的。一個中年男子,好像是趙大哥的叔叔吧,拿了趙大哥的親筆信找到我,讓我好好協助他叔叔,幫忙把親事定下來。他們之前也準備來提親的,可誰知晚了一步,他們還沒來,你們就跟葉家商量好了。他們想著請個媒婆上門,雙方協商一下。趙大哥也不差,你們見了或許斟酌斟酌,覺得趙大哥更好呢。誰知道他們還沒準備好,你們這邊已經納采、問名都過了,這下子他們就是遣了媒婆上門,你們肯定也不會同意退了葉家這門親事的。趙大哥是真心想求娶東家的,這才派了親人千裏迢迢來商量他的婚事。趙大哥的叔叔說,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求他們幫忙辦事,不想給趙大哥辦砸了,一輩子留遺憾,就想了這個法子。東家,趙大哥是真心求娶的,我們也是沒法子了,才出此下策。”

山薑話音一落,屋裏頓時又靜下來了。

方海、木蓮他們本來還覺得很生氣的,可聽了山薑這一番話,想到趙暘銘平時對他們的照顧,又想到趙暘銘的能力,心裏的天平開始慢慢傾斜。

“那你們也不能這樣啊。家裏都跟春水哥談好了,你們橫插一杠子,我們怎麽跟春水哥交代?”虎子嘟著嘴問道。

山薑羞愧的低下頭,他當時也沒想那麽多,私心裏還是更願意幫助趙暘銘的,誰讓他們一起做過事,誰讓趙暘銘教過他識字,誰讓趙暘銘替他背過黑鍋,誰讓趙暘銘是他兄弟。

這邊當事人不露麵,幫忙辦事的人又跑了,一個跑腿的還是自家人----這事真是讓簡月娘不知該如何是好。

葉春水就在這時,在看門老頭羞愧的神色中,施施然進了屋子的。

簡月娘忙站到珍兒身前,擋住他的視線,站定以後才想起出了今兒這事,他們想成親也不可能了,頓時又覺得多此一舉。

葉春水關切的往珍兒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才盯著仍然跪在地上的山薑問道:“趙暘銘在哪兒?”

葉春水一直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沐春風一般的溫和,再加上他身上總是若有若無的散發著一種悠閑曠達的氣息,讓人覺得跟他在一起很舒服。可是今兒他問的這話,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平和,可是熟悉他的人,如虎子,善於觀察人的,如簡月娘,直覺比較靈敏的,如珍兒,還有當事人,都能從他的雲淡風輕中聽出他的生氣,他的憤怒,他的咬牙切齒。

山薑隻覺得寒風陣陣的往身上刮,哆嗦著把剛剛的話又說了一遍,說完兩眼一翻就暈了過去。

葉老爺子忙過去號了脈,還沒等他診出個所以然來,就看到山薑跳個不停的眼皮,於是會心一笑,說他是挨了打,身子太虛暈過去了。方海他們就忙把他扶回房休息了。

這邊簡月娘想跟葉春水解釋,珍兒搶先一步開口,道:“春水哥,我們去花園裏談談。”

葉春水看了看滿屋子的人,點點頭跟著出了門。

也不知道兩人在花園裏談了什麽,反正之後這件事就這麽擱下了。葉家雖說沒有來找麻煩,可是憤怒生氣還是有的,這些天見到珍兒家的人態度都不好,就連葉老爺子去請村長喝酒都碰了一鼻子灰。

珍兒寫了兩封信,一封給趙暘銘,讓他趕緊回來把這事給解決了。另一封是給南星、錢順的,讓他們就是用綁的也要把趙暘銘給綁回來。

在家裏焦急的等了幾天,揚州那邊一點兒消息都沒有,村裏卻已經有了傳言。

村裏有個陌生麵孔都會讓人注意,更何況是兩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媒婆了。那段時間村長他們跟珍兒來往密切,又見村長帶著個花枝招展的人去過珍兒家,大家都猜測是村長想為葉春水求娶珍兒。

離真想很近了。

可是怎麽有兩個媒婆?

笨呀,當然是一家有女百家求啦!

那到底誰求到了?

你看看村長那黑的跟鍋底一樣的臉,你說誰求到了?

眾人會意,善意的不在村長麵前提起珍兒家的一針一線,一草一木,一人一畜。

二妞聽到村裏的風聲,急匆匆的跑到珍兒家來,一進門就感覺到異樣的氛圍。開口第一句就問道:“外麵傳的都是真的?”

珍兒抬起一張憔悴的臉,問道:“外麵傳什麽啦?”

二妞被她唬了一跳,“你這是怎麽啦?”

“家裏一團亂的,你說我這是怎麽啦?”珍兒最近有些上火了。之前劉氏、邢莉香、齊強他們那麽逼迫她的時候,她都能坦然應對,可這關乎到自己後半輩子的大事,在她已經下定決心要做一個合格的葉家好兒媳的時候,被人橫插一杠子,出了這樣的事,想想心裏總是有些憋屈的。

二妞看她這個樣子,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忍不住點點珍兒的額頭,道:“我說你怎麽這麽傻啊?葉春水是誰,他可是咱們村的秀才,人長的好,家境又好,跟你、虎子都相熟,是知根知底的人。他這又要去參加秋闈了,要是考上了那就是舉人老爺了,你這要是嫁過去立馬水漲船高,是個官家太太了,你說你放著打好的官家太太不要,你要嫁給別人,你這腦子是怎麽長的?”

珍兒知道二妞也是心疼她,有些恨鐵不成鋼,可她心裏的憋屈跟誰說?

木筆端了湯進來,就看到二妞在訓珍兒,忙解釋道:“二妞姐,你可別說東家了,這都跟葉家商量好了,都請媒婆上門納吉了,誰知道半路還殺出來個程咬金?”

二妞一聽這裏麵有內幕,忙拉著木筆問內情。

木筆心裏也很矛盾,她覺得葉春水跟趙暘銘都很好,一個讀書好,前途無線,一個會做生意,跟東家投緣。所以這說話的時候倒是很公正的敘述事實。

二妞聽的直咋舌,“這麽精彩的事咋不叫我來看看呀。這趙暘銘真有心,看這一環扣著一環的,幾個小動作就把聘書換到手了,你們還不知道?”

珍兒瞪了她一眼。就因為齊老爺子沒認出來媒婆換了的事,他心裏自責的不行,連門都懶得出了。他一病齊老太太就好了,還成天的侍候他起來了。

木筆歎息,誰知道趙暘銘做事怎麽那麽仔細,兩個媒婆一個姓張,一個姓章,齊老爺子眼神又不好了,怎麽會不弄混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