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四章 涼薄之人

湖州知府是誰她們怎麽會知道?就連湖州這個地方在哪兒她們都不知道,更何況是湖州知府了。

珍兒聽到木蓮獨獨提到這個地方倒是沉思起來,她記得以前好像在哪裏聽到過這個地方,可誰提過卻想不起來了。

木蓮見大家都看著她,也不再賣關子,道:“這湖州知府就是知縣齊柏宇的大伯。”

毛氏恍然,怪不得齊柏宇來了棘陽縣敢這樣折騰,原來是有個當知府的大伯做後盾。

珍兒也想起來,前世她被調到書房當差還跟這位齊家的大老爺有些關係呢。記得那天齊大老爺被調到魚米之鄉的湖州當知府,齊家與有榮焉,辦了三天的流水席,她因為做事認真,被齊二夫人也就是齊柏宇她娘看中,覺得她長得一般,做事也沉穩,想來不會把她的“乖兒子”往歪路上引,這才讓她去的書房。本以為去了書房就能躲過一劫,卻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她死在齊柏宇的手上。

“這湖州知府可是出了什麽事?”簡月娘畢竟閱曆在,很快就發現其中的關鍵。

木蓮捂著嘴笑的開心,“可不就是他出了大事。聽說欽差去湖州賑災,結果發現朝廷賑災的銀子跟糧食都不夠。沒有得到賑災的災民堵在知府衙門,要知府給個說法。聖上聽說了這事,很是生氣,嚴令徹查,最後竟查出湖州知府貪墨。兩大倉的糧食呀,還有五十多萬的賑災銀子,都進了他的口袋,欽差氣憤不已,當時就把他關進大牢,並寫了奏折,聽說聖上下令嚴查,查出來都嚴懲。”

毛氏一拍手,大笑:“這可真是好事。我看這大靠山倒了,齊柏宇一個小小的知縣還敢不敢這麽囂張。”

孫氏雙手合十,忙念叨:“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真是上天保佑。希望這些能扳倒齊家。可莫讓他們再出來害人了。”

“我說怎麽一會兒就沒看到木蓮的影子呢,原來是跑過來報信來了。”虎子說著進了門。

木蓮吐吐舌頭,“少爺。我也是聽了消息高興這才來後院跟東家他們說的。”

虎子也並不是真的生她氣,擺了擺手,把剛收到的信遞給珍兒,“姐,這是程世子跟玲玉姐給你的信,本來信早幾天就應該送來的,結果也被攔在路上了。”

珍兒一聽接過信,展開看了起來。其實大致跟木蓮剛剛說的差不多,隻不過更詳細具體罷了。不過這回的欽差是程昱這事還是讓珍兒小小的驚訝了一下,過後卻覺得很是溫暖。她當時隻是拜托程世子幫忙隻要把齊柏宇調離棘陽縣就成,調走一個小知縣對程昱他們來說並不是很難做的事,卻沒想到他做的更好,直接釜底抽薪,讓齊家再無複起的可能。

虎子見珍兒把信看完了。才道:“管仲說知縣府已經亂成一團了,齊柏宇估計也沒想到他大伯突然就倒了,現在沒了主心骨,正急的團團轉呢。”

“活該!”木蓮很恨罵道,“要是把他也給抓起來就更好了。”

虎子雖然一直裝作很沉穩。畢竟年紀還小,微微上揚的嘴角表明他現在心情也很好,要不是讀了書,又在簡月娘跟毛氏他們麵前,他也想說兩句落井下石的話的。

珍兒收了信,沉吟一會兒道:“現在齊柏宇的靠山倒了,他也就是個出了水的魚,再蹦達也蹦達不了兩天了。不過大家也不要掉以輕心,越是這樣的時候咱們才越應該謹慎,誰知道他會不會走投無路,大家還是小心為上。”

木蓮一聽忙收了臉上的神色,點點頭道:“東家放心,我記得了。”

“順便跟木筆他們說一聲,這兩天也注意一下家裏附近有沒有什麽人出現。”珍兒吩咐道。

木蓮見她神色凝重,忙應諾,出門就跟木筆他們說去了。

虎子有些奇怪,“姐,幹嘛這麽小心。這回湖州知府倒了,雖說是程世子幫忙的,可齊柏宇未必知道,咱們要這麽小心嗎?”

“小心駛得萬年船。”珍兒喃喃道,她也不知道齊柏宇會做什麽,不過心裏總是有些不放心的。

齊家這會兒亂成一團,齊知府的衷心小廝急匆匆的跑來報信,求齊柏宇能想法子救救他大伯,齊知府。

齊柏宇煩躁的撓撓頭,“救?我怎麽救?大伯貪墨的時候怎麽就沒想過會被發現?現在被欽差發現了,還被關進大牢了,想起來要我救他了,我一個小小的知縣,有什麽本事救他?”一想到他大伯貪墨了幾十萬兩銀子,他卻為了一點兒銀子費盡心機,齊柏宇心裏就充滿了怨氣。

派來報信的是齊柏宇大伯的貼身小廝,跟隨他已經二十多年了,現在已經三十二歲了,從小跟在齊家最有才能的男主身旁,這些年隨著齊大爺官位越來越高,世態炎涼、人走茶涼也不知道看了多少。想著齊柏宇的知縣之位還是齊大爺幫忙走動弄來的,齊柏宇就是再涼薄,總不會對他的恩人外加親大伯見死不救,卻沒想到竟然他竟然真的涼薄至此。

“四少爺,老爺這些年在外麵做官,為家裏做了不少事,您的官位還是老爺幫你掙來的,您可不能忘恩負義呀。”小廝哭求道。

齊柏宇一拍桌子,“我不救就是忘恩負義了?你光說我辦不到的,我連大伯官位大都沒有,我怎麽救?什麽忘恩負義,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我告訴你,別給我亂說話,要不然我現在就把你趕出去。”說完擺擺手,對外麵叫道:“來人,把他給我帶出去。走了這麽多天也累了,安排個房間給他,讓他歇一宿,明兒你就走吧,要想找人救我大伯就去找我祖母,反正我是沒法子了。”

小廝瞠目結舌的看著齊柏宇,完全想不到這個從小看到大的四少爺竟然是這樣一個人。相當初他想出仕,老爺到處奔走為他掙來一個知縣的官職,他竟然翻臉不認人。老家有什麽,老夫人年紀大了,家裏也就是有些錢跟田地罷了,連個官場上的人都沒有,怎麽能為老爺出力?

小廝心有不甘,還想再勸,卻被齊柏宇叫進來的小廝拉了出去。

小廝走了,屋裏頓時安靜下來,齊柏宇的心情卻一點兒也不平靜,他煩躁的在屋裏走來走去。從小到大他都生活在大伯父的映照之下,家裏也因為大伯父的官位越來越高,地位也跟著越來越高,這些年隱隱有了縣裏第一大戶的勢頭。他因為不想從商,就求了祖母讓大伯給找個事做。一開始大伯讓他去湖州府當同知,他嫌這是個被人管的職位,不樂意,後來大伯又活動了一下,這才讓他來棘陽縣當了知縣。當初隻覺得當個知縣沒人管,山高皇帝遠的,他就是棘陽縣的土皇帝,心裏別提多開心了。現在想來當初的決定太對了,要不然他要是去了湖州任同知,現在說不得受了大伯牽連也要被下大牢的。

這邊齊柏宇還在為了當初的決定沾沾自喜,江姨娘跟齊鳳兒卻都拉著派來打聽消息的小丫頭問話。兩人聽完小丫頭的話,都覺得完了。

劉氏一點兒沒聽出哪兒完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拉著齊鳳兒哭訴,“鳳兒啊,那可是你親哥哥呀,他被關在大牢裏這都快一個月了,你讓大人把他放了好不好,那大牢裏不是人呆的呀。”

齊鳳兒看她哭的滿臉不是淚就是鼻涕的,惡心不行,掙開手道:“知道不是人呆的,他當初做事怎麽不幹脆利落點兒,傻不拉唧的把把柄送到人家手上,怪誰?”

劉氏呆了,愣愣的看著齊鳳兒,像是不認識一般,喃喃道:“鳳兒,鳳兒你怎麽這麽說?那是你哥,你親哥呀……”

齊鳳兒大吼道:“別說他是我哥,我沒有這麽窩囊的哥哥!我也沒有你這樣的娘,你從小隻記得齊強,有沒有想過我跟大哥?齊強犯了錯,你從不肯打他罵他,有好吃的也先緊著他,隻有他才是你的寶貝兒子,我跟大哥可都是撿來的。”

“鳳兒,你怎麽會這麽說娘?在娘心裏你也是個寶貝,你看我從小就不讓你做活,你怎麽會撿的呢?誰跟你說這話的,這是要剜我的心呀。”劉氏痛哭起來,這些天她吃不好睡不著,心裏一直憂心著被關在大牢的齊強,人憔悴的不是一星半點兒,還沒四十歲,鬢角卻已經白了。

齊鳳兒冷哼一聲,“剜你的心?這就剜你的心了?你知道我當初是怎麽過來的嗎?那麽多回都奔走在死亡邊緣,我要不是想著以後過好日子,我能忍下來?可你呢,我跟你說我不想在齊府待,讓你給我贖身,你說我在齊府吃的好住的好,還有工錢拿,多好的事,偏不讓我出來,這是親娘會做的事嗎?”

劉氏理虧,囁喏道:“當初還不是你自個要進齊府的。”

齊鳳兒一聽眼一瞪,看這劉氏蒼老的臉,又覺得說這些已經沒什麽意思了,擺擺手道:“你走吧,我今兒心情不好,別再來煩我了。”

劉氏有心想關懷兩句,又怕齊鳳兒刺她,張了張口沒說話,走到門口實在憋不住,問道:“鳳兒,怎麽才能把你二哥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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