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舜等人出了研政殿,尋著聲音而去,隻見上轅台四周滿是弓箭手,對準的隻有中間一個挾持著杜尋的蒙麵黑衣人。
禁衛軍統領趙正和中氣十足聲如洪鍾,對那黑衣人喊道:“放開攝政王,本統領讓你安然出宮!”
“你放馬來吧,我就是下地獄,也要拉著杜尋這狗賊一起!”黑衣人道。
“刀劍無情,這弓箭也不長眼睛,你最好快點束手就擒!”趙正和道。
百裏莫渝看著這場麵皺了眉,因為他一開始便覺得那黑衣人眼熟,等他出聲了更加確認自己認得他,他就是跟在自己身邊的屬下青木。
慎君夷也覺得奇怪,這禁衛軍統領趙正和明明效忠的是蕭北情,眼下這鬧的又是哪一出?
而此時被劫持的杜尋終於說話了,他對蕭舜喊道:“陛下,救我,他們是一起的,就是想把本王......”後麵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那黑衣人一拳頭錘在了臉上,疼得杜尋齜牙咧嘴,倒吸涼氣。
“我就沒想活著回去,動手吧。”黑衣人再次喊道。
“那就別怪本統領為了王城治安,為了陛下安危,將你射殺於此。”趙正和說完,手上一個示意,他身後的弓箭手就齊齊上前,挽弓搭箭。
“住手!”百裏莫渝和蕭舜同時喊停,可卻晚了一步,萬箭齊發,直朝著青木同杜尋而去。
百裏莫渝情急之下扯掉自己身上的大氅,奪過一人的佩劍便衝入戰局。
眾人隻見一人浮光掠影而來,一個晃神的功夫那人已經用大氅卷了數十支箭,並用手中之劍揮斷了一些射向那黑衣人以及他自己的箭。
趙正和在百裏莫渝出手之時便命人停止射箭,隻是已經發出去的無法收回來。
百裏莫渝立於千人之中,容色不改,這般冷峻英姿,傾城之魅,讓人無法言喻。
這一番箭雨下救人全身而退的場麵直讓在場很多人對百裏莫渝產生了油然敬佩之情,而趙正和也不由地對此人高看一眼。
可百裏莫渝隻救了青木,那杜尋手無寸鐵,唯有用手和衣服抵擋,但他明顯沒有百裏莫渝反應快,眼下箭止聲歇,可見有一箭射穿了他的右手掌心,渾身上下也有多處受傷,隻勉強護住要害,沒有喪命。
雖說並不是計劃中的事,但趙正和的目的差不多已經達到。
此番確如杜尋所說,趙正和同青木聯手演了這出戲,隻為了好好整治杜尋一番,讓他受一場重傷或者幹脆死在這亂箭之下。
趙正和以保衛王城安危為名,射殺“宵小之徒”,可那射箭的手下經他授意,基本都是往杜尋身上射的。
以青木的身手,躲過誤傷之箭很容易,最後假裝受傷被擒,之後的事就趙正和說了算了。
這麽損的計策,是趙正和自己想出來的。
而沈言直接就同意了,派出青木同他整了這麽一出。
按照趙正和的說法,既然正當途徑無法讓杜尋得到應有的懲罰,那就玩陰的。
而且要玩得讓杜尋沒有開口的餘地。
縱然杜尋知道自己吃了啞巴虧,可這麽多人看著,他頂多算是被誤傷,而且被扣下了一個為了王城和陛下安危犧牲小我的高帽。
青木很快被趙正和派人帶了下去,臨走前同百裏莫渝對視了一眼。
而趙正和走到杜尋麵前,一臉笑容道:“攝政王,你可還好?需不需要本統領送你去太醫署?”
杜尋看著趙正和,麵色陰狠,他手上的血不斷往下滴,臉上也有擦傷的血汙,他小腿也中了一箭,杜尋去拔,疼得死去活來,額頭上的冷汗大滴大滴往下掉。
被逼到此番境地,任誰都是要反抗的。
隻可惜他如今猶如籠中困獸,折臂之鳥,無法作為。
蕭舜上前道:“愛卿受苦,朕定讓太醫盡心醫治,愛卿留在宮中好好養傷。”
“陛下,不必麻煩,臣府裏有醫師,請陛下賜輦,送臣回攝政王府。”杜尋道。
“好,朕派人用禦輦送你出宮。”蕭舜道,“另派太醫同你一起回去。”
“多謝陛下。”杜尋道,“陛下,方才那人該當死罪,請陛下將他一並綁回臣府,讓臣來處置。”
蕭舜剛要同意,卻聽趙正和道:“陛下,此等公然在王宮犯下惡行危害王城安危之人,應當當眾處以車裂之刑,殺一儆百,私刑不合律法。”
百裏莫渝也道:“陛下初登基,不能做此等引起百官非議之事,還請陛下三思。”
蕭舜一時沒了主意,她看向慎君夷,慎君夷道:“若陛下實在不放心,此事交由臣處理,定然給陛下一個滿意的答複。”
杜尋看著他們一個二個的唱雙簧,欺他勢單力薄,氣得臉紅筋漲暴跳如雷。
而杜尋不知道這一切僅僅是剛開始。
杜尋回到府中,前來給他看傷的是趙懷邕。
趙懷邕下手並不算重,但杜尋將火發到了他的身上。
“你怎麽辦事的?還要本王教你如何上藥不成!”杜尋將桌上藥瓶剪刀等物全部拂落,有些砸到了趙懷邕的身上。
趙懷邕也不惱,因為他此行是奔著杜尋的命來的。
這傷藥隻會讓杜尋的傷勢更加惡化,他這隻手,保不住了。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杜尋最終為他的所作所為付出了代價。
而等到杜尋發現不對時,一切已經來不及了。
杜尋瘋了,已成癲狂之態,他的臉上有腐爛的疤,他的手腳各廢了一隻,而趙懷邕等人無比疑惑,因為他們下的藥並不能讓他瘋掉。
然而蕭舜派去了整個太醫署的人,所有人診斷回來的結果都是他確實瘋了。
慎君夷和百裏莫渝也各自私下派了人去診斷,杜尋瘋癲之事確定無疑。
杜尋倒了,跟著他的人也倒戈相向,朝堂之上無人再提及杜尋二字。
昭和殿
“我有個疑惑。”慎君夷道。
“你說。”百裏莫渝道。
“你如何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研政殿挾持了蕭舜放本王出來?”慎君夷道。
“你想知道?”百裏莫渝臉上一陣邪笑,“本公子偏不說。”
“我猜研政殿內定然有什麽機關密室,所以你才能救出殿內的宮人,抓到蕭虞下藥的把柄,無聲無息地出現在蕭舜身後。”慎君夷淡淡道,“本官說的可對?”
百裏莫渝像看神人一樣看著慎君夷,無比訝異道:“你是神算子嗎這你都知道?”
“好說,本王剛好被關過一回密室,自然知道。”慎君夷道。
百裏莫渝:“......”
“現在該問本王不知道的事了。”慎君夷道。
“喲,還有什麽事是我們堂堂有夏舜王猜不到的?”百裏莫渝揶揄道。
“上轅台那一出,你們誰是幕後主使?”慎君夷道。
“給你說也可以,雖然本公子有些地方也不明白,但總歸猜得八九不離十。”百裏莫渝道,“沈言你可認得?”
“你說是沈言幹的?”慎君夷的麵色總算起了些波瀾,“原來如此,本王知沈言乃蕭北情的恩師,他倒是總算做了件師父該做的事。”
慎君夷再問道:“既然杜尋已倒,沈言為何還不出現?蕭北情又在哪裏?”
“許由賀傳信與我,明天就會有結果,你且等著上朝。”百裏莫渝道。
“你賣什麽關子,不如現在給本王說清楚。”慎君夷道。
“不是我要賣關子,是我真不知道啊!”百裏莫渝道。
“算了,本王懶得跟你廢話,本王還有好多事要處理,先走了。”慎君夷道。
嘿,嘚瑟!百裏莫渝一臉嫌棄道:“慢走不送!”
慎君夷走後,青木入了殿內。
青木直接跪在了百裏莫渝麵前。
“你跪我幹嘛?”百裏莫渝道,“難道是做了什麽心虛?”
“屬下隱瞞公子,特來請罪。”青木道。
“哦?”百裏莫渝似怒非怒道,“隱瞞了我什麽?你說來聽聽,好聽我就不生氣了。”
“屬下等人原本是前朝尚書令沈言的手下,此番舊主回來,命我等解決杜尋亂政一事,屬下非是要刻意隱瞞公子。”青木道。
“哎,別這麽說,我可沒這麽大的麵子去怪罪你們,我靠著一塊舊扳指,平白得了你們這麽大一群人助力,說到底還是有些沒底。”百裏莫渝道,“不如這樣,你幹脆告訴我你們助我的意圖,這樣我也好安心用你們?”
百裏莫渝見青木低頭,躑躅不語,覺得有些氣憤,他道:“怎麽,什麽是你能說的?我給你兩個選擇,你要麽告訴我蕭北情在哪裏,要麽,告訴我你們到底是什麽來頭,為何要認這塊舊扳指為主?”
青木聽出百裏莫渝語氣中所帶的不悅,他抬頭,見百裏莫渝正拿著那塊有瑕疵裂痕的扳指對著自己,麵有不豫之色,默然片刻後他道:“好,屬下帶公子去見蕭北情。”
翌日,百官同往日一樣上朝,隻是朝會才剛剛開始,便有宦官通傳有人手捧先帝聖旨要求金殿麵聖。
眾人摸不著頭腦,都尋思著先帝還留了什麽聖旨,而等手捧聖旨的人上殿,百官認出此人又是那個許由賀。
許由賀手捧聖旨,無絲毫廢話,直接道:“先帝聖旨,跪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