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身黑色風衣,腳下踩著短靴,栗色長發鬆鬆垮垮地披散在肩上,一雙漆黑明動的眼眸映照出星辰灼人的光芒,睫毛卷翹,鼻梁高挺而直,每一個弧度仿佛用尺子精心測量過一般,完美且別具韻味,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驚豔。

她僅僅是站在那裏,周身似乎都縈繞著一層光暈。

安保狠狠地愣了一下。

這女孩明顯是個東方人。

他對東方人有著天然的歧視,認為世界隻有白皮膚才是高貴的人種,從女孩瑰麗的外貌中回過神來,語氣中不自覺帶了些輕蔑。

“邀請函。”

“沒有邀請函不能入內。”

溫芷菡稍稍抬眸。

眸光漫不經心地在他臉上掃過。

一封暗紅色封麵,用金箔印刷字體的邀請函被放到安保手中。

安保斂了斂眉。

這個東方女人真的有邀請函。

能得到邀請函的客人無一不身份貴重、財力雄厚,不是他能招惹的人物。

可隨著邀請函的翻開。

他的臉上再度浮現那種輕視的表情。

邀請函上的名字,是一位暮色黨小高層。

在南島做生意,不可避免會和暮色黨有交集,邀請函上的人他有幸見過,一個四十多歲,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

再看溫芷菡過於明麗的麵孔。

安保情不自禁,在腦海中將她腦補成為攀附權勢的金絲雀,臉上露出明晃晃的嘲諷,嗤笑道:“很抱歉,入場人員與邀請函上的名字不符,按照拍賣行的規則,我不能放你進去,裏麵的客人個個都是各行各業的名流,如果你衝撞到其他人,我無法向上司交代。”

溫芷菡濃密而卷翹的眼睫顫了顫,似是蝴蝶扇動翅膀。

“我怎麽不知道有這樣的規則?”

她的聲音平靜無波,無喜無悲,透著一股子清冷的味道。

安保見她的反應太過安靜,更是認定心中的猜測,邀請函上寫的那位暮色黨高層並沒有現身,女孩孤身一人出現在拍賣行,說不定是打算在這種精英聚集的地方釣凱子?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你是什麽身份?我們拍賣行是全M國數一數二的,有什麽樣的規則,需要通知你這種黃皮下等人嗎?”

溫芷菡身形頓了頓,眼簾微掀。

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查的笑意。

“黃皮下等人?”

她雙手交疊在一起,指尖輕輕點在左手腕上的女士手表。

“是的,請你盡快離開,不要讓我們為難,否則……”

下一刻,一把槍抵在安保的腦袋上。

黑洞洞的槍口直指眉心。

安保腦中一片空白,神色由輕蔑變為驚恐,雙手高高舉起。

“不!不!不要殺我!”

溫芷菡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近乎滑稽的翻臉。

“既然這份邀請函的份量不夠,再加上我的槍,夠了嗎?”

商人都是精明的,給當地幫派的“孝敬”一樣不少,每每舉辦什麽活動,邀請函會第一時間送到「先生」的辦公桌上,即便「先生」從未露麵過,但並不妨礙他們的熱情與執著。

「先生」出現,是給他們麵子,不出現,他們也有所表示。

以「先生」的身份出現在公開場合,會引起其他幫派的揣測與窺視,溫芷菡今天的主要目的就是陪同周樂揚競拍金礦,並不想有莫名其妙的人影響她的心情,所以向一個下屬要了邀請函。

很遺憾。

世上總會有那麽幾個自以為是的蠢人舞到她麵前。

至於什麽規則。

非邀請函本人不得入內?

將客人攔在外麵,商人可不會製定這麽愚蠢的規則。

能將拍賣行開遍全M洲的佛利集團,會傻到弄出這種規則?

偌大的佛利拍賣行,金碧輝煌,裏麵匯聚的又是些名人老板之流,自然有不少安保,隻是他們都對這樣一幕視而不見而已,可溫芷菡的槍指在同伴頭上,他們不得不出麵製止。

身穿執事服裝,臉上戴著金絲眼鏡的拍賣會負責人慌亂出現。

“這位女士,很抱歉給您帶來的不快,有什麽衝突請交給我解決,這槍……”

他九十度彎腰鞠躬,態度好到近乎諂媚,生怕麵前這位陰晴不定的少女冷不丁開上一槍,見一見血,那今天的拍賣會隻怕不能善了了!

溫芷菡倏地笑了一下。

笑容張揚肆意。

“我有邀請函,卻不能進去,貴公司打算如何解決?”

邀請函被再次擺在麵前。

負責人身形一顫。

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那名安保。

得罪誰不好,得罪這些囂張跋扈的黑道人士?

即便來者並非邀請函上寫的人,能接觸到他們的人物,身份和財力再差能差到哪裏去?

他連聲道:“隻要拿著邀請函的客人都是我們集團的貴客,是這個安保不懂事,請放心,我們一定會處置他,您可否移步拍賣場?由我親自為您服務,拍賣會已經開始了,若為這點小事耽誤您的行程,那……”

負責人態度謙卑恭敬。

他很會說話。

溫芷菡眉目清冷,在月色的映照下,嘴角的弧度格外驚心動魄。

收了槍。

臨走前,聲音輕飄飄地落下:

“黃皮下等人?”

“原來把你們打服了,也是會說人話的。”

負責人陪著笑臉,在女孩的背影徹底消失之後,對那名安保露出煩躁厭惡的表情,然後一拳接著一拳,沙包大的拳頭落在對方臉上。

“這是什麽地方?弱肉強食的地方,弱還敢挑釁強者?黃皮下等人?槍貼在腦門上的時候怎麽跪了呢?是站累了嗎?得罪了貴客,她不崩了你,我會讓你嚐嚐腦袋開花的滋味!”

安保悔不當初,他可是親眼見識過負責人的手段,落在負責人手裏,不死也得脫一層皮。

他的**流出一灘可疑水漬。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難言的味道。

“姐!”

周樂揚小跑著迎上前,“我早就到了,等你好久,你一直沒來,我以為路上出事了,正打算去接你。”

他眼神好奇地落在遠處的負責人身上,“那邊怎麽了?”

“路上耽擱了。”

溫芷菡姿態從容,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負責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