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身米白色連衣裙,肌膚在豔陽下仿佛散發著一層柔和的光暈,五官尚有些稚嫩,眉如遠黛,不濃不淡,恰到好處襯托出眼底那一抹英氣而堅毅的神韻。

滿身都是少年人的朝氣。

程鈺倏地浮現出溫芷菡清冷孤傲的樣子,覺得和照片上有些不一樣,現在的她更成熟更深沉。

翻了翻手機,果然。

她的朋友圈隻有這一張照片。

時間顯示還是在五六年前。

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

程鈺的眼神落在那套茶具上,覺得有點眼熟。

思考片刻,他頗為詫異地說:“媽,你看這套茶具的款式,我在十年前的奧利拍賣行手冊上看到過,蔡大師的第一批編號003的仿製汝窯,當年一經麵世震撼世界,在奧利拍賣行以八千五百萬的價格被一位商業大佬拍走,你看這套茶具像不像?”

華國文化中,真正的汝窯早已失傳,除了被珍藏在國家博物館中的真品,其它都是後人經過數以萬次的琢磨仿製燒製而成,才勉強讓這抹驚豔時光的“天青色”重現光明。

十年前,第一批仿品現世,每一件都被拍出上千萬的價格。

而照片中,女孩手邊的這一套,好像就是第一批仿品之一,也是那一批最完美的成品。

程鈺的父親和二叔都喜歡傳統文化,當初他爸無緣這套汝瓷,懊悔了多年,甚至將拍賣行的手冊收集起來做成圖冊,時不時就要拿出來欣賞,所以他對這套茶具的印象格外深刻。

他越看照片這套汝瓷,越覺得像,毫無再仿製的痕跡。

汝瓷若是那麽容易仿製,也不會失傳千年之久,況且照片上的和拍賣行手冊上的放大觀看,幾乎連細節都一模一樣。

那位神秘的大佬大手一揮,直接以超越他人兩千多萬的價格,毫無爭議地將這套汝瓷帶走,不留一絲風聲。

程鈺眼中流露出迷茫。

如果照片上的真是那位大佬拍走的汝瓷,那溫芷菡又是什麽人?

深藏不露的絕世大佬?

對,小姐姐從出現開始,表現出的神秘、強大、超乎尋常的心性,她怎麽可能是普通人?

真大佬才說得過去。

程鈺想拿這張照片找他爸對比一下,鑒定一下是不是那批汝瓷。

可轉念一想,不管是不是真的,不管溫芷菡是什麽人,她都是他的救命恩人,值得在家裏給她立個長生碑那種恩人!

葉暇遲遲未作出回應。

程鈺疑惑地看向母親。

卻見葉暇滿臉寫著不可思議。

隨之而來的就是緊張、遲疑。

葉暇根本沒注意到茶具。

反倒是緊緊盯著照片中女孩的臉。

“媽,你怎麽了?”程鈺疑惑地問。

這套汝瓷雖然珍貴,但他媽也見過更好的,一向不喜形於色,怎麽會這樣失態?

“媽,你說話啊……”

葉暇狠狠一怔,回過神來。

她唇瓣囁嚅了兩下,臉上滿是猶豫的神情。

她這樣,程鈺心裏更不安了:“媽,你咋啦?”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這就去請家庭醫生,把我爸叫回來……”

葉暇連忙拉住他的手臂,“不是,我沒事。”

“那你怎麽了?”程鈺關切地追問,“剛才為什麽不說話啊!”

葉暇抿了抿唇。

半晌之後,深深歎了口氣:

“傻兒子,照片上這姑娘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是真把她當好朋友,就別帶到咱們家來。”

程鈺愕然:“啊?”

葉暇補充:“尤其是你二叔麵前!”

看著自家兒子呆呆的模樣,葉暇不打算解釋,隻是反複叮囑。

程鈺疑惑、不解、再到震驚,“我二叔吃人?”

葉暇猛地拍了拍額頭,“別管了,總之,為了這姑娘和你二叔都好,他們不能見麵。”

誰知一向聽話的程鈺根本不依。

他瞪著杏眼,“媽,你告訴我。”

葉暇:“不行。”

“至少有個前因後果吧!”

葉暇:“不行。”

“媽媽……”

葉暇扶額:“你就是去問你爸,他估計也會這樣說。”

程鈺不滿地托著腮幫子,嘿嘿一笑:“我不問我爸,我直接問二叔。”

“等等!”葉暇連忙叫住他,

在程鈺八卦的眼神中,又歎了口氣。

“媽媽絕對沒有惡意,這麽說隻是因為……”

她神情複雜:“你知道你二叔為什麽這麽多年沒結婚,也沒交往過女人,更沒孩子嗎?”

程鈺:那肯定不知道啊。

他沒想過這個問題。

從他記事開始,二叔的確一直是個——咕呱。

二叔平時無欲無求的,對找對象沒有半點想法,除了工作之外,隻對那些古董字畫感興趣,他還以為二叔隻是不婚主義者。

等等,二叔不結婚和他大佬小姐姐又有什麽關係?

小姐姐才二十出頭,二叔都四十多了,年齡不符,又完全沒有交集的兩個人。

葉暇看著他天真的神態,表情複雜。

身為大嫂她不該在背後說小叔子八卦,可又怕程鈺這孩子好心辦壞事。

有些事總得提個醒才行。

“你二叔他……年輕時候有個特別心愛的女孩。”

“當年,你二叔剃頭桃子一頭熱,追了那個女孩好幾年,人家才同意相處試試,相處一段時間,本來都快要訂婚了。”

程鈺:“……”

啊?

他差點有個二嬸?

“那時候我才和你爸結婚不久,見過那姑娘,”葉暇頓了頓,話語無情地戳破了程鈺的想象力:“她後來逃婚了。”

“訂婚當天,兩家父母和賓客都在場,她沒出現,半路上就逃了。”

“她的性格很要強,在二十多年前,甚至有點離經叛道,對你二叔又一向不冷不熱的,全都是你二叔追著她跑,程家比她的家庭要好上一大截,不少人都說兩家為了聯姻,不顧她本人的意願,導致她逃婚,也有說和野男人私奔的,總之後來就沒出現過。”

程鈺整個人就愣住了。

葉暇理了理思緒,繼續道:“畢竟不是好事,傳出去不好聽,家裏廢了好大功夫壓下這件事,那女孩的家人也果斷和她斷絕了關係,後來就不了了之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