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辛低頭看了看自己桌上的桂花糕,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女人倚靠在吧台旁,點了杯咖啡,餘光不經意落在兩人身上。
軍事基地裏的研究人員有相當一部分是自願,就比如他們的頭,藍眸男人休伯特。
為了讓這些人老老實實做研究,軍事基地提供的衣食住宿都相當不錯,還有不少娛樂設施,可以直接和廚師點食物,但比起那些嗜甜的人,她口味清淡,每次廚師隻會為她獨自準備中式糕點。
女人顯然注意到了他們桌上的桂花糕。
虞辛尷尬的低下頭。
他對麵的少女卻倏然抬眸,一雙幽暗的眸子與女人四目相對,彼此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要來一起吃嗎?”她語氣還是那麽不冷不熱,身著白色常服的女人聞言徑直走了過來,拉開兩人麵前的椅子,翩然落座。
南風回和虞辛還未開口。
對方已經不客氣的摘下口罩,撚起一塊糕點開始了她的下午茶。
“吧嗒——”
隻聽一道突兀的響聲,虞辛手上的咖啡杯驟然滾落在桌子上,咖啡浸染了白色的桌布,一片狼藉。
他失禮的舉動引起了兩人的注意。
女人拄著下巴,似笑非笑:“吃一口糕點,引起你這麽大的反應?”
“啊?”虞辛幾乎是呆了,他下意識望向南風回,又移開視線,在心底直抽冷氣。
“小助理,沒見過什麽世麵,抱歉。”南風回淡淡解釋,話鋒一轉,似是隨口詢問:“怎麽稱呼?”
虞辛也不敢再盯著對方看,連忙垂下頭,裝作無事發生,沉默不語。
那人綻開一抹笑容,“他們都叫我dad,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這麽叫。”
她說話時唇角微揚,笑容妖冶,一雙瀲灩的桃花眼流露出柔和的光芒,一頭黑色長發用一個木質鯊魚夾鬆鬆垮垮的盤在腦後,額前垂下兩縷碎發,整個人散發出的氣質慵懶恣意。
這人的容貌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胸前掛著的簡易身份卡卻寫著四十多,虞辛覺得自己內心在狂跳,沒有其他原因,隻因為——
這女人和溫芷涵長得太像了!
仿佛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這也是他下意識去看南風回的原因。
他幾乎不敢想,如果南風回沒有易容,和這個女人坐在一處,得是個多麽驚悚的場景。
他腦海中不自覺浮現溫芷涵原本的臉,仔細對比,兩人還是很好區分,年齡、神態、氣質完全不同。
溫芷涵清冷淡漠,抬眼看人的時候威儀盡顯,如同一個天生的領導者,壓迫感十足。
而麵前的女人,年歲稍長,氣息沉穩,時時刻刻嘴角噙笑,像一隻優雅的貓科動物,讓人感覺不到危機卻有一種脊背發涼的感覺。
“你叫南風回?我在萊德的視頻中見過你,說實話,沒想到會這麽快見麵。”她輕輕攪動著湯匙,狀似漫不經心,“你是華國人?”
“是。”南風回的回應簡單幹脆,“我不想叫你dad,有沒有正經名字,否則我不想和你說話了。”
虞辛差點沒一口咖啡噴出來。
他想過這位姑奶奶會對女人的容貌產生好奇,也想過她四兩撥千斤,從對方嘴裏套話,卻沒想到是這麽個直白的對話。
女人嘴角的笑意一僵,略帶幽怨的盯著她,“算了,看在我們是老鄉的份上,你可以叫我的本名——”
她話音一頓。
“覃霜天。”
空氣在這一瞬間仿佛都凝滯了。
片刻後,南風回輕聲道:“挺巧,我舅舅也姓覃,華國G省人,說不定是本家呢。”
虞辛疑惑,教官從來不是無的放矢之人,她說這話必然有她的用意。
難道——麵前這位長相和她極度相似的人,真的是她親戚?!
而這一次,錯愕的人變成了覃霜天。
她修長的指尖明顯一顫。
一大滴墨色的**濺落在純白無暇的餐紙上。
暈染出一朵刺目的花。
“南小姐,我們還有一點材質技術上的問題想要請教您……”
休伯特步履匆匆,當他看到南風回竟然和覃霜天坐在同一桌時,眉頭緊皺。
dad這女人一向不服管教,她不是自願加入實驗室,又和南風回同為華國人,休伯特擔心覃霜天會攛掇南風回做出什麽事。
他藍色的眸子中異樣一閃而過。
不能讓這兩個人接觸過多。
然而沒等他做出什麽舉動,南風回就自覺的站了起來,語氣淡漠:“走吧。”
幾人似乎真的隻是拚桌吃個下午茶而已。
看到桌上被吃掉一半的桂花糕。
休伯特打消了懷疑。
這一次,他申請了更高權限,帶南風回進了機密實驗室,虞辛是不可能進去的,南風回麵無表情的衝他點點頭,左手指尖不經意敲打在右手掌心上。
虞辛瞬間領悟,麵上卻不顯,默默跟著其他人離開。
一個小時後。
南風回在幫休伯特徹底解決問題。
一份保密協議與簽約協議被送到她麵前。
休伯特表情誠懇,“南小姐,您的天賦與本領有目共睹,我們誠摯的邀請你加入我們團隊,一切待遇都好商量。”
“相信您也見識過萊德先生的能力,我不謙遜地講,我們實驗室擁有世界上最頂端的設備,來自世界各地最頂尖的人才團隊,以您的天賦,不該埋沒在華國那種窮鄉僻壤,即便是明耀集團,能給你提供的也就是一些錢財,讓你進行那些廉價而低級的研究。”
“而這些,我們都能為你提供,甚至更多……”
南風回神情淡淡,看都沒看一眼,將兩份協議推了回去。
“抱歉,我對此並不感興趣。”
“你說得對,以我的能力,即便脫離了明耀集團,在全球任何一家企業,都能混的風生水起,我不缺錢也不想要名利,那麽我憑什麽要加入你們實驗室呢。”
她態度輕蔑,眼神孤傲,將恃才傲物四個字展現的淋漓盡致。
休伯特動作微微一頓。
他沒想到自己如此誠摯的邀請,對方依舊不假辭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