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鈺珊和蘇文玥一同走進來的時候看到的便是沈顏被眾星拱月,那些平日裏眼高於頂的夫人們都在聽她說話,時不時問上一句,然後點頭,一臉讚賞的樣子。

那些年輕小姐們更是圍繞在沈顏身邊,態度甚為親密自在。

而沈顏自信飛揚,竟讓人莫名地有種她將在場所有人都比下去了的感覺。

沈鈺珊咬了咬唇,很快便換上一副得體的笑臉,開口道:“好熱鬧啊,大家在看胭脂嗎?”

“沒……沒……”幾位夫人率先反應過來,擔心沈鈺珊生氣,故意恭維道:“小小胭脂鋪的胭脂哪裏比得上沈氏胭脂分毫?有沈氏胭脂在,傻子才用千金笑的!”

“那倒是,”沈鈺珊自然知道她們言不由衷,心中窩火,卻也隻能微笑忍下,於是對蘇文嘲諷道:“不過,蘇家小姐可一直用的千金笑的胭脂呢!”

“啊,這……”夫人們麵麵相覷,氣氛頓時尷尬起來。沈鈺珊不能得罪,那也不能不給蘇家麵子呀。

搞什麽?千金笑的胭脂不是你讓我去買的麽?蘇文玥心中暗罵沈鈺珊,卻也隻能笑著解釋:“我就是……就是有點傻。”

沈鈺珊沒再說什麽,但臉色不怎麽好看。這些人雖然嘴上這這麽說著,但她瞧著這些人心虛的樣子就知道她們心口不一,還有好幾個年輕的連眼神都掩飾不住,還盯著那些胭脂,移不開眼。

沈鈺珊冷冷地掃了沈顏一眼,這種貨色也配跟沈氏比?

蘇夫人見沈鈺珊的態度立即給梁嬤嬤使了個顏色,梁嬤嬤立馬對沈顏說道:“既然夫人小姐們不喜歡你的胭脂,你就出去吧!”

沈顏也不解釋什麽,喜歡是掩飾不了的,她看得出來。而且沈舒姐姐說過,隻有真正的喜歡,才會促使客人選擇你的胭脂。

更何況,她也做了她能做的,已經夠了。反倒是沈鈺珊……沈顏突然看向沈鈺珊,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眼裏明明白白地在說——你害怕了。

沈鈺珊攥緊了雙手,第一次沒有反擊。畢竟再繼續裝腔作勢,也不過是平添笑話罷了。

“走走走,我送你出去!”蘇文玥趕緊將沈顏拉了出去,一出去便問道:“沈顏,你想幹嘛?你剛剛不會想衝上去咬她吧?你剛剛那樣子跟我家狗想咬人的時候一模一樣!”

沈顏白了她一眼:“你罵我是狗?”

“這不是重點,”蘇文玥尷尬地笑笑:“這不是,我偶爾也會有咬死她的衝動麽……”

“嘖,你跟你家狗誰像誰還真不好說!”沈顏沒好氣地說,心裏憋著的氣倒是消了大半。

“我感覺你才是在罵我,但我沒有證據。不過,算了,你也別氣了,給你看個好東西!”蘇文玥從盒子裏拿出了一支青綠色的碧玉簪,又拉著沈顏走到了門外,“你瞧!”

在陽光下,碧玉簪頓時流光溢彩,攝魂奪目。

“好美啊!”兩個姑娘一齊看呆了。

“沒騙你吧!”蘇文玥得意地介紹:“這可是宮裏來的東西,外頭可見不著!”

正說著,丫鬟匆匆來請蘇文玥過去,說是忠勇伯府的人到了。

蘇文玥將碧玉簪往沈顏手裏一塞,急忙說道:“我來不及了,你幫我拿一下,我等會兒就過來找你!”

不等沈顏拒絕,蘇文玥已經走遠了,邊走還邊回頭囑咐:“千萬別弄丟了,很貴的!”

“可這……”沈顏鬱悶,這麽貴重的東西這樣隨便給她拿著,真的好嗎?

沈顏四處看了看,也沒看見蘇家其他人,隻能將碧玉簪放進盒子裏,然後老老實實的守著。

時辰已接近午時,四周靜悄悄的,屋裏燃著的熏香讓人有些昏昏欲睡。沈顏隻覺得頭有些沉,想在椅子上靠著歇息一會兒,卻不想直接昏睡了過去。

而此時,一個人走了進來,徑直走向了裝著碧玉簪的盒子。

忠勇伯府來的是忠勇伯的夫人和世子孫弘遠,蘇夫人帶著蘇文玥接待了孫夫人,而孫弘遠則由蘇文琛招待。

兩家人心照不宣,孫夫人雖然有些看不上蘇家,但到底是盛安公主的麵子,況且,自家兒子又不成器,在長安那邊做了混賬事,壞了名聲,也挑不到門當戶對的貴女了。

但蘇家女算是上趕著想要嫁進來的,她自然不必放低姿態,於是話裏話外時不時刺蘇夫人一下,蘇夫人心中雖然有氣,但也忍下來了。

蘇文玥鬆了一口氣,偷空補了一次胭脂,確保自己臉上的疤痕不會叫人看出端倪,才從席上退出來。

沈鈺珊和她說好在後院一處僻靜院落等候。

蘇文琛這邊正帶著孫弘遠與蘇父見了麵,蘇父雖然是長輩,但礙於孫弘遠的身份,也不敢多問什麽,反而帶著一絲討好。而孫弘遠輕慢的態度也讓蘇文琛有些不滿。

不僅如此,蘇文琛和孫弘遠根本說不到一塊去,這人根本就是個文墨不通,不學無術的草包!

但畢竟是要跟自家妹妹定親的人,蘇文琛還是耐著性子想要多了解一些這人的品性,卻不想他不過走開了一會兒,孫弘遠便偷偷進了後院,還和蘇文玥撞了個正著!

“孫世子,後院女眷所在,你如何能到此處來?”蘇文琛心中不悅,即便是自己,無事也不便到後院來,更何況孫弘遠這個男客。

“我不來,怎麽能見到如此嬌滴滴的小娘子?”孫弘遠肆無忌憚地打量著蘇文玥,色眯眯地說道:“雖然比不得沈小姐國色天香,但也算秀色可餐,不錯不錯……”

“你說什麽?”蘇文琛沒想到孫弘遠在自己麵前也敢如此放肆,而他顯然是認識蘇文玥,蘇文玥此時的態度也很奇怪,在後院被外男撞見,身邊又無他人,卻完全沒打算避開,這於母親平日教她的禮數不合!

他突然明白了什麽,頓時怒火叢生。

“蘇文玥,你跟我過來!”蘇文琛冷聲說道。

蘇文玥從未見過自家兄長這樣生氣,嚇得縮了縮。

蘇文琛直接將孫弘遠丟下,拉著蘇文玥去找蘇夫人。

蘇夫人正在和沈鈺珊說話,見他們過來,沈鈺珊便告退了。

“琛兒,玥兒,你們怎麽一起過來了?”

“母親,我剛剛見過了忠勇伯府的孫世子,我認為,他並非良配。”蘇文琛直截了當地說道。

蘇夫人的笑容淺了一些,對蘇文玥說道:“玥兒,你去陪沈小姐說話,讓她也在孫夫人麵前多誇你幾句。”

蘇文玥有些猶豫,被蘇夫人瞪了一眼,便隻能乖乖地走了。

“母親,我覺得和孫府這門親事不妥……”蘇文琛再次說道。

“孫夫人可是很喜歡我們玥兒,這門親事已經是板上釘釘了。”

蘇文琛目光沉了沉,冷笑道:“是孫夫人喜歡,還是孫弘遠喜歡?”

“這有什麽區別?”蘇夫人說道:“隻要玥兒能進了忠勇伯府,日後便可榮華富貴、誥命加身,還能幫襯你父親,有何不可?”

蘇文琛一時不知該如何反駁,蘇夫人又說道:“倒是你,非要等考了功名再考慮親事。沈小姐對你青睞有加,你們關係自小便比旁人親密,若你娶了她,便是盛安公主的女婿……”

“母親!”蘇文琛打斷蘇夫人的話,“我與沈小姐之間並無私情,母親慎言!”

蘇夫人想起剛剛沈鈺珊無意間說出來的事,自家兒子近來似乎對一個做胭脂的姑娘頗為上心。她冷哼一聲,質問道:“你看不上沈小姐,可是看上了那個做胭脂的?”

蘇文琛思索了一下,才明白母親說的“做胭脂的”是指沈顏,他不喜歡母親話語中**裸的成見,下意識地解釋道:“母親,她叫沈顏,是千金笑的胭脂師傅。”

蘇夫人心一沉,她的兒子她了解,對外人雖然禮數周到,實則性格淡漠,輕易不與人親近。若無其他緣由,斷然不會對一個姑娘過多關注。

“你放著公主家的金枝玉葉不要,竟然喜歡一個低賤的胭脂匠人?!”蘇夫人罵道:“蘇文琛,你是不是瘋了?”

“母親!”蘇文琛一時不知道該如何解釋,隻能說道:“現在最重要的是文玥的婚事,文玥決不能嫁給孫弘遠!”

“玥兒的婚事不用你管!但你要是有什麽不好念頭,趁早給我打消!否則,你就別認我這個母親!”

蘇文琛無奈,家中大小事務都由母親掌管,母親又一向固執要強,決定了的事決不輕易改變,他隻能另想辦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