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賓客都驚訝不已,紛紛議論起來。

而人群中代陸父過來送禮的陸福柔嚇得連帕子都掉了!原本她是不願來的,但是因為蘇文玥被蘇夫人拘在府中待嫁,蘇文琛也正是備考之時,在書院不能無故缺課,所以才讓她過來看著,就是擔心蘇顏會借這個機會衝動行事。

想過她膽子大,卻沒想到她竟然連聖旨都敢攔!

陸福柔連忙喚來自己的侍女,吩咐道:“快去鬆鶴書院通知蘇少爺!”

丫鬟正要走,陸福柔又叫住她,說道:“將我那塊玉墜子也拿來!”

“小姐……”丫鬟不解,老爺說過,那玉墜子可是和身家性命一樣重要的東西。

“那位大人說過,那玉墜子就算是命也換得……若是真的,說不定能救小顏這一次呢!”

上官女官是見過大世麵的人,麵上依然波瀾不驚,隻是問道:“要伸冤為何不去縣衙,阻礙聖旨,這可是大罪!”

“民女不能去縣衙,因為民女沒有證據。”

眾人再次震驚,沒有證據,你就敢告狀?

上官女官眼裏閃過一絲不悅,說道:“聖旨還未開始頒布,念你年歲不大,速速離去,我便不與你計較……”

“民女隻求大人給我一個對質的機會!”

上官女官有些意外,這個小姑娘……還真是固執啊。

“沈顏,你想做什麽?!”沈鈺珊終於反應過來,慌張地說道:“你胡說什麽,還不快走?!”

盛安公主也吩咐道:“來人,將她綁下去!”

沈顏抬眼看向她,四目相對,盛安公主隻覺得心中一跳,不知為何,這雙眸子竟讓她有種異樣的感覺。

“沈舒姐姐不明不白地死在你們沈家,你們沈家人敢說跟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嗎?”沈顏掙開來抓她的侍衛,原本以為要費一番功夫,卻發現那兩個侍衛竟然無緣無故就摔倒在地,就像被什麽暗器襲擊了一般。迅速環顧一圈,卻沒看見站在人群裏秦斐往李齊身後躲了躲。

李齊還回頭問了句:“你怕啊?”

秦斐無語,李齊又說道:“我也怕。要是這個女官讓人將她打死,我豈不是聽不到故事了?!”

秦斐:……

沈顏來不及多想,繼續質問——

“沈老夫人究竟將沈氏胭脂行留給了誰??”

“是不是為了爭奪胭脂行,你們才對沈舒姐姐下了毒手?”

“還有那最後的胭脂‘絕世’又在何處,你們敢說出來嗎?”

沈顏的話包含的隱秘太多,一時間驚雷平地起,震驚了在場所有的人。

上官女官本對此事並無興趣,但是聽沈顏提到胭脂鋪,卻轉變了態度,說道:“看來今日不宜頒布聖旨,公主殿下對此事有何解釋,我也好回宮一並回複太後娘娘。”

上官女官發了話,盛安公主便知道此事已經沒有回轉的餘地了,隻能先散了賓客。

李齊和秦斐卻沒走。

“我現在在三司任職,此案……此案也在我的管轄範圍之內!”李齊強撐與上官女官對視,麵對對方略帶嘲諷的目光,他越發昂首挺胸——氣勢不能輸。

“安遠侯世子……”上官女官看向秦斐,這位自小被送去養病,幾日前剛回到秦家的世子爺,倒似乎和李家的紈絝小王爺不太一樣。

“他是我的下屬。”李齊立馬解釋。不過三司中最小的官的下屬是個什麽職位他就不清楚了。

好在上官女官並未較真,便將目光轉向了沈顏,“小姑娘,你將想問的事一並說出來,若真有冤屈,自有本官……”

李齊清了清嗓子,表達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自有本官和李……大人為你做主。”

李齊心滿意足地點點頭,轉頭去向秦斐炫耀,卻見他一臉嚴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我隻想知道沈舒姐姐究竟為什麽會死?”沈顏目光直視沈家人,“你們也不用騙我,說什麽沈舒姐姐因為愧對亡母而自盡,她根本就不是這樣的人!”

“更何況,沈舒姐姐當日還寫過一封信給沈駙馬,那封信在你手上是不是?”沈顏看向沈鈺珊,“信呢?沈舒姐姐寫了什麽?”

“什麽信?”沈敘也問道:“鈺珊,你是不是隱瞞了什麽?”

“信……”沈鈺珊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偏偏麵對自己的父親,她根本無法掩飾,“信上說……說沈顏是……是您的女兒,要您救她!”

沈鈺珊心虛地低下頭,好在其他人已經被這個消息給吸引過去了,讓她暫時鬆了一口氣。

“沒錯,她就是林映月給你生的女兒,你滿意了?”盛安公主怒火一下就起來了,對沈敘說道:“鈺珊隻是不想讓我傷心,你這個做父親的平日對她莫不關心,現在卻如此逼問她?”

沈鈺珊聽了盛安公主的話,隻覺得心中難受,但更多的卻是難堪。她不想讓別人知道父親不關心自己,尤其是,不想讓沈顏知道。

“父親……”

沈鈺珊剛開口,卻見自己的父親看也沒看自己一眼,就走到了沈顏的麵前,一臉疼惜地問道:“你……是她的女兒?是了,你是我的女兒,難怪你與沈舒那般相像……這些年,你們還好嗎?她……你娘還好嗎?”

沈鈺珊看著這一幕,心中隻覺得刺痛無比,明明……那個被父親疼愛的人……應該是自己呀!

沈顏對於沈敘的關心不為所動,反而繼續說道:“當日沈舒姐姐是被誰請來沈府?來到沈府之後又見過何人?從她進來沈府到她……出事,又為何沒有人發現?亦或是,有人發現卻刻意隱瞞?這段時間究竟發生了何事?目擊者又是誰?請沈駙馬和公主以及沈小姐解釋清楚!”

“她之前從沈家離開可是好好的!我怎麽知道她為何又回到了沈府,還死在了祠堂裏……要不是趙嬤嬤發現……”

“趙嬤嬤是誰?”

“正是奴婢。”趙嬤嬤從沈鈺珊身後走出來,行完禮後,從容不迫地說道:“二姑奶奶是來催促公主去救你所以才又來了沈府,但是當時公主和駙馬爺都在忙,奴婢便讓她先等著。然後二姑奶奶說想給已逝的老夫人上柱香,這奴婢也不好阻止,就讓去了……沒想到,她竟然想不開……”

趙嬤嬤說著突然間打起自己的耳光來,“都是奴婢的錯!是奴婢沒看住二姑奶奶!公主,駙馬爺,你們就將奴婢打死給二姑奶奶賠命吧!”

“你說清楚,沈舒姐姐怎麽會見了老夫人的牌位就自盡,你說清楚呀!”沈顏去拉趙嬤嬤,卻不想趙嬤嬤哭得越發大聲,還不斷給沈顏磕頭,兩三下就磕得一頭血,幾乎快要暈厥過去。

“趙嬤嬤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沈鈺珊拉住趙嬤嬤,對沈顏說道:“這不關她的事!她是照顧我長大的嬤嬤,是我們家的老人了,我不允許你這般欺辱她!”

“來人,扶趙嬤嬤下去歇息!”沈鈺珊讓人將趙嬤嬤扶走,沈顏想追著問也問不出什麽來了。

“二娘她當年因為嫁人的事頂撞母親,使得母親氣得發了病,後來落下病根,身體一直不好……許是她得知母親後來是因病去世,以為是自己的緣故,所以才一時想不開也未可知。”沈敘柔聲向沈顏解釋。

“我不信。”沈顏想也沒想便否決了這個說法,“沈舒姐姐說過,做錯了事就去彌補,即便真是她錯了,她也不會這般不負責任地一死了之!”

“更何況,她還有我們呢!”沈顏這一句話,別人無法體會到其中的意義,可秦斐心中卻酸澀無比——那個最疼愛他們的人,竟真的,不在了。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你還想怎麽樣?”沈鈺珊問道。

沈顏沒有理會她,反而直接看向盛安公主,“公主殿下,你們府中難道是由一個老嬤嬤說了算嗎?您作為主人,真的對府中的事一無所知嗎?”

盛安公主被沈顏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盯著,一時間竟然忘了發火,反而被那雙眼眸流露出的不信任所刺痛,麵色不虞地說道:“我貴為公主,沒必要對一個與沈家脫離關係的小姑子下毒手,此事真相究竟如何,我自會查個水落石出!”

上官女官一直在旁邊看著,此時見盛安公主表了態,才說道:“這事看來還是沈家的家務事……既然公主有此保證,下官便如實稟明太後娘娘……”

上官女官又看向沈顏,“至於你……”

“上官大人!”沈敘率先說道:“請您看在她還年幼,諸事不知的份上,饒過她這一次衝動魯莽之罪!”

上官女官有些意外,沈敘雖然在朝中掛了職,但從不跟官場中人打交道,現在看來,他也不是不會,隻是要看是為了誰。想到這兒,她倒是想起十幾年前那個雪夜,他也是為了那對母女麵見太後……

“上官大人!”沒等上官大人表態,李齊就被秦斐推了出來。

上官女官瞥了他一眼,揶揄道:“李……大人,有何指教?”

李齊擋在她麵前,挺起胸膛,一咬牙,一瞪眼,一臉視死如歸地說道:“此樹是我栽……呸……我是說,此案我管了,人你不能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