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的鬧劇最終還是傳得沸沸揚揚,忠勇伯府憤而退親,還添油加醋將此時宣揚了出去,讓蘇文玥名聲掃地。
蘇夫人雖然氣憤,但畢竟是她隱瞞在先,又因此事害得女兒身敗名裂,又驚又怒之下就氣病了。
蘇文玥當日將沈鈺珊咬傷,事後還是蘇文琛收拾了殘局,才讓這件事暫時平息下來。冷靜下來的蘇文玥才覺得後怕,可想起那日眾人看自己的眼神,又忍不住被氣得哭了幾場。
蘇文琛雖然看不上孫弘遠,但這件事確實是蘇家不對在先,隻能與父親一道親自登門致歉。可忠勇伯府卻完全不給他們父子麵子,讓他們進了門,卻不留情麵地將他們奚落一番。
“我還以為蘇大人是看不起我忠勇伯府,所以覺得我兒什麽人能將就著娶進來呢!”忠勇伯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道:“可憐我兒受了驚嚇,連房門都不願意出了!”
蘇父連連道歉,又將禮品奉上,姿態放得十分低。
可忠勇伯一家分明不打算和解,幾番嘲諷之後還將主意打在了蘇文琛身上:“我看你家女兒不行,兒子倒是不錯,本官也有個女兒,既然女兒結不了親,不如換你兒子,你兒子這副俊朗的摸樣總不會也是靠胭脂水粉裝出來的吧?”
蘇文琛臉色鐵青,蘇父卻立馬賠笑道:“伯爺說笑了,犬子現如今正是專心備考之時,婚事日後再談,再談……”
眾所周知,忠勇伯隻有一個女兒,因為性格跋扈,所以被休回娘家。蘇父再如何低頭,也不至於將兒子的終身賠上。
“蘇靖!”忠勇伯摔了茶杯,罵道:“你蘇家先是瞧不起我兒子,現在又看不上我女兒,如此這般,就休怪我上報朝廷,治你個欺上瞞下之罪!”
蘇文琛看著那茶杯摔在父親麵前,茶水濺了他一身,便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擋在了蘇父麵前,對忠勇伯夫婦說道:“伯爺為難要挾,恕我們難以從命!你們要上報便上報吧,剛好到了太後陛下麵前,我們也好一並辨個是非對錯!”
“你什麽意思?”忠勇伯厲聲問道。
“孫小姐逼死夫家身懷六甲的妾室,孫世子強搶民女,與我妹妹談婚論嫁之時,卻也不曾潔身自好……如此種種,伯爺覺得,你孫家沒一點錯嗎?”
從忠勇伯府出來後,蘇父幾次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將勸誡的話咽下,拍了拍蘇文琛的肩膀,說道:“放心,忠勇伯府不敢對我如何,最多不過是給使些絆子。”
蘇文琛臉色有些難堪,氣憤地說道:“父親您好歹是堂堂四品官,他們竟敢明目張膽地欺辱您,難道就沒有王法了嗎?”
蘇靖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事,你以後就會知道的。”
“父親,是兒子衝動了。”
蘇靖搖搖頭,說道:“為父那麽想再進一步,就是想讓你能一直堂堂正正的,就像剛才那樣……為父覺得,那樣很好。”
與蘇父分開之後,蘇文琛隻覺得心裏有些壓抑,走著走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千金笑的門口,他正要進去,卻聽到沈顏在和蘇文玥吵架。
“你有什麽好哭哭啼啼的,這事的後果你早該料到的不是嗎?”沈顏毫不客氣地說道。
“我都這麽慘了,哭兩句不行啊!沈顏你還有沒有人性!”
“我沒人性,所以你趕緊走吧!”
“嗚嗚嗚……沈顏,你好狠的心!”蘇文玥抱著沈顏衣袖擦了兩把眼淚,控訴道:“這可是針對你的陷阱,我就是個受害者!”
“嗬嗬,針對我的陷阱,你倒是跳得挺歡快!”沈顏一臉嫌棄地將她推開,“也不知道是誰說的,又不是我的朋友,卻還要連累我,現在外麵都在說,說千金笑的胭脂有問題,害蘇小姐毀了容,變成了醜八怪!”
“哪個王八蛋亂說,我不過是多了個小小的疤痕,哪裏醜了?他們是有多好看,有本事出來比比啊!”蘇文玥氣得跳起來。
“出來你是不是打算一人一口咬死他們啊?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蘇文玥心虛不語。
沈顏用手指戳了兩下她的頭,無奈地說道:“而且,這是重點嗎?這是重點嗎?”
“好啦,我知道錯了!”蘇文玥嘀咕道:“可我也有一半是為了你呀!”
“為了讓我失業?”沈顏翻了個白眼。
“不是,是為了你的終身大事!”蘇文玥神秘兮兮地說道:“你想想啊,我家就我和我哥兩個孩子,我娘呢,一心想要攀高枝,反正不是我就是我哥。我哥呢,是要娶你的,那這事不就得落在我頭上了嗎?”
“你別胡說!”沈顏被蘇文玥說蘇文琛要娶她的話驚到,雖然蘇文琛已經說過了,但她哪想到蘇文玥這個大嘴巴就這麽大大咧咧地說出來。
門外的蘇文琛也有些尷尬,但更讓他深思的是蘇文玥說的話,他一直以為自家妹妹是個沒心沒肺的,但家裏的事,她似乎比自己看得更加透徹。
他有些失落,不管是父親也好,妹妹也好,甚至就連母親也是一樣,都在為自己著想。他在心中暗暗發誓,一定要出人頭地,守護好家人,也保護好自己所愛之人。
為了挽回千金笑的名聲,沈顏隻能想辦法四處澄清,但所謂“造謠一張嘴,辟謠跑斷腿”,關於千金笑胭脂致人毀容的傳言愈演愈烈,甚至有不明真相的百姓前來鬧事,要求千金笑關門。
千金笑門口被人扔了許多爛菜葉,一夥人甚至還要進去砸店。沈顏和新雇來的兩個小夥計擋在店鋪門口,但奈何對方人多勢眾,三人根本無力抵擋。
“快去報官!”沈顏對一個小夥計說道,那小夥計立馬一溜煙兒地跑了。
“報官有什麽用,誰不知道你們千金笑的胭脂有問題,害了人,我們砸了你這店是做好事,官府說不定還要獎勵我們!”為首的人見後麵的人聽到報官有些退縮便立即說道。
沈顏知道這些人隻怕是故意來鬧事的,跟他們解釋沒有用,隻能態度強硬地擋在門口,大聲說道:“抓人那是官府的事!你們私自鬧事,那便是尋釁挑事!便是犯罪!”
果然,沈顏這樣一說,有些人就猶豫了,還有人偷偷問:“不是說不會有事?要是得罪了官府,那這幾個錢可不值得……”
沈顏見有人動搖,連忙趁熱打鐵解釋道:“各位,即便我們有罪,你們越俎代庖便是犯罪,更何況我千金笑並沒有罪,不然,誰來說說,證據在哪?苦主在哪?你們可別被有用心之人挑撥,將自己給搭進去了!”
“閉嘴!千金笑地胭脂就是有毒,老子偏要砸了這鋪子!”帶頭鬧事的人氣急敗壞地吼了一聲,然後猛地推了沈顏一把。
沈顏一個不穩向後倒去,突然有人伸手將她一把拉起,然後飛起一腳將那帶頭帶頭鬧事之人踢得飛了出去。
來人竟然是秦斐。
秦斐看了她一眼,待她站穩便鬆開手,上前一步將那鬧事者提起來,麵若寒霜地命令道:“剛剛的話,再說一遍!”
那人嚇得渾身顫抖,“千……千金笑胭脂……有……有毒……”
“是嗎?”秦斐手上一緊,目光又冷了幾分:“若你保證你說的話是真的,我現在就將千金笑的胭脂收繳,將千金笑的人逮捕歸案……”
秦斐看了他一眼,又對那為首之人說道:“但要是官府查過之後,千金笑的胭脂沒有問題,你便以死謝罪吧!”
“死……”那人被秦斐的話嚇軟了腿,慌張地問道:“大人,這也罪不至死吧!”
“造謠毀謗,再加一條襲擊官兵……”秦斐將他扔在地上,一副桀驁不馴的表情看著他:“本官打死你,誰敢不服?”
那人本想反駁自己並沒有襲擊官兵,可看著這人明明年紀輕輕便已是那隊官兵的領頭之人,武藝又如此出眾,便嚇得不敢再說話了。
“也不用別的證據了,要想這胭脂有沒有毒,你吃一盒下去,結果自然明了!”秦斐說著,手下人便拿了盒胭脂出來就給那人往嘴裏塞去,那人吃了一嘴胭脂,立即跪下求饒:“大人,我也是受人指使才這樣說的,我……我不是主謀啊!”
“哦?”秦斐揮手讓手下停下,然後故意大聲質問道:“是何人指使你故意敗壞千金笑的名聲,說出來,我便饒你一條狗命!”
“小人拿錢辦事,也知不道背後雇主是誰……”那人不停磕頭求饒,被秦斐一腳踢開。
“鬧事的全都抓起來!”
秦斐說完,又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百姓們法律意識太淡薄,你讓人以此事前因後果寫明,以此為例,宣揚出去,不造謠不傳謠,否則便是誹謗,不僅要打板子,還要罰錢!”
“是!”一行人抓了鬧事者,便浩浩****地離去了。
秦斐落後幾步,沈顏追上來道謝。
秦斐看著她亂糟糟的發髻,下意識地朝她的頭頂伸出手,又硬生生地改變了方向,清了清嗓子,故作嚴肅地訓斥道:“下次遇見鬧事的,報了官等著便是,姑娘家逞什麽能!”
沈顏雖然不喜他的態度,但民不與官鬥,她扯開嘴角微笑著答道:“是。”
秦斐哪能看不懂她的想法,笑得這麽假,一看就是這次知錯,下次還敢。頓時就氣憤地說道:“你以為你自己很厲害是不是?一個小姑娘對抗十幾個地痞流氓都無所畏懼是不是?我說你能不能有點自知之明,今日是碰巧我在附近,下次你可不見得有這麽好的運氣!若我來遲一點,他們真動起手打了你,你以為自己不會受傷嗎?”
沈顏一時愣住,這人怎麽突然就生氣了?
秦斐反應過來也覺得有些不自在,幹脆冷哼一聲,拂袖而去。
之後,官府果然將此事詳細的澄清了一遍,再加之秦斐的震懾,不再有人故意傳謠,這件事也就淡了下去。
沈顏沒想到事情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倒是讓她鬆了一口氣。不過她一細想,便知道指使的事和沈鈺珊脫不了關係,這次她沒能得逞,就一定還會有後招,她也不能坐以待斃。更何況,有些帳,她們遲早是要算的!
“你說,沈鈺珊喜歡你哥哥是嗎?”沈顏和蘇文玥閑聊時不經意地問起她。
“是啊,以前沒覺得,現在不知道她為什麽突然對我哥特別上心。”蘇文玥安慰道:“不過你別擔心,雖然她有權有勢,但我哥哥不喜歡她!”
“我不擔心。”沈顏低頭掩去嘴角的一絲笑意。有權有勢不可怕,隻要有弱點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