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一片嘩然。

評委席上坐著的上官女官隻覺得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目光落在沈顏身上,果然又是她。關於沈家的事她多少了解一些,以她的身份,能活到現在不容易啊。

“今日是胭脂盛會,有冤情可到府衙上報,屆時本官定會為你們主持公道!”知府大人連忙和稀泥。笑話,大庭廣眾之下,若是讓人真拿出了什麽證據,事情就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陸福柔推了推李齊,說道:“小王爺,該你上了!”

李齊還有些懵,陸福柔又問道:“你還想不想證明給你娘看了?這次這麽多大人、夫人在此,你若是辦了案子肯定會傳到你娘耳朵裏,到時候……”

“到時候她就會答應讓我上戰場了!”李齊頓時興奮不已,又問道:“你覺得我能行嗎?”

陸福柔雖然覺得他想上戰場估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還是真誠地鼓勵道:“隻要你讓你娘相信你的能力,我相信,她遲早有一天會答應你的!我們一起努力!”

李齊鄭重地點點頭,然後大步走了出去,昂首挺胸地說道:“此案既然與胭脂鋪有關,現在大家都在,不正好審清楚嗎?知府大人,用不用我幫你?”

“不,不用……”知府大人連忙拒絕,但看著李齊看著自己的眼神越來越冷,他隻能試探著改口:“要不……您……幫一幫?”

“那太好……嗯,既然知府大人誠心邀請,我就卻之不恭了。”李齊走到知府大人身邊,自信滿滿地說道:“放心,審案我最在行,要是誰敢撒謊,我幫你嚴刑逼供!”

知府大人感受著眾人投來的異樣目光,立馬擺手解釋:“小王爺說笑了,下官最是清正廉明,怎麽會用刑呢,不會的不會的!”

李齊用目光表示懷疑,知府大人隻好岔開話題:“在此審案不成體統,既然要審,那就府衙好好審吧!”

於是,一行相關人員轉移了陣地。眾位誥命夫人自然是不必參與的,宮中的女官也回宮複命了,前往府衙的便隻有沈顏一行人和沈氏胭脂鋪所有的人,除此之外,其餘大部分胭脂鋪的人也都沒有離開,顯然很關心事態的發展。

秦斐也被李齊拉著留了下來。這些日子李齊天天往秦府跑,所以秦斐已經知道他是宣王府的表弟了。至於他說的自己發病前是他的跟班,他是決計不信的。

到了府衙,徐勉也將幾個貨商摸樣的人押送過來了,這幾個人已經被徐勉教訓過一段,所以這會兒也不再做無畏的抵抗,全都老老實實地交待了。

這些人根本不是什麽正經貨商,他們經常會和商戶的負責人合作,提供品質差的東西給商戶,賺取高額差價,然後給商戶負責人不菲的報酬。

沈顏知道這些人的存在還是因為沈舒跟她說過,當年千金笑剛開起來的時候,沈舒就被這些人騙去了一筆錢,然後收到的貨卻特別差。隻是當她發現的時候,這些人早就蹤跡不明了。

於是,她隻能將所有的貨物都銷毀,她告訴沈顏,不能為了彌補損失就降低千金笑的品質,因為隻要這麽一次被人發現,千金笑的口碑和名聲就全毀了。

“你們最近是否賣給了沈氏胭脂鋪一批次等的材料?”沈顏問道。

“是,是的。跟我拿貨的人跟我們透露是洛陽城裏最大的胭脂鋪要的,所以讓我們報了很高的價,但實際上大部分貨款都沒到我們手裏,我們為了長久合作才答應的。大老爺,我們這次可真沒賺多少錢呀!”

“這是錢多錢少的問題嗎?”李齊手裏拿著幾個貨商寫下的供貨單,在大夫看過之後,確認其中有很多都是長期接觸之後,會對人體造成傷害的東西。他想到宣王府的女眷偶爾也會用沈氏胭脂鋪的胭脂,頓時就覺得怒不可遏:“你們提供的貨物根本就是會讓人中毒的劣質品,是不是?”

貨商頭子嚇得縮了縮脖子,支吾道:“偶爾用用不會有事的……”

李齊冷冷地掃了他一眼,他隻好又補充道:“最多爛臉毀容,絕對不會危及性命!我們隻謀財,不害命……不害命……”

沈鈺珊呼吸一窒,側頭看向孟娟,目光裏滿是凝重和威脅。

孟娟也沒想到這件事會被鬧開,心中也慌亂了一會兒,但很快她恢複了鎮定。她一開始就留了一手,所以她和這些貨商並沒有直接接觸過,他們並不認得自己。

她現在隻能祈禱能將功贖罪。

她湊到沈鈺珊耳邊,輕聲說道:“他們隻認識我弟弟孟傑。”

沈鈺珊明白過來,也鬆了一口氣,然後端足了姿態,說道:“就算他們的貨品都次品,與我們沈氏胭脂鋪又有何幹?”

“你們有什麽證據證明,是沈氏胭脂鋪買了你們的貨嗎?”知府大人問道。

“小人……小人就是聽那人說起……”

知府大人突然一拍驚堂木,嚴肅地嗬斥道:“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不能胡亂攀咬,不然本官一樣可以治你們個誹謗誣陷之罪!”

貨商頭子嚇了一跳,他原本聽了徐勉吩咐是讓他指認沈氏胭脂鋪的,但此時一想,自己手上也沒有確鑿的證據,再加上這位知府大人似乎有意為沈氏胭脂鋪開脫,可見沈氏胭脂鋪背後勢力強大,便立馬改變了主意:“大老爺,小的隻見過訂貨的人,他也沒說清是哪家胭脂鋪,小的自然也沒多問!小的剛剛就是隨口那麽一說,算不得數!”

見他臨時改口,徐勉氣得要上前教訓他,卻被陸福柔攔住,“徐老板,你先別急,文玥去拿人了,不會有問題的!”

“若是見到了訂貨的人你可認得出來?”李齊開口問了一聲,又看向知府大人,說道:“若是他故意欺瞞,不說實話,我能不能打他?”

“這……小王爺,不能隨便打人……”

“不能打?那你們牢裏那什麽老虎凳、釘床用來幹嘛的?”李齊惡趣味地笑道:“要不上夾棍吧,我覺得他們那麽愛撈錢,幹脆將手指頭都夾斷了,看他們以後怎麽害人!”

“不,不,大老爺……”貨商頭子正要求饒,又看向李齊,感覺這位更嚇人一些,便向他磕頭,求饒道:“小人真的隻見過訂貨的人,其他的我也不知道呀!”

“那訂貨的人不表明身份,你怎麽會相信他說的可以和大胭脂鋪長久合作的話,又怎麽會願意讓出那麽利潤?”沈顏出口戳破他的謊言。她才不會相信這種雁過拔毛的人手裏會一點籌碼都不留。

貨商頭子還有些猶豫,李齊已經開口吩咐道:“不老實,給我打板子,打死為止!”

貨商頭子大驚,剛剛不還說隻是夾棍嗎?不,夾棍他也不要!

“那人說我認識,叫孟傑,是她……”貨商頭子指著一旁的孟娟說道:“是她的親弟弟,所以我才相信他的!”

“你有什麽證據可以證明?”知府大人皺著眉頭,心裏有些擔憂這事不好收場,隻好給師爺使臉色,讓他趕緊去沈府通知盛安公主。

貨商頭子看著已經架起來的長凳,立馬一股腦兒地說道:“他用沈氏胭脂鋪的胭脂跟我換了一些錢,要不是沈氏胭脂鋪掌櫃的親弟弟,能一下子拿到那麽多胭脂?而且那還都是上好的胭脂,我倒手賣也能賣個好價錢,那小子欠了一屁股債,肯定是買不起的!”

“說的很有道理。”李齊滿意地點頭。

貨商頭子擦著額頭上地冷汗,終於鬆了一口氣。但李齊卻又說道:“不過太晚了,我不能白忙活,就打個二、三、唔,四十板意思一下吧!”

貨商頭子剛要開始求饒就被人按在了長凳上,下一刻便響起了殺豬般的慘叫聲。

“嘖,好慘。”李齊轉頭看向周知府,一臉認真地說道:“周大人為民除害,果然公正廉明!”

周知府:我不是,我沒有。

“還沒結束,”秦斐將正要起身的李齊按住,“你還得將最關鍵的證人抓來,才能結案!”

李齊看向陸福柔,隻見陸福柔一臉嚴肅地搖了搖頭,剛剛蘇文玥讓人回來報信,說孟傑跑了。

李齊皺著眉頭看向孟娟,問道:“喂,你弟弟呢?”

孟娟看了沈鈺珊一眼,然後跪下回話:“啟稟兩位大人,此人根本就是在胡說,我弟弟……我弟弟根本就不在洛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