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宣王妃罵道:“婚姻大事豈能兒戲!”

“我沒胡鬧,”李齊將自家父王拉過來擋箭:“不信您問父王,是父王給我選的媳婦!”

宣王妃看向宣王,目光似箭,嚇得宣王連忙解釋:“沒定,還沒定,這個事肯定得你作主,我什麽都不懂。但有一點,我選媳婦的眼光還是很不錯的。”

宣王妃臉色緩和了一點,有忍不住問道:“那姑娘,真的挺好?”

父子倆齊齊點頭。

不過宣王妃肯定是不完全相信的,於是在陸福柔回到長安的時候,她便獨自去了陸記酒樓,打算會一會這個未來兒媳婦。

這一次陸大誌並沒有回來,他立誌將陸記胡餅推廣出去,將陸記酒樓開滿整個大唐,所以一路向南去了。

原本他是打算給女兒招個上門女婿,幫自己管理產業,但經過上次看走眼差點害了女兒之後,他覺得誰有本事都不如自己有本事,於是幹脆將長安的酒樓交由陸福柔管理。

“福柔,你以後可是真正的大老板了!”蘇文玥和沈顏一同過來替陸福柔接風洗塵。

陸福柔搖頭,說道:“我還差得遠呢!不過我爹說了,若我學到了本事,他就能放心地將陸家的產業都交給我了!”

“那你要是將陸記給敗了怎麽辦?”

沈顏瞪了蘇文玥一眼,蘇文玥吐吐舌頭,說道:“我也就這麽一說,不會的,不會的!”

陸福柔抿嘴一笑,說道:“我爹也說了,我們陸家本來就是白手起家,敗了就敗了,大不了從頭再來!”

“陸伯父是個有誌氣也有本事的人,福柔你也不用太擔心,你一定可以的!”沈顏給她加油打氣。

陸福柔微笑著點點頭。

蘇文玥又問道:“可你們家不是靠貴人才發財的麽?要是那貴人不幫你們了,還怎麽從頭再來?”

旁邊桌上的坐著的婦人側頭看了過來,正是一身樸素打扮的宣王妃。

沈顏拿了個雞腿塞她嘴裏,“不會說話就少說話。”

陸福柔倒是不介意,反而樂觀地說道:“這個嘛,船到橋頭自然直。反正我現在自己也學會做胡餅的手藝了,以後不僅能養活我自己,還能養活我爹呢!”

宣王妃暗自點頭,在心裏將陸福柔的優點記下——心性樂觀,脾氣好,還有骨氣。

“老板,給我來一個胡餅。”

“胡餅隻有早上才有,現在可沒有了!”夥計說道。

“那可怎麽得了,買不到你們的胡餅,我家乖乖會死的!”宣王妃假意用帕子抹眼淚。

“這位嬸娘,你要真這麽著急的話,我給您做一個吧!”沈顏和蘇文玥都沒來得及阻止,陸福柔站起來說道:“我的手藝已經練好了!”

沈顏突然覺得,剛剛蘇文玥說的也不無道理,她突然有些擔心陸記了。

“多放點餡料呀,什麽都要,做大一點,再大一點,可不能給我偷工減料!”宣王妃看著陸福柔利落地揉麵做餅,故意提了不少要求,“快一點,麵多揉一揉,不好吃我可不給錢!”

陸福柔都耐心地應下,還一邊跟她搭話:“您家乖乖胃口這麽大呀?”

“可不是嘛,我家乖乖已經滿了一歲,可能吃了!”

沈顏在一旁看了過來,“冒昧問一下,你家乖乖是……”

“狗啊,一歲的大狼狗!”

蘇文玥憤怒地起身,被沈顏按住了。

“好了,給您!”陸福柔將餅遞給宣王妃,一點不開心都沒有。

宣王妃接過餅,假裝摸了摸錢袋,然後大哭道:“哎喲,我的錢袋丟了!”

蘇文玥罵道:“你就是裝的吧,沒錢還要這要那,信不信我把你送官!”

“小姑娘,不要這麽凶,眾生平等,狗也是一條性命啊!”宣王妃麵不改色,又說道:“你這麽凶,怕是找不到婆家啊!”

蘇文玥再次跳起來,沈顏也攔不住了。

“算了算了,”陸福柔拉住蘇文玥,說道:“就一個餅,就當是我送您了!不過,您不該這麽說我朋友,她人很好的!”

宣王妃又在心裏記下一筆——心地善良,有包容心,為人仗義。不錯。

宣王妃心滿意足地拿著胡餅回了府,見到李齊還順手將餅給了他。

李齊打開一看,又是一個巨大無比的胡餅。

“特意給你帶的。”宣王妃說道。

李齊:……

一晃便到了安遠侯府定下的大吉之日,沈顏提前辭別了沈氏胭脂行的師傅們,待在公主府準備出嫁。

成親當日,十裏紅妝,熱鬧了半個長安城。

盛安公主和沈敘一同目送沈顏離開,隻覺得熱鬧過後,滿心惆悵。

“孩子們都長大了,我們也老了。”沈敘突然說道。

盛安公主第一次沒有嗆他,反而深有同感地說道:“是啊,都老了,吵吵鬧鬧半輩子,有什麽意思呢!”

沈敘看著她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

沈鈺珊在一旁聽著下人們的竊竊私語,一顆心已經冷得麻木了。她以為盛安公主隻是將原本屬於她的婚約給了沈顏,卻沒想到她竟然還拿沈家一半的產業給沈顏做了嫁妝!

她再也無法自欺欺人了!

“鑲紅,去找蘇公子……不,現在應該是蘇大人,勞煩他幫我引見蔡中丞大人。”

“是,小姐。”

蔡府,蔡中丞打量著麵前的沈鈺珊,果然如傳聞中那般是個絕色美人。但看著太年輕了些,有些沉不住氣。

“求蔡大人替我作主。”

沈鈺珊一臉泫然欲泣,“盛安公主並不是我的生母,她當年想要害死我和我母親,是我外祖母想了法子才保住了我的性命。如今她知道了真相,便害死我的生母,還想將整個沈家送給自己的親生女兒。”

蔡中丞對沈府的事不感興趣,隻是笑笑,說道:“整個沈家,那可不是一筆小財啊。”

“我願意為蔡大人獻出沈家另一半產業,若是蔡大人助我一臂之力……”沈鈺珊看了一眼遠遠站著的蘇文琛,咬咬牙說道:“沈家的另一半產業,也可以為蔡大人所用。”

“沈小姐想要什麽?”

“我要沈氏胭脂行,還有……”沈鈺珊再次看向了蘇文琛。

蔡中丞會意地笑了笑,應承了下來:“沈小姐回家等消息吧!”

蘇文琛和沈鈺珊一同出了蔡府。

“你會覺得我太過無情麽?”沈鈺珊試探著說道:“實在是,我生母遭人所害,我自身亦處於水深火熱之中,才不得不……”

“我理解。”蘇文琛如往常那般對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安慰道:“我理解失去至親的痛苦,也理解沈小姐為至親報仇的決心。”

沈鈺珊也露出了一個鬆快的笑容。

蘇文琛親自將沈鈺珊送上馬車,又見她回頭,目光盈盈地望向他:“文琛,你我之間不必這麽客氣。”

“好。”

蘇文琛看著她的馬車離開,笑容漸漸從臉色褪去,他回頭看了一眼蔡府的大門,眼中滿是陰沉之色。

安遠侯府。

拜過堂之後,沈顏被送入了新房。

沒多久,秦斐也進來了。雖然也有人起哄著鬧了一番,但畢竟是侯府,所以鬧得並不出格,該有的儀式結束之後,其他人便立即撤了個幹淨,隻餘下新婚的夫婦二人。

新房裏出奇地安靜。

兩人自從上次之後也是第一次見麵,彼此都還有些尷尬。

秦斐先出聲打破了沉默的氣氛:“今晚我在這裏將就一晚,明日起我睡外間。”

沈顏有些驚訝地看向他:“世子……沒準備好?”

“準備什……”秦斐突然反應過來,想到之前府裏送來的那些冊子,頓時臉就紅透了,“我當然準備……不……我沒準備……我的意思是……”

“沒準備好的話你睡這裏也沒什麽關係。”沈顏垂眸說道:“不過我以為世子不想娶我,應當早就準備好了。”

秦斐臉色一僵,原來她是在說這個啊。

“這樣也好,我不在乎名聲。待日後世子身邊沒了危險,你可以隨時休了我。”

秦斐麵色一沉,又想起他私下找的大夫說的話,他確實身中奇毒,不過好在,這毒雖然奇特,但並非不可解。

當更讓他在意的並不是自己中毒,而是中毒失憶以前,自己究竟是怎麽樣的?

既然他不知不覺中了毒,那之前父親跟他說的那些就不一定是真的了。但他也不能相信蘇文琛的一麵之詞,甚至連眼前的人……也不可信。

“沈小顏,”秦斐在沈顏身邊坐下,“你非要嫁給我,是不是還有別的目的?”

沈顏卻突然問道:“你……叫我什麽?”

“沈小顏啊,你姓沈名顏,又長得這麽小……”秦斐幹脆在**躺下,然後朝沈顏眨了眨眼,“所以你放心,我對你肯定沒什麽企圖,但是你對我,可就不一定了。”

“我打地鋪。”沈顏站了起來。

“哎,我就是開個玩笑!”秦斐一急,跳起來想要將她拉住,卻不想踩到了她的裙擺,布料撕裂的聲音響起,沈顏也差點摔了下去。

好在秦斐眼疾手快,將她一拉,卻因為拉的太急,導致沈顏整個人都壓在了他的身上。

這樣麵對麵靠近,兩人互相都愣了一會兒。

然後沈顏才紅著臉爬起來,說道:“你睡這邊,我睡那邊。”

秦斐心跳得厲害,心裏卻突然冒出了一個念頭——好像……也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