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皺眉，不想回答程鳶的問題。
他又不是人口普查的，更加不是警務人員，他怎麽會知道金水市每天會失蹤多少孩子？
“這麽跟你說吧，金水市平均每天會失蹤兩個孩子，全國每年平均會失蹤二十萬孩子，這些孩子有一部分是自己離家出走，沒過多久就被找回來的。”
“但也有被人帶走，永遠都找不回來的，你知道這些失蹤的孩子都去了哪裏，都是什麽樣的下場嗎？”
說真的，趙墨一點都不想知道這些事情。
他總覺得一旦知道了，他身上就會莫名其妙地多出來一個擔子，而這個擔子，好像是程鳶道德綁架強塞給他的。
他不想做什麽英雄，也不想做什麽大人物，他隻想替自己報仇，弄垮趙家，王家，讓這些金水市的蛀蟲消失。
“程鳶，這些是你們警方的事情，你沒必要跟我說，和我沒多少關係，我現在自身都難保，我普渡不了眾生，我隻想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為國家舍生取義的人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他隻是個普通人，他做不到。
“趙墨，不管你做不做，你都應該聽我把話說完，你想想孤兒院那些可憐的孩子，有多少孩子是沒有他們那麽幸運的？”
“你知道他們被拐走的下場是什麽？成為有錢人培養器官的器皿，他們長不大的，他們會被賣到國外，會被年邁的有錢人帶走，把他們稚嫩的器官換給他們。”
“還有一種可能，他們會被弄殘，用來詐騙，斂財，沒有了利用價值之後，甚至可以用來碰瓷，就是那種大貨車來時，快速地把那些掙紮著的孩子扔向車底，徹底結束掉他們短暫的一生，隻是為了斂財。”
“他們都還隻是孩子，明明還有很好的未來，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看一眼這個世界的美好，就被這個世界的黑暗吞噬掉了性命，麵對這樣的罪犯，你還敢說和自己沒有任何關係嗎？”
趙墨坐在原位，握緊了拳頭。
雖然程鳶說的這些事情太過於殘忍，以至於讓人產生心裏不適。
可趙墨明白，她說的這些都是事實，是被人們下意識忽視掉的某些真相。
“除了孩子之外，還有很多女孩子也會失蹤，她們明明是如花一樣的年紀，理應像鮮花一樣盛開，可是被那些罪犯抓走了，成為他們的奴隸，那些女孩子的下場有多慘，你想過嗎？”
“我之前和父親破獲過一起案子，那些女孩子被當成了性工具，大部分人被折磨得死掉了，就算有一小部分活下來了，她們也有很嚴重的創傷心理，她們再也沒辦法好好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你知道作為警察最痛苦的是什麽嗎？明明我們已經辛辛苦苦地把她們救出來了，可是她們承受不住心裏的折磨，大部分人選擇了自殺，根本沒辦法控製。”
程鳶才二十歲，當警察也就兩年，但她經曆的事情遠比趙墨想象的還要多，這個世界隱藏著的那部分黑暗，它一清二楚。
正是知道這些，她才致力於打理罪犯，就是想讓所有人都過上光明的日子。
“我知道你還惦記著我放跑了刀疤臉，可刀疤臉的背後，就是這樣的一條灰色產業鏈，他們拐賣人口，做人體器官交易，甚至販毒，他們是金三角在國內的中轉站，背後的勢力盤根交錯，我們是好不容易才找到刀疤臉這條線的。”
“如果我當時滿足你的心願，抓了刀疤臉，那我們連唯一的魚餌都沒有了，因為一個刀疤臉，你知道會有多少無辜的人喪命於此嗎？”
程鳶說的每一個問題，趙墨都回答不上來。
在他之前的人生中，他關注的就隻有自己的事情，卻沒有想到這個世界隱藏著那麽多的黑暗。
華國已經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國家了，但人心這種東西才是最可怕的。
國家的政策可以約束人的行為，卻沒辦法約束人內心的欲望，但人沒辦法控製欲望，被欲望徹底驅使之後，他就不能再稱之為人，而是披著人皮的魔鬼。
魔鬼和人一模一樣，所以普通人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邊的到底是人是鬼。
“為什麽選我？”
從他決定聽程鳶繼續說下去時，趙墨就知道自己脫不了身了，哪怕知道這些事情是程鳶故意說給他聽，就是想道德綁架他的，他也沒辦法去拒絕。
既然他有這個能力，那他願意幫幫忙，就當是為了那些可憐又無辜的人。
聽到他願意幫忙，程鳶鬆了一口氣。
“抱歉，我知道這種做法不對，但我也是沒辦法了，刀疤臉那邊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可怕，我們派了很多人過去，可那些人一個都沒有回來，而且下場特別的慘。”
“選中你，是因為你功夫很好，完全有自保的能力。”
“綁架案那天，你雖然身受重傷，但我看出來了你功夫很好，我們一群人也不是你的對手，你隻是為了保護那個叫福滿的孩子，所以才吃了虧的，對嗎？”
趙墨想說女孩子就是心細，那天那麽多人，就程鳶一個人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上了程鳶的賊船，想下來隻怕是不太容易了。
“我答應配合你們，但你也知道我現在和刀疤臉的關係，不可能緩和的。”
“放心吧，我敢來找你，就想好了應對之策，不過這件事我們還得安排一下，這樣吧，你先回去，等我們安排好了，我會通知你的。”
“趙墨，你要想清楚了，做臥底是一件非常危險的事情，一旦開弓，就沒有回頭箭了。”
趙墨覺得她這個人還真是矛盾。
想讓他當臥底的是她，怕她丟掉性命的，又是她。
“不是我想清楚了沒，而是你們想清楚了沒，從你們把我考慮進這件事的事情，我就已經沒有了退路，不是嗎？”
“不過你放心，我不會恨你們的，為人民服務，我也是願意的。”
“抱歉，把你拖進來了，隻是我們也是沒辦法了，隻能出此下策，不過你放心，我們會盡全力保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