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手指叩按喉結處,“讓他等。”話音剛落,似乎又覺得自己這話未免強硬, 放軟了語氣, 循循善誘道:“陛下, 讓他等, 好不好?”

……

禦書房的門嘎吱一聲被推開。

原本等得百無聊賴的顧廷和立時起身,笑吟吟地看過去, 卻在視線落到對方身上的那一刻時怔然了一息,他笑容不變,可眼中的笑意登時散了大半,“王爺。”

他並沒有見過蕭岫, 但是見少年人這般容色與年紀, 能夠自由出入禦書房,想必除了那個受盡了蕭嶺寵愛的留王爺外再無他人。

少年臉上粲然的笑在意識到蕭嶺不在書房後立時一點不剩, 不冷不熱地道了句:“這位可是顧將軍?”

蕭岫年歲漸長, 為了寬慰皇帝當兄長的心, 偶爾也從禦書房中拿幾本走做做樣子——禦書房中的書籍皆是珍本孤本,蕭岫可不會拿了不還,幾日正大光明地往來禦書房一次, 還能得他兄長笑眯眯地誇獎,何樂而不為?

蕭岫不要宮人通傳出聲, 想給他兄長一驚喜,不料, 驚得是他自己, 喜卻半絲都無。

顧廷和容貌之美可謂舉世稀見, 偏偏他的皇帝兄長身邊聚集了一堆各色美人內侍近臣, 故而蕭岫目光並未在顧廷和臉上多停留,掃了一眼,想到這位顧將軍近來的殷勤舉止,麵無表情地想:宮中的狐狸精已經夠多了。

顧廷和頷首道:“臣便是顧廷和。”

“皇兄還未見你?”蕭岫直奔主題。

這話說得相當直白。

顧廷和挑眉,露出一個微笑來,不卑不亢道:“聽許大人說,陛下尚在未央宮,因與謝將軍探討軍國大事,故而,未能撥冗見臣,令臣現在禦書房等候。”

未央宮是皇帝寢宮,皇帝同自己的臣下有什麽正經大事是要放在未央宮談的?謝之容的身份如此特殊,不用猜都知道皇帝為何無法抽身見顧廷和。

蕭岫眉頭皺了一瞬,但煩躁馬上就被慣有的神情所取代了,“那你慢等。”語畢,折身就走。

顧廷和送了三步,又退回去坐著了。

剛剛端上來的茶上水霧嫋嫋,顧廷和望著水汽若有所思。

又片刻,許璣過來,語帶歉然,“將軍,陛下與謝將軍商議要事,實在抽不得身,陛下請將軍將今日要呈奏之事擬個折子送上來,待陛下忙完,立刻就看。”

顧廷和笑道:“多謝許大人告知,我明白了。”

約莫估算了下時間,大約已過去了一個時辰。

皇帝見臣下,身上衣飾從來規整,一板一眼,不稍顯任何懈怠,隻是天畢竟漸漸暖了,皇帝穿得自不如冬日時那般多,於是愈襯腰身窄細,偶爾抬手露出的腕骨冷硬嶙峋,卻仿佛隻要輕輕一用力,就能在掰斷在掌中。

顧廷和在心中說不出滋味地笑了聲,隨著許璣一道出去。

未央宮內倒沒像他們想得如此旖旎。

蕭嶺此人非常講究適可而止,過猶不及,凡事太多,都易傷身勞神,謝之容表麵上深以為然,內裏如何,卻隻有謝之容自己知道了。

此刻,不過是君臣二人對坐,一個看奏折文書,一個在看報上來的中州軍事罷了。

但並不正襟危坐,姿態悠閑散漫。

當聽到許璣說蕭岫也進了禦書房後,蕭嶺抬眼,“阿岫?”對著謝之容含笑道:“近來阿岫於讀書一事上很是用心思,出入禦書房頻頻,一改從前怠懶,朕見之十分欣慰。”他語氣自然熟稔,仿佛在同謝之容談及他們共同的幼弟。

謝之容微笑,溫言道:“如此甚好。”他固為陛下的語氣而欣喜,但一聽就猜到了蕭岫為何突然發奮讀書的原因,“臣聽聞留王殿下並無先生,臣在宮中大約還要宿些時日,若是陛下不棄,留王殿下倘讀書時有何不懂之處,臣可代為解答,不敢稱指教,隻解惑二三。”

蕭嶺有點意外地看了謝之容一眼。

雖然劇情已經崩得原作者都認不出來了,謝之容與蕭岫的關係不再是勢同水火,但兩人關係還是相當微妙,蕭嶺沒想到有朝一日,謝之容居然能主動說要教蕭岫。

蕭嶺道:“之容的學識人品朕是信得過的,隻是你事務也忙,”想起今日的荒唐,又補充了句,“且還日夜操勞著,我怕你勞累。”

謝之容微微湊近,彎眼笑道:“臣可不覺勞累。”

蕭嶺想了想覺得也好,便道:“明日朕再問問阿岫的打算,且先說好,阿岫的性子你是知道的。”氣走了不知多少先生!

謝之容眼中似有光華流轉,“臣知道,隻是臣也和陛下說一樣,臣這個先生怎麽做,是臣自己做決斷。”

閑談過後,蕭嶺又給張景芝去信,詢問眼下時局,張景芝有何打算。

晚上自然是一起睡的,謝之容得寸進尺,擁著蕭嶺可憐巴巴地訴委屈,“臣如今宿在未央宮,外麵不知多少風言風語。”

昏暗之中,蕭嶺疑惑地看著謝之容,“風言風語?”

外麵誰敢傳謝之容這剛剛打了勝仗,手握兵權,深受皇帝寵愛的重臣的浮言?

謝之容將頭埋在蕭嶺的頸窩當中,悶悶低語,“是,說臣是以色侍人的佞臣,世家出身,偏偏不知廉恥,枉顧了聖人訓誨,”唇瓣軟軟地蹭過皮膚,滿意地感受到蕭嶺呼吸微滯,這些話謝之容拿來扮可憐拿得信手拈來,說得仿佛不是自己似的,神情不在意,語氣卻愈發低沉可憐了,“陛下,說臣蠱惑君上,白日**,行無道之事,還說,”

手指劃過謝之容的長發,“還說什麽?”語氣中含著幾分無奈。

蕭嶺當然知道謝之容這是在無中生有,卻縱著他說下去。

蕭嶺莫名地覺得謝之容此刻像個禍國殃民的妖妃。

他小幅度地晃了晃腦袋,將這個想法歸結為自己的錯覺。

“還說陛下後宮中美人眾多,”提起這件事,謝之容竭力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太過陰寒冰冷,語氣在下一刻驟然放軟,“臣以身服侍君主,不還是無名無分,玩膩了便能隨手拋開,汲汲營營至此,卻一無所得,實在可憐可笑。”

劃過謝之容長發的手指一頓。

謝之容伏著,半天沒有聽到蕭嶺出聲,剛要抬頭,便聽蕭嶺道:“原來如此。”

謝之容一愣,“什麽原來如此?”

蕭嶺手指繞了一圈謝之容順滑的長發,“我亦想過後宮之人的事情,思來想去,將這麽多人錮在宮中總是不妥,”且各個都是風華正茂,容色上佳,蕭嶺不像暴君還能偶爾臨幸幾個,他的確對除了謝之容之外的男人都無甚興趣,“從私庫中出銀錢遣散回原籍,若是不願意回原籍也隨他們,還有……”

顧勳此人特殊,乃是先帝留下看顧新帝安危的,他先時在武帝身邊,對朝中大事了解不少,且為武帝年間的狀元郎,其才無可置喙,遣散回家實在可惜。

便讓顧勳選,他要是願意入朝為官,皇帝大可令他入仕,隻當顧勳這麽多年是賦閑在家,又被啟用,無人會知曉他曾在內宮。

蕭嶺想著,即傳來許璣,將自己所想複述一遍。

許璣聞言壓下了眼中的複雜與震驚,隔著床帳,畢恭畢敬地垂首,“是,臣明白了,臣即可去辦。”

若非腰間的力道在緩緩收緊,蕭嶺當真要以為謝之容已然睡下了。

這原本想先求個小小名分,再徐徐圖之卻不像得了個天大的意外之喜的將軍似乎手足無措,想開口,喉頭發著啞,裏麵好像堵塞了什麽,一陣一陣地酸疼。

半晌無言,隻能聽到兩人交融的呼吸聲。

蕭嶺若是待人好,便會全無戒心,將對方想要的一切都雙手送上,捧到對方眼前。

柔軟熾熱的呼吸打在脖頸上,蕭嶺偏頭,沒有想過自己的舉動會讓謝之容產生何種激**的心緒,他自以為自己隻是做了件非常正常且合理的事情。

蕭嶺在謝之容麵前總是會忘記,他是帝王。

帝王合該三宮六院,美人如雲,才是這個世界中人們心中認為的平常。

“阿嶺。”許久之後才聽到低低一聲喚,不待皇帝回答,又低低喚了聲。

蕭嶺無可奈何地看著幾乎要黏在自己身上的謝之容,半開玩笑半歎息道:“我看書時,可從未想過男主是這種樣子。”

話題被輕飄飄地轉移,謝之容聲音有些澀然,配合著蕭嶺問道:“陛下以為,臣該是什麽樣子?”

蕭嶺回憶了一番,沉吟道:“第一次與我見麵的含章,”之後程序裏的劇情可謂飛流直下三千尺,“殺意逼人,叫人望之忍不住心生畏懼,恨不得立刻跪倒稱臣,亦或者是剛剛入宮時你我相見你的樣子,謹慎守禮。”卻將一切危險與野心,都掩藏在了那張最為精美不過的皮相之下。

謝之容貼上來,沉而專注的目光令蕭嶺一瞬緊繃,“怎麽?”伸手,輕輕推開謝之容的臉。

謝之容順勢抓住了蕭嶺的手指,送到唇邊輕輕一吻,“那陛下,是更喜歡臣?還是更喜歡含章?”

這話把蕭嶺氣得要笑,“什麽話?”

便是三歲的孩子,也不會自己同自己找別扭。

謝之容不依不饒,“喜歡哪個?”

蕭嶺回答得滴水不漏道:“都喜歡。”程序中的謝之容日後也是有記憶的,若是進了程序,謝之容想起這件事,倒時候還要再費工夫心力去哄。

“臣問的是更喜歡。”

蕭嶺閉上眼,唇角翹起,想笑話謝之容此刻和個拽著大人袖子要糖的小孩也無甚區別,無理取鬧得很,忍著笑,偏頭在謝之容唇上輕輕一碰,“朕喜歡你,朕隻喜歡你。”是之容,是含章,“之容,天不早了,朕倦了,同朕一道休息,好不好?”

見蕭嶺麵上倦色流露,謝之容一吻落在蕭嶺眼瞼上,低語應道:“好。”

一夜好眠。

翌日,兩人都未起大早,雖是醒了,仍都不願意起來,以蕭嶺對謝之容的了解,深覺謝之容此人克己節製,哪想每每蕭嶺要起來的時候,都是謝之容抱著蕭嶺的腰,喃語道:“陛下,再睡一會。”

如是幾次,蕭嶺忍無可忍,“之容。”

謝之容掀開眼皮,裹著一層水汽的回眸流露出的情緒茫然至極,“陛下,怎麽了?”

“既然早醒了便起來。”

“今日無事。”謝之容柔聲道。

蕭嶺毫不客氣,“莫要做夢,你我不可能有無事的時候,”方才拿到被子外的手發涼,他順手往謝之容脖子上一貼,後者猝不及防,被冰得一下睜開了眼睛,“快起。”皇帝道。

謝之容無奈地坐起來,“是是是,臣明白了。”

蕭嶺亦做起來,戲謔道:“謝卿可是在想,旁人在三日不朝時都能好好歇息,與朕同床,卻不得好眠?”

謝之容笑,“臣無此意。同陛下宿在一處,”他靠近,在皇帝耳畔低語,“日夜操勞,不得休憩,臣可求之不得,可惜陛下不願成全。”

蕭嶺順手他下頜處摸了一把,好像也很可惜似的,“朕體力不支,無法奉陪。”

自從與謝之容親密無間之後,蕭嶺也能大大方方地承認自己的確羸弱,體質比旁人差,同謝之容這等能提劍上馬征戰沙場的將軍更比不得,謝之容身上每一處肌肉都得到了極佳的鍛煉,蕭嶺非常有自知之明,承認了不丟人,硬撐著不肯求饒哭得喘不上氣才丟人。

謝之容有文書欲看,先去了禦書房。

蕭岫則惦念他的皇帝兄長,估摸著蕭嶺起來的時間,到了未央宮。

一路上,他也聽說了皇帝將後宮諸人遣散的消息,一時心中震驚無可言說,又哽著什麽一般,酸澀煩悶非常。

然而甫一入未央宮,不等許璣通報,少年人已一陣風似的進來了,見了個禮,笑容還是輕快明媚的,“皇兄。”

蕭嶺抬頭,見到少年粲然的笑顏亦笑:“阿岫。”

蕭岫極自然地坐到了蕭嶺旁邊,“臣弟昨日也來了,隻是聽聞謝將軍在未央宮,臣知道皇兄與謝將軍定有大事要商議,故而不敢打擾。”

蕭嶺笑著問道:“阿岫還有不敢做的事情?”

黯色在少年清亮的眼眸中一閃而逝,蕭岫偏身,從宮人正要放到案上的盤中取了塊茶點送入口中,含糊地笑語:“臣弟啊,臣弟不敢做的事情可多著呢,譬如說,”戛然而止,慢條斯理地咀嚼著口中的糕點,鳳眸彎著,看向蕭嶺,似乎在等蕭嶺問。

可蕭嶺沒問。

等了半天,先沉不住氣的反而是蕭岫,“皇兄怎麽不問?”他將茶點咽下去,悶聲問道。

蕭嶺道:“朕以為你是怕嗆到才沒一邊吃一邊說。”

蕭岫:“……”

蕭嶺看了少年一眼,見他眉眼都耷拉著,忍不住笑道:“那朕問,阿岫不敢做什麽?”

拍了拍手上根本不存在的碎渣,蕭岫極有脾氣,“臣不告訴陛下。”

蕭嶺一笑,一麵看奏折,一麵道:“阿岫近來能靜下心來看書,朕心甚慰,”蕭岫眼前一亮,雙頰旁邊的小酒窩立刻浮現出來,“學者必有師,以通其業,”蕭岫神情一變,一眼不眨地看向蕭嶺的方向,警惕,無端地讓蕭嶺想到了豎起耳朵的小狗,“你已經十六了,朕沒有再給你找個先生的打算,隻怕你看書時有些疑惑,想找個飽學之士為你解惑。”

蕭岫先前幾個先生的結果朝中皆知,哪個飽學鴻儒敢來教留王爺?怕是沒教好不說,先把自己氣死了。

蕭岫滿不在意,點點頭,“皇帝是為臣弟好,那便勞煩皇兄找吧。”見蕭嶺的神情,他試探問道:“有了?”

蕭嶺嗯了聲。

蕭岫心說到底是哪個倒黴學士被他哥看上了,捏了一小塊糕點放入口中,“是誰?”

蕭嶺道:“謝之容。”

蕭岫差點沒被自己嗆死,一時間咳得驚天動地,眼泛淚花,看得蕭嶺大驚,忙倒了茶水,給他順氣。

蕭岫捂著喉嚨,雙眼通紅地看著蕭嶺,幾乎要哭出來。

不說蕭岫這一幹名門子弟都是在謝之容木秀於林的陰影之下長大的,隻論謝之容與蕭嶺的關係,蕭岫看見謝之容都恨得牙癢,先生?解惑?他兄長這是想要了他的命!

但蕭岫沒有明著拒絕,他道:“臣弟愚鈍,謝將軍事務繁忙,臣弟不忍打擾,令謝將軍再添煩心事。”

蕭嶺聽後也不勉強,隻笑著搖頭,“這可不是真心話。”

蕭岫立時道:“臣弟怕謝將軍打臣弟。”

蕭嶺奇道:“他打你作甚?”繼而安慰,“有朕在,他不會。”

得了蕭嶺這句保障,蕭岫眸光一轉,同蕭嶺討價還價,“既然有兄長在,謝將軍不會,那陛下在禦書房時,臣也在禦書房學習可好,隻占一鬥室,絕不打擾陛下。”

蕭嶺倒不在意,蕭岫在禦書房,謝之容也在,不僅能教蕭岫,他們二人談事也更方便,“可以。”他答應得極痛快。

“那今日?”蕭岫反而躍躍欲試。

蕭嶺道:“近日都不行。”

蕭岫立時又耷拉下去。

蕭嶺順手揉了揉他的頭發。

蕭岫眼中似有光澤湧動,但馬上,就被一片明媚的笑意取代了。

蕭岫戀戀不舍,但還要在蕭嶺麵前裝得讀書樣子,於是隻留了不到一個時辰,便回府去了。

蕭嶺將此事同謝之容說了,謝之容更無不可,“全憑陛下心意做主。”他道。

誠如蕭嶺所說,近來的確公務繁忙,蕭嶺與謝之容都忙碌非常,偶爾蕭嶺想起還非常無奈,隻覺得讓謝之容去給蕭岫講書的時日遙遙無期。

半月之後,張景芝的回信至,各地驛站已是用了最快的速度。

張景芝也給謝之容寫了信,但並不與給皇帝的信在一處。

蕭嶺拆開信,即便張景芝言詞精煉,這封信仍舊很長。

張景芝在信中分析了羌部如今的情況,與謝之容所說相差不多,其中對昆輿蘭樓闕描述甚多,張景芝說昆輿蘭樓闕性殘忍,即便在羌部這樣人倫禮法不算分明的地方,都足以令人駭然,其上位之後做的第一件時便是殺兄屠弟,將有望取他而代之的王室成員盡數殺了,但因昆輿蘭樓闕能力的確過人,整合諸部,手段又極其狠絕,才使羌部眼下看起來並無反對之聲。

但長久這樣下去,羌部定會先從內部分崩離析,起蕭牆之禍。

可等羌部內部崩解,又不可能。

羌部會隨時騷擾攻擊玉鳴關,並且會比從前更為緊迫,大戰不可避免。

昆輿蘭樓闕眼下需要的不是南下中原,而是攻破玉鳴,侵擾諸州,威懾帝都,再等著朝廷來同他談條件。

或者,羌部根本不需要攻破玉鳴,隻要玉鳴守軍不應戰,羌部士兵大可持續不斷地騷擾,劫掠百姓,使邊境不穩,最終朝廷無可奈何地讓步,以求一時安穩。

所以,若是蕭嶺不想,不願意讓權求和,則必要做好會有大戰的準備。

以張景芝所想,可趁羌部此時大多認為朝廷為休養生息不會貿然開戰的功夫,出其不意攻其不備,**,直搗黃龍!

必要速戰。

不必攻下羌部全境,但要等羌人來求和,來讓步,占據主動。

此戰若能告捷,則可威懾四方,保邊境數十年太平。

蕭嶺放下信。

張景芝的意思已再明顯不過。

這封信太長,蕭嶺看完之後驚訝地發現謝之容也在看信,不僅在看,唇角還流露出一絲笑意。

蕭嶺下意識道:“怎麽這樣高興?”

謝之容垂首笑道:“臣失態。”他一抖手中信紙,“家師在信中提了幾句邊境的事,他猜到了陛下問臣羌部的狀況。”

蕭嶺更疑惑:“那為何高興?”總不能是在高興張景芝猜得準吧?

謝之容道:“臣先告罪,”語氣微微上揚,“家師說,臣在吹枕頭風。”

作者有話要說:

這次正文是真的要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