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溫照卿醒來時已經過了平時吃飯的時間,他昨晚喝得有點多,頭很沉,洗了澡後也沒能好些。他穿著浴袍來到衣帽間,準備拿今天的穿搭,無意間,看見自己的玻璃櫃裏少了一塊手表,一塊他很少戴卻並不便宜的限定款。
他以為是自己亂放才不見的,在衣帽間和臥室裏,還有書房都找了一遍,也沒找到,便去敲溫從心的房門。
溫從心宅得昏天暗地,反問溫照卿:“我拿你表幹什麽用呢?在家敲鍵盤不需要,出去蹦迪看不見,再說我的表比你的好看多了。”
這個反問句,顯得溫照卿特別智障,他就不該來問,要是現金沒了,倒有可能是被溫從心拿去花了。
溫照卿叫來老薑阿姨,詢問她是否看到了自己的手表。薑阿姨當即嚇得嘴巴都合不攏了:“看見了,昨天中午我來擦櫃子的時候還在。”
“你確定?”他皺眉問道。
薑阿姨點頭:“我確定,就是海潮說像女款的那塊,自從他說完,每次看見我都覺得像女款,這麽有特點的東西我怎麽能忘?再說它就在最中間,我又不瞎。”說完,她一臉難以置信地問,“表呢?不會是丟了吧?”
溫照卿撇撇嘴,沒有回答。
薑阿姨立馬從圍裙裏掏出手機:“報警,趕緊報警。”
溫照卿按住薑阿姨的手腕,手指在玻璃櫃上一下一下有節奏地敲著:“先找找。”
“那還找什麽啊?這表不是丟了還能自己長腿飛了?一百多萬說沒就沒,我一個保姆說不清啊!”
“我沒讓你說清,也沒懷疑是你偷的,你慌什麽?”
“什麽叫我慌什麽?那表是花錢買的,錢啊,你個敗家孩子,不管你了。”薑阿姨把手機往口袋裏一塞,扭頭就出去了。
溫照卿眉頭緊鎖,拿起空****的表盒,放在鼻子前仔細聞了聞,又拿起旁邊的表盒聞了聞,居然是不一樣的味道。
昨天晚上來溫宅的人,誰會缺這一塊手表?可如果是進了外賊,那這小偷,為什麽隻拿走一塊?它可不是最貴的,也不是看起來最貴的。如果小偷隻想偷一塊,為什麽不挑一塊不起眼的。直接拉開他玻璃櫃的下層,有很多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就偷走的,畢竟他不會每天都來檢查一遍抽屜,玻璃櫃裏的東西是多麽顯而易見。
所以說,拿走這塊放在正中間手表的人,就是故意偷給他看的。
溫照卿不覺得這人是想偷表,對方要麽是想提醒他,他家裏有賊,要麽是想把這次盜竊行為,栽贓給別人。
第一種的可能性幾乎是零。那麽就是第二種,栽贓。
他身邊的人有老薑阿姨、小薑司機、溫從心、廖海潮,還有廖友誼,若是栽贓,又是誰在栽贓誰?
溫照卿輕輕撫弄著空**的表盒,挑起嘴角笑了笑,忽然覺得也挺有趣的。他身邊居然藏著這麽有心機的人,而他卻還天真地看誰都是小綿羊。
他告訴老薑阿姨,丟表這件事就當不知道好了,不要對任何人提起。
薑阿姨不明白怎麽回事,也不服氣,但最終都隻是咽進肚子裏,反正溫照卿不是個傻子,不會真的隻是傻乎乎地幹等著。
當天下午,溫照卿找人給衣帽間裏安裝了一個攝像頭。
他打算讓這件事就這麽平息過去,就算報了警,也不見得能抓到人。可既然是栽贓,那麽一次栽贓不成功,就會有第二次。
並且那人一定會好奇,第一次為什麽沒有成功,難道是偷得不明顯?對方會想辦法回來這裏看看,為什麽自己偷走的東西沒有被發現。
他選擇讓日子風平浪靜地過,日子果然就很風平浪靜,仿佛他從未丟過那塊表。
可溫照卿相信自己的直覺,總有一天,他會等到那個用善良偽裝在自己身邊的壞人。
廖友誼約溫照卿一起喝咖啡的時候,感覺氣氛不對,便關切地問道:“你怎麽看起來心不在焉的?家裏發生什麽事了?”
溫照卿端著咖啡杯笑笑:“你應該問我公司發生了什麽事。我家裏就隻有我和從心,還有薑阿姨,能有什麽事發生?”
廖友誼用小勺子挖了一塊提拉米蘇,笑著送進嘴裏:“我覺得你不是會為了公事煩心的人。”
“我也不是為家事煩心的人啊。”
“你這叫抬杠。”廖友誼說道。
溫照卿淡然一笑,看著杯裏的咖啡,興致乏乏。
最近的天氣總是反複無常,氣溫每隔兩三天就來個蹦極式的變幻,前一天熱得要穿短袖,第二天滿街都是穿羽絨服的人。
溫照卿的公司選擇了在這樣一個氣溫反複無常卻幹燥晴朗的時間段裏進行團建。
作為員工之一的薑桃也有幸參與,並且這一天,不需要開車。尊貴如溫照卿,也是要和大家一起坐巴士的。
團建地點在兩百公裏以外的一個沿海小鎮,三輛大巴裝滿三車人,早上出發,一共兩天。
第一天上午到酒店後自由活動,午餐自行解決。酒店附近有一些當地小吃,給大家時間去品嚐,晚餐則是沙灘BBQ(海鮮燒烤)。
薑桃和溫照卿的小金秘書住同一間房,住的房間也比一般員工稍微好一些,和溫照卿是同一層的不同房型。
小金秘書在溫照卿這裏工作這麽久,第一次到住臨海的房間,開心得不得了,好一頓拍照。薑桃也不比她有出息到哪裏去,一直給祁淇發照片,給祁淇看自己今天住的地方有多豪華。
小金秘書在房間裏看到一些免費的零食和飲料,挑了自己愛吃的,剩下的都給薑桃了。薑桃看了看,裝進包裏,帶回家給四個小不點吃吧。
大家有兩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薑桃和公司裏的同事都不熟,很大一部分都是今天才見到第一麵,有些甚至碰到麵都不知道是自己的同事,和小金秘書也不熟悉,隻是說過兩次話而已。小金秘書被別的女同事叫走,問薑桃要不要一起去,薑桃禮貌地拒絕了。
薑桃不願意和別人湊成一堆不是因為她不合群,是因為合群就要為社交付出代價。她不想付出那樣的代價,有那閑錢,她給家裏“四隻小豬”買點奶粉不香嗎?
她換上公司統一發的黑色連帽衛衣,提著一個黑色的塑料袋出了房間,一個人去沙灘散步。
正午,沙灘上陽光很足,附近也有一些三三兩兩結伴而行的女孩子在散步,大家都做足了防曬的措施,鴨舌帽、遮陽帽擋得嚴嚴實實。薑桃就沒有這種煩惱,反正曬完了皮膚最多紅兩天就會白回來。
她找了一塊礁石坐下,打開自己帶來的塑料袋,從裏麵拿出一包用保鮮膜捆成一條的壽司卷,還有用一次性小餐盒裝的幾片醃好的蘇子葉,這都是從自己和薑阿姨的小飯桌上省下來的。
她撕開保鮮膜,拿起一塊壽司卷放進嘴裏,迎著海風吃起來。剛用手指捏起一片蘇子葉,就聽到溫照卿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老薑很偏心啊,給你帶了吃的,沒給我帶。”
薑桃回頭,看見一身黑色的休閑裝,連帽衛衣外麵套著一件薄薄羽絨馬甲的溫照卿,他倒是冷暖自知,不輕易向寒冷妥協。
溫照卿坐到薑桃身邊,眼巴巴地看著薑桃吃。
薑桃一點也不喜歡分享自己吃的東西,他若是喜歡她的衣服,讓她脫了都行,但是她手裏隻有這麽一點吃的,再分出去,就所剩無幾了,可總不能讓他這麽幹看著吧?
她用手指捏著一塊壽司,猶豫了一下,伸到他麵前,小聲問道:“那你吃嗎?”
薑桃覺得,以溫照卿這種對什麽都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個性,是不會和她一個小姑娘討要這一口東西吃的。誰又能料到,他不僅接受了,還直接用嘴咬住半塊壽司,一仰頭,讓它完全掉進嘴裏。
他慢條斯理地吃東西的樣子要比這瑰麗的大海好看得多。
他目視前方,慢吞吞地咀嚼著,她咬著手指怯怯地看。
“好看嗎?”溫照卿視線還在遠方,卻突然開口。
“啊?”薑桃愣了愣,開啟小甜甜模式,“好看呀!我們家先生怎麽會不好看?那叫一個唇紅齒白目若朗星,麵如冠玉氣宇軒昂,放眼望去,隻要我們家先生說自己是世界第二好看,就沒人敢稱第一!我們家先生像太陽像星星,明亮璀璨奪目,好看得全世界的人都有目共睹。”她這張嘴,一直就跟抹了蜜似的,溫照卿已經見怪不怪,再說他也不是第一次被人誇。從小被人誇到大,早就享受不到因為誇獎而帶來的心花怒放了。
隻是被薑桃誇,有一種特別的感覺。薑桃又不是眼光多高,言辭多犀利,整天不是捧這個就是捧那個,公司的保潔大媽都值得她誇一誇,可他還是覺得不一樣。
可能是她誇得特別真實吧,能讓滿嘴跑火車的嘮嗑顯得無比真誠。
他拿眼尾掃了一下薑桃,反問道:“什麽叫,你們家的先生?聽著好像你是我太太。”
薑桃剛塞進嘴裏一塊蘇子葉,聽到這話,一緊張就把辣椒吸進了喉嚨裏,劇烈地咳嗽起來,好像要把心肝脾胃腎全咳出來似的。
溫照卿也沒有水,隻能幹看著薑桃咳嗽。她咳得直反胃,捂著肚子一副要吐的樣子。
他皺起眉頭,有點心疼,也很意外:“當我太太這麽惡心嗎?”
過了好半天,薑桃才平複下來。她麵色通紅,是咳的也是羞的,好像心底裏不願被人知曉的秘密被發現了一般難為情。她用力地捶了捶胸口,皺眉道:“想都不敢想啊!哪有那種運氣!”
溫照卿撇撇嘴,看了眼讓她咳嗽的罪魁禍首——蘇子葉,嫌棄極了。他就不愛吃這個東西,薑阿姨總是強迫他吃。他自己動手,又分走了一塊壽司,這次隻咬了一半:“我上初中的時候,特別喜歡吃這個,每次從家裏返回學校前,都讓阿姨做很多,和同學們一起分著吃。”
“你初中的時候薑阿姨就在照顧你了?”
“嗯,所以比較親近,她可以算是我的家人了。”
薑桃點了點頭,難怪他對薑阿姨那麽寬容。她吃了最後一塊壽司,意猶未盡地舔舔嘴唇:“我好像沒吃飽,晚上沙灘BBQ是嗎?我得多吃點。”
“知道自己能吃,不多帶一點?”
薑桃卷起手裏的塑料袋,心想還不是因為你蹭了兩塊。
“我低估了自己的飯量,我在之前公司上班的時候也參加過團建,當時就吃了一根火腿腸和一個麵包就可以瘋跑一天。”
“你在我這裏早餐都不止吃這麽一點。”這個溫照卿倒是記得很清楚。
薑桃長歎了一口氣,說道:“因為那天我兜裏隻有五塊錢,哈哈!”
可能是想起了自己曾經心酸又無奈的淒慘,她居然自嘲地大笑起來。
溫照卿眉頭微微皺了一下,沒說話。
薑桃起身拍了拍褲子,伸了個懶腰,問坐在礁石上的溫照卿:“先生,您午飯吃什麽?就吃那兩塊壽司能飽嗎?要不我替您去買一點?”
溫照卿抬起頭,看到她圓圓的小腦袋瓜和太陽的光暈重疊在一起,晃得他不得不眯起眼睛:“你想吃什麽,我帶你一起吃。”
薑桃想了半天,說道:“就麵包和火腿腸吧。”
溫照卿皺眉起身,拍拍她的肩膀:“至少也應該是個漢堡,麵包和火腿腸就算了。”
薑桃跟在他身後,不依不饒:“其實那種兩塊錢的麵包和一塊錢的火腿腸挺好吃的,你吃過嗎?”
“你吃過兩百塊錢的麵包和五百塊錢的香腸嗎?如果你吃過,就不會覺得兩塊錢的麵包和一塊錢的火腿腸好吃了。”話音剛落,他忽然想起這話能有些冒犯一個簡樸的女孩子,他很少會說話這麽沒分寸,大概是與她太熟了,過於放鬆。
他側眸去觀察她的表情,她並未表現出異常,隻是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道:“我也想吃的呀!”
她當然想了,怎麽會有人不想呢?就像她看慣了在生意場上冷靜沉著、雷厲風行的他,也見識過與家人朋友相處時善意溫柔、寬容隨和的他,她有幸常伴這樣一位優秀英俊的男性的身邊,她還如何去喜歡凡夫俗子,她這一生對於愛情,都會心存不甘。
可能與她走到一起的,隻能是她的同類人,就像她能吃得起的,隻有兩塊錢的麵包和一塊錢的香腸。
或許有一天她吃得起貴的,不見得還會有今時今日這般渴望的心境。
損失了兩塊壽司的薑桃,滿足地蹭到了一個漢堡,吃飽喝足散散步,回酒店柔軟的大**睡了一會兒後,被回來換衣服的小金秘書叫醒。
小金秘書已經換上一身休閑裝。
薑桃沒有正經的休閑裝,上大學的時候,兩條牛仔褲穿四年,兩件花襯衣穿完半個青春,她隻有一身很新的高中校服。這新校服還是高三畢業後,祁淇準備扔掉的時候,被薑桃要了過來。
平平無奇的校服,藍白相間,薑桃本來就單薄瘦弱,再加上不化妝,臉上幹幹淨淨的,頭發卷成丸子,穿上校服,板板正正地拉好了拉鏈,看起來和學生差不多。
薑桃穿著這身衣服來到集合地點時,路過了幾個不認識的女孩子身邊,就聽到有人在背後說:“哇,這個嫩裝得好有心機啊!是我們公司的嗎?哪個部門的,怎麽沒見過呢?”
“你別亂講話,人家是老總的司機,一個小姑娘,沒有一點關係能給老板開車?”
你看,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惡意,隻要我們耳朵靈一些,眼睛亮一些,總能發現這些惡心人的東西。
薑桃停下腳步,忽然轉身,大步走到那幾個女孩子麵前,上下打量她們一番,狠戾的眼神看得她們直打怵。
薑桃雙手插著兜,冷笑一聲:“等下我就告訴老板。”
“哎,你……”
薑桃“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了,留下那幾個女孩子麵麵相覷。
薑桃才不是一個喜歡打小報告的人,但是她今天還偏偏打了這個小報告。她穿著校服來到溫照卿的麵前,故意在那幾個女孩看著自己的時候,用手指了指她們的方向,眼看著她們幾個大驚失色,說道:“先生,她們幾個說我裝嫩勾引你。”
溫照卿低笑出聲,薑桃這身裝扮好像來參加初中運動會的小朋友。他抬起手捏了捏她的丸子頭:“那你到底有沒有裝嫩勾引我?”
“我沒有裝嫩,我本來就很嫩的啊!”薑桃臉色微紅道。
“那你管她們說什麽幹什麽?有的女孩子不就那樣嘛,嫉妒你嫩,嫉妒你天天跟在老板屁股後麵。”
“哦,她們在背後嚼老板的舌根,不用處罰嗎?”
“不用。”
薑桃失望地垮下臉,噘著嘴巴站到一邊。
溫照卿皺眉,繞到她麵前,不悅地問道:“你對我的決策有意見?”
“沒有沒有。”薑桃擺擺手,轉身去看另一邊。
溫照卿這回沒跟著她轉,直接按著她的肩膀把她扳回來,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薑桃,你可以啊,還學會跟我耍小脾氣了?等著我哄你呢?幹夠了?”
這威脅太管用了,薑桃立馬認慫。她低著頭,咬牙切齒地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你這是認錯的態度嗎?”溫照卿雙手插兜,冷漠地問道。
薑桃咬了咬嘴唇,覺得自己怪委屈的,被人說壞話還要被迫道歉,這世界看來也不存在純粹的正義和公平。她的語氣軟下來,還是帶有幾分不甘心:“那我認了一個不是錯的錯,還要我什麽態度嘛,我都跟你道歉了還不行嘛。”
她的聲音有些發顫,溫照卿垂眸仔細一看,可憐巴巴的她連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周圍好多人看著呢,他可不想讓薑桃在這裏掉眼淚,他皺了下眉,一本正經地警告道:“把眼淚給我憋回去,你敢落下來試試。”
薑桃抬眸,淚珠已經在眼眶下麵滾了起來,眼看就要兜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氣:“我在跟你開玩笑,她們一定會得到處罰,但不是現在,至少要等回公司以後。”
見她半信半疑,溫照卿又說:“我向你保證,但前提是,你不能哭。”
薑桃點點頭,她彎腰用手指對著眼皮一擠,把眼淚直接擠落地,避免它們從自己臉頰上落下,隨即抬頭,笑眯眯地說:“好的先生,您真好。”
溫照卿鬆了一口氣,立馬遠離她,站到別的高管身邊去。
薑桃習慣了一個人待著,倒樂得自在。她得意地看向剛剛說她壞話的女孩子們,心中暗爽。
下午有一些體能項目,小隊合作項目,六人一組。薑桃一開始和小金秘書分到一組,但由於這一組全是女孩,必須要換來兩個男孩,有人提議把薑桃換到溫照卿那一組,她和溫照卿比較熟悉,怕別的女孩子在老板麵前放不開。小金秘書和另外一個小秘書卻自告奮勇,因為她們倆跟老板也熟。
薑桃坐在地上的屁股特別沉,一點也不想起來往溫照卿那邊湊,於是兩個小秘書被調了回去。薑桃這組來了兩個又高又帥的年輕中層管理人員,同組的女孩開心地鼓掌。薑桃為了顯得合群,也跟著她們一起開心地鼓掌,一轉頭,看到溫照卿那張英俊的臉冷得跟冰磚似的,直勾勾地瞪著她。
她眨了眨眼,回頭過來,不再看他。
其實這種團體活動基本上是大同小異,沒有什麽別出心裁的節目,目的無非就是增強團隊協作能力之類的,半玩半競爭性質。
薑桃表現平平無奇,她的隊友卻差得出奇,每個小節他們組都是倒數三名,不過這也不是贏房子贏地贏現金,她倒並不怎麽在意。
在一個過吊橋的環節裏,需要兩個隊伍一起合作,薑桃的隊伍安排與溫照卿的隊伍合作。橋麵是尼龍繩編織的,很多洞,一腳深一腳淺極為難走,橋底是泥湯,踩空了就會一腳陷進泥巴裏。薑桃可摔慘了,兩個小腿都是泥巴。
因為有速度要求,大家都匆忙趕著跑向下一個階段,隻有溫照卿回過頭來幫助薑桃。
也不知道是平衡感不好還是怎麽回事,薑桃很不擅長和軟綿綿的繩子打交道,摔到懷疑人生,眼看著旁邊的隊伍嗖嗖過去,她急得直冒汗,她不想給大家拖後腿。
在扶起薑桃幾次都寸步難行的時候,溫照卿放棄了讓她一個人過橋的想法。他抱起她的腰用力往上一抬,她本能地用小腿環住他的腰,手臂也摟緊他的脖子。從他們身邊經過的人都在哄笑,薑桃急得直冒汗。
溫照卿拍了一把薑桃的後背,沉聲命令道:“抱住了,別掉下去。”
薑桃點點頭,像隻樹袋熊一樣,被他抱著順利闖過這一關。溫照卿走得很快,並沒有給她過多的時間去回味這個看起來有些曖昧的姿勢,再說,情況也不允許她有那些心猿意馬的想法。腳丫子才落地,薑桃就被溫照卿拉著瘋狂往前跑,一腳泥也基本全甩飛了。
體能任務完畢開始智力比拚,這就更加沒腦子想別的東西了,等薑桃終於有時間可以去回味的時候,海鮮燒烤已經開啟。
薑桃癱坐在黃色的塑料靠背椅裏,呆呆地看著遠方,海風拂麵,吹起她耳邊的碎發。
小金秘書湊過來:“你看什麽呢,眼睛都看直了。”
薑桃眼珠子一動不動,木訥地回應:“看落日熔金,暮雲合璧。”
“啥?”小金秘書被薑桃說得愣了一下,可能覺得她腦子不太正常,直接扭頭去跟別人聊天了。
薑桃很佩服自己,都累成這個狗德行了,還能拽詞。
晚餐挺豐富的,又是魚又是蝦,女孩子們吃到一半的時候都吃飽了,大多是坐在那裏吃著水果聊天。薑桃就不一樣了,她一直吃。
有人給溫照卿夾了兩塊帶魚,他覺得太腥了,放到一旁的空盤子裏。薑桃直接把盤子拉到自己麵前,開始用筷子扒拉刺。
“你別扒了,扒了刺我也不吃,腥。”溫照卿說道。
薑桃置若罔聞,淡淡地掃了他一眼,繼續扒拉,扒拉好刺,一筷子把魚肉放進自己嘴裏:“好吃。”
吃飽的人陸續回了酒店,海邊漸漸安靜下來,隻剩海浪湧入沙灘時發出的溫柔聲響。
而這時,薑桃還在吃,她又剝了一隻蝦。
溫照卿這一桌的人也都走了,隻有他坐在這裏陪著薑桃。淩晨的大排檔,褪去喧囂,隻剩孤零零的寂寥。
“你是豬嗎?”溫照卿抽著煙,淡淡地問道。
薑桃一點都沒掙紮,喝了一大口橙汁,說道:“先生說我是我就是。”
“你知道我為什麽吃這麽少嗎?”
薑桃搖搖頭,一臉天真地猜測:“因為你減肥。”
他減什麽肥,渾身上下摸不出二兩多餘的肉。他吐出一口煙霧,冷笑道:“因為太難吃了,我打算一會兒重新吃,帶你一起,你……”
溫照卿話沒說完,薑桃立馬放下手裏的叉子,拿起紙巾飛快地擦了一下嘴巴:“啥時候去?”
溫照卿意外地揚眉:“你還能吃進去?”
薑桃委屈地白他一眼:“我也沒吃什麽呀,米飯都沒有……”
溫照卿帶薑桃去了一家輕音樂融合菜餐廳,一路上他都在琢磨薑桃的胃到底在她身體裏的哪個位置。看她像個紙片人一樣,是怎麽裝進去那些東西的?
薑桃的鞋子在下午的時候灌了泥,她剛在洗手間的水龍頭下麵衝幹淨了,放在塑料袋裏提著。褲腳也是用水衝過的,吃飯的時間已經幹得差不多了。
沿海的小鎮很幹淨,她光著腳也不怕,隻是有點涼。
溫照卿問她要不要回酒店去換一雙鞋,她說不用,因為就算回了酒店,也沒鞋換,她壓根就沒帶備用的鞋。
但是話也不能說得太絕對,溫照卿帶她回酒店,把濕漉漉的鞋交給酒店客服,讓他們烘幹,順便給她要了一雙酒店的一次性拖鞋。
薑桃就穿著這雙拖鞋跟他一起去隔壁的飯店吃飯。從進門到入座,他們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一個成年男人後麵跟著一個穿著校服的年輕少女,很容易讓人浮想聯翩。
“我們坐外麵吧?”溫照卿剛坐下,薑桃就拉了下他的衣袖,指了指外擺區,“坐外麵吧。”
溫照卿這個人很少在意別人對自己的目光,他沒發現有什麽問題,看到薑桃的一臉不自在後,才多向旁邊掃了幾眼。他從容地起身,又帶她穿過右邊的長廊,在外擺區坐下。
溫照卿點了兩份燴海鮮,薑桃抿了抿唇,說道:“我想吃米飯。”
然後他又加了一碗白米飯。
隻要不吃米飯,薑桃都會覺得自己在餓肚子。
溫照卿時常看手機,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薑桃放在桌麵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把她嚇了一跳,上麵顯示著廖友誼的名字。
薑桃遲疑接聽的動作引起了溫照卿的注意,他也看到是誰打來的了。
服務員端來兩份海鮮放到桌麵上,溫照卿拿起筷子猶豫了一下,說道:“不想接可以不接,現在不是你的工作時間,你也不是她的員工。”
薑桃沒接,電話鈴聲卻再一次響了起來。
手上的紅指甲已經剝落得差不多了,隻剩一點點殘缺的紅,仿佛染紅的地圖拚塊。她摳了摳指甲,在最後一秒滑動屏幕接了起來:“喂?”
“薑桃,你和照卿怎麽都不在家呢?”
“哦,那個……”薑桃猶豫了一下,“今天我們公司團建,早上就出發了,明天晚上才能回去,我老板沒跟你說嗎?”
“沒有。”廖友誼友誼有一點點賭氣,“他沒跟我說,你也沒跟我說,你們兩個瞞著我單獨行動!難道是想暗度陳倉?”說完,她在電話那邊哈哈笑起來,跟鸚鵡似的。
薑桃無奈地捂了一把額頭,立刻否定:“被你發現的暗度陳倉還叫暗度陳倉嗎?我看你分明是想無中生有。你再亂講話,我就把我老板賣掉,讓你再也看不到他。”
“賣去哪裏,把我一起賣掉,我怕他一個人太孤單了。”
薑桃皺眉:“你打電話就是喂我吃一口狗糧嗎?我還以為你想我了。”
“喂你吃狗糧和想你並不衝突。對了,我打照卿的電話他沒接,你們兩個在一起嗎?”
薑桃抬眉看向坐在對麵的溫照卿。鵝黃色的柔光燈下,他看起來像一幅油畫,坐姿端莊,眉目深邃,好看極了。
她又垂眸看向自己麵前的餐盤,平靜地說道:“沒有啊,我看他和其他高管一起散步去了,可能大家在聊天,聽不到,你晚一點再打。你要是有急事打話,我出去幫你找他轉告。”
廖友誼安靜了兩秒後,笑盈盈地說道:“沒什麽事啊,未婚妻想未婚夫了這點事,難道要你去幫我轉達嗎?”
“也不是不行。”薑桃說道。
廖友誼隻交代了一句如果看到他,讓他給自己回電話便掛了。
兩人四目相對,看了半天,薑桃主動開口:“你未婚妻說……”
“你未婚妻。”溫照卿毫不留情地懟了回來,“誰允許你私自把我許配給別人的?”
薑桃被他凶得一愣,這和她有什麽關係,分明是剛剛廖友誼在電話裏告知的他們倆的關係。她委屈得拍了一下桌子:“是你未婚妻說的呀!”
“我看你像我未婚妻。”溫照卿冷冰冰地瞪著薑桃,“我什麽時候訂的婚我怎麽不知道?別人說什麽就是什麽,你工資怎麽不找別人拿?”
薑桃被訓了個體無完膚,她好像真的站錯了立場。她撓撓耳朵,沒精打采地說:“廖小姐讓你有空給她回電話,她說她想你了。”
溫照卿沉默地盯薑桃半晌,抬手叫來服務員,點了一瓶店裏最貴的紅酒。饒是最貴,品質也沒好到哪裏去,隻能勉強入口。
餐廳馬路對麵停著一排轎車,看起來大同小異,沒有什麽區別,也沒有醒目的豪車。廖友誼坐在其中一輛灰色的轎車裏,隔著墨色車窗冷冷地望著餐廳的外擺區,她冷笑一聲,對前排的司機說道:“送我回家。”
“現在嗎?咱們才來沒多久啊小姐。”
“一條養不熟的母狗衝著男人搖尾巴有什麽可看的?這種女人真的是下賤,麵子上裝得雲淡風輕一本正經,骨子裏就是下賤。”
司機沒敢再說話,打開導航規劃了回家的路徑。
服務生拿來兩個酒杯,溫照卿隻是試探地問了一下薑桃要不要嚐嚐,她便痛快地答應。薑桃見很多人都喜歡喝紅酒,不知道好不好喝,就是單純地想嚐一嚐。
她先是端著酒杯聞了聞,又輕輕抿了一口,有些嫌棄地皺眉:“一言難盡的味道……”她拿起手邊的雪碧倒進去一點,又嚐了嚐,這回好喝多了,變成了淡淡甜甜的酒香。
“你這樣喝很容易醉。”溫照卿輕聲提醒。
薑桃不以為然:“這兌了雪碧的紅酒能醉到哪裏去啊?”不知不覺,小半瓶紅酒被她一個人喝下肚。
薑桃之前從未喝過酒,這是第一次,就在慶幸自己原來是有一點酒量的狠人的時候,站起來去洗手間的步子已經開始虛浮了。
她上了一趟廁所,認為這點酒已經差不多被尿完,於是又給自己倒了小半杯。這回她沒兌雪碧,麻木的舌頭已經失去了對紅酒的敏感,稀裏糊塗就喝完了。
薑桃的手肘擱在桌麵上,托著自己紅撲撲的小臉蛋,看著坐在對麵眉眼帶笑的溫照卿,忽然有些恍惚:他是在嘲笑自己不自量力嗎?
她噘著嘴巴,不屑地哼了一聲,扭頭看向遠處的天際。夜風還是很涼,有風吹來時,她不禁縮起肩膀。她指著自己的臉頰問道:“好冷啊,你看我臉是不是都被風吹紅了?”
“哦?”溫照卿似笑非笑地反問,“不是喝醉了才紅的?”
薑桃也不知道是不是,就算是也不能承認啊,多少有點沒麵子。她撇撇嘴,又擺擺手:“不存在的,喝什麽多啊,這點酒我還是可以的。”
溫照卿輕抿一口酒,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你喝酒以後比平時可愛多了。”
薑桃雙眼迷離,托著臉頰,嘟起嘴巴,撒嬌道:“可愛有什麽用呀,海風嗚嗚嗚地吹過來,還是會冷。”
“冷的話,要多穿衣服才行,光靠臉皮厚是不夠的。”
這話讓薑桃反應了半天,言外之意是說她臉皮厚?她捏了捏自己的臉頰,薄薄的一層,跟塑料袋似的,這也叫厚?
純屬放屁!她拍了一下桌子,自己並不覺得聲音大,卻把溫照卿嚇了一跳,以為她就要開始耍酒瘋了呢。
“衣服不要錢買的啊!多穿……我得有衣服多穿才行,但凡我有一件運動服,我會穿著校服出來讓人笑話?我不要麵子?”她蹺起二郎腿,一副小太妹的酷樣,斜著眼嫌棄地看他,“真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溫照卿差點沒忍住笑出來:“你確定你沒喝多嗎?你明天起床不要後悔。”
“我薑桃這輩子就沒幹過一件後悔事兒,人生彈指之間啊,朋友!哪有那麽多時間去後悔啊?人要往前看,往前……”她說著,伸出兩個手指直至前方寬闊的馬路。
溫照卿輕輕咳了一聲,拿起手機,看著手機屏幕上顯示四個未接來電,點進發現是廖友誼,又退出最近通話,打開手機相機,選擇了錄像功能,把攝像頭對準薑桃。他要把她的所作所為錄下來,明天讓她抱著自己大腿懺悔。
“我給你的工資不低,怎麽就讓你窮得穿不上衣服了?”
薑桃長歎一口氣:“唉,那不得還債嘛,還要養孩子啊!孩子不吃不喝啊?明年再不上幼兒園就得直接上小學了,不得攢錢啊?四個啊!”她伸出四個手指頭,“四個張嘴吃飯的小家夥,你說我餓死哪個?還是讓哪個輟學?就算輟學回家種地放羊,我都沒有地和羊分配。”
溫照卿有些難以置信,皺眉向她確認:“你有四個孩子?”
薑桃捂著腦門點了點頭,再仰起頭的時候,眼底淚光閃爍:“我上高中那會兒,學校給特困生發衣服,你知道什麽是特困生嗎?就是家裏特別貧困,出奇貧困,無比貧困。
“我就站在領操台上,被全校好幾千人看著學校領導給我們幾個特困生發衣服。那些衣服都是同學們自發捐的,打那以後,我就經常被人指指點點,說我穿的是誰誰誰的衣服。後來,我就不穿了,我寧可凍著,也不穿!”
她拍拍自己的胸脯,委屈地問道:“我這麽說,你都不敢相信吧?”
溫照卿看著她沒說話。
薑桃釋然地笑了笑:“我特怕別人笑我窮,大學那會兒還因為這個跟人打了一架,打架要賠錢,賠完錢,我就更窮了。命運教導我,要討好別人,因為討好,才能讓我過得舒服一些,我討好她們,她們就不會當著我的麵來戳我的脊梁骨。麵子是維持住了,可裏子還是爛的,我還是窮,因為要養那‘四頭豬’,還要還債,我還是揭不開鍋。”
她端起酒杯,豪邁地一飲而盡:“我知道,你一定想說,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苦難,有錢人也不見得就很幸福,也會有種種煩心事。我當然理解啊,我理解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辛苦,我不是在抱怨這個世界隻有我最辛苦。”
一陣冷風吹過,她又縮起肩膀,打了個寒戰,說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隻是我……真的太想過好這一生了,太想了……對別人來說,過好這一生需要滿足這樣那樣的條件,對我來說,過好,隻需要餓了有飯吃,冷了,有人給我溫暖……”
溫照卿的視線一直停留在手機屏幕上,他按下停止鍵,靜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對她勾了勾手指頭:“你過來。”
薑桃白他一眼:“我不要,我下班了。”
“我數三個數,一,二——”
薑桃騰地從椅子上站起來,步伐虛浮地晃到他旁邊坐下。坐下時,她咬著牙在溫照卿肩膀上捶了一下:“你可真是的,人家都下班了你還要威脅!沒人性的萬惡資本家!”
她憤憤不平地抱怨著,下一秒,溫照卿的手臂繞過她的頭頂,溫熱的手掌攬住她的肩頭,用力往懷裏一帶,她結結實實地撞進他的胸口。
薑桃的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酒也醒了大半,僵硬著身體一動不敢動。
溫照卿身上總有一股淡淡的古龍香水味道,這不是她今天才發現的,是一直就知道。可從未有一次,像現在這麽近距離地去感受。
他的懷抱是熱的,盡管隔著厚厚的衛衣,她還是覺得他的體溫像夏日的太陽,烤得人臉發燙。
“現在還冷嗎?”
薑桃沉默半晌,借著酒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臂,輕輕環在他的腰間。她閉上眼睛,不敢細想這是喝醉了做夢,還是活生生的現實。她像一隻缺乏溫暖和安全感的小貓貪戀主人的懷抱一般,用額頭在他胸口輕輕蹭了蹭,小聲咕噥:“還是有一點點。”
薑桃的聲音太好聽了,撒起嬌來像細細軟軟的羽毛在心尖上掃動一樣。溫照卿的喉結下意識地滾動,他伸出另外一條手臂,把她完全環住,隻聽她在懷裏,悄聲說道:“現在不冷了,好大一個熱水袋。”
溫照卿不記得自己保持這樣抱她的姿勢有多久,他的腦子很亂,思緒紛雜。
薑桃睡著了,腦袋一下子滑到他的**,他連忙把她的臉托起來,免得別人覺得這兩人在大庭廣眾下傷風敗俗。
溫照卿叫來服務員買了單後,抱起薑桃回酒店。
薑桃很輕,她不是看起來瘦,是真的瘦,還沒廖海潮家那隻長得像豬一樣的哈士奇重。
小金秘書剛洗完澡,穿著睡衣在做麵膜,聽到有人敲門,便光著腳下床,趴在門裏問道:“誰啊?”
“是我。”
小金秘書一愣,驚訝地捂住胸口:老板是要潛規則我?飛上枝頭變鳳凰的機會來了?
她飛快扯掉臉上的麵膜,用紙巾隨便擦了兩下臉,含情脈脈地打開門,當即驚得合不攏嘴:“溫總?”
“嗯。”溫照卿從小金秘書的身邊錯開,抱著薑桃進了屋。
房間裏一共兩張床,一張**扔著衣服和亂七八糟的化妝品,另一張**隻有一個環保袋。他用膝蓋思考後,認定這張空****的大床屬於薑桃。
小金秘書反應迅速,一步竄到溫照卿麵前,掀開薑桃的被子,托著薑桃的腳,和溫照卿一起把薑桃放到**。
“把她衣服脫了。”溫照卿利落地發號施令。
小金秘書二話不說,一把拉開薑桃的校服拉鏈,並且從善如流地把薑桃的校服褲子扒了一半,直接露出她的小褲衩。
溫照卿被小金秘書這痛快勁兒給驚訝到了,立即轉身背對薑桃。
他側頭瞪著小金秘書,恨鐵不成鋼道:“你腦子有問題吧?我讓你給她脫衣服是等我走了給她脫,誰讓你在我麵前給她脫了?我有這種需要的話還用把她送回來讓你脫?”
“不是,溫總,那個我沒想那麽多,我尋思我高度服從就是正確的。”
“你真是……”溫照卿有些無語,越想越氣不打一處來,“她是一個女孩子,一個喝多了的女孩子,一個男人說讓你脫了她的衣服,你就直接脫?那是不是你喝多了,我讓薑桃脫了你的衣服,她就可以在我麵前把你扒光?”
“不是不是,溫總,對不起溫總,我不是故意的,我覺得你是有頭有臉的人……”
“有頭有臉的人就一定不會犯法嗎?”
“那倒也不是,主要您也不可能真看上小薑司機啊。”
怎麽就不能呢?
“我……”他瞪了小金秘書一眼,冷聲道,“別拿你那個豬腦袋揣摩我的想法。”
小金秘書委屈地說:“好的,溫總。”
溫照卿從她們的房間離開,小金秘書在門口送他的時候,信誓旦旦地向他保證:“你放心地睡吧,我會保護好小薑司機,絕不會讓任何可疑人士靠近我們的房間,一會兒我幫她脫衣服擦臉!”
溫照卿懶得搭理她,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
雖在同一層,溫照卿的房間就寬敞太多了,他脫掉身上的衣服去洗澡,熱水淋下,水汽氤氳,朦朧間,他健碩的身材依稀可見,肌肉線條格外明顯。他摸了摸剛剛薑桃趴過的胸口,在蓮蓬頭下發了很久的呆,直到放在洗臉台上的手機響起來。
他皺了皺眉,沒有急著去接,有條不紊地給自己打上洗發水和沐浴露,再衝水擦幹。這一切做好後,還刷了牙塗了護膚露,最後才拿起手機打開最近通話。
又是廖友誼,他圍上浴巾,回到**後給她打了回去。
“你去哪裏了?怎麽不接我電話呢?”廖友誼在那邊輕輕地哀怨道。
溫照卿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雲淡風輕地回答:“吃飯喝酒走路洗澡。”
“洗澡?自己洗澡?”廖友誼故意用開玩笑的口吻問道。
“不然呢?”他低聲笑了笑,“需要自帶一個搓澡大爺?”
“搓澡大爺多沒情趣,應該配個漂亮小妹。”
“小妹睡了。”
溫照卿的語氣突然很正經,倒是把廖友誼嚇得半天沒說話:“我可要帶我哥哥去找你算賬了。”
“你哥……”溫照卿找到一個放著綜藝節目的電視台,把遙控器扔到一邊,“用不用我提前給你們訂房間,別來了沒地方住。”
“住你房間不行嗎?”
溫照卿笑了笑:“不行,我房間還要給小妹妹睡。”
“你怎麽這麽壞?故意氣我。”
“你也挺壞的,故意試探我。”溫照卿揉了揉濕漉漉的頭發,向後靠去,將濕漉漉的頭發靠在枕頭上。
兩人閑扯了一會兒,溫照卿有些困了,就沒再聊下去。他躺在**盯著天花,耳邊環繞著電視機裏誇張熱鬧的笑聲,眼前浮現出薑桃的臉,於是,他翻開了手機相冊,看了好幾遍剛剛錄下的內容。
在薑桃說到她有四個孩子的時候,畫麵明顯地晃動了一下。
這個晃動的鏡頭讓他心煩意亂,他關燈關電視關手機,手臂搭在自己的額頭上,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
真是挺讓人難以接受的。
她和好多男人糾纏不清,她小小年紀就生過四個孩子,孩子還都到了上幼兒園的年紀,他在心裏一遍一遍地重複著這幾點,不斷地告訴自己,薑桃不可能是溫照卿的女人,作為他的員工她很好,作為他的女人,她不配。
或許在很多人眼裏,真愛高於世上的一切,可在溫照卿這類人的眼裏,這世界上沒有真愛,隻有現實。
他不是孩子了,應該懂得什麽事該做,什麽事不該做,什麽人該喜歡,什麽人不該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