帽兒村。
葉塵被劉二黑踩著三輪車,沿途看到許多荒涼景象,特別是看到許多墳墓,都被建成帽子的形狀。
這個村子也因此得名。
很快,劉二黑就在一間青瓦白牆的屋子前停下。
“葉老板,到我家了。”
葉塵下了三輪,環顧四周,這裏的破敗程度比村子裏的其他地方要更高,屋簷下長出了一些黃色的茅草,牆根底下有不少土塊。
在屋子門口的石桌上,放著一個簸箕,裏麵曬著幹枯的藥草。
“葉老板,請跟我來。”
劉二黑把三輪車停好,帶著葉塵走進了屋子。
屋子不大,一個堂屋,兩個房間。
堂屋擺放的家具都很簡陋,一張掉漆的木桌,瘸腿的椅子。
沒有電視冰箱空調一類的電器產品。
整個堂屋都是以昏暗為主色,唯一明亮的地方就是靠牆的牌位那裏,插著幾根香點著蠟燭。
牌位有七八個。
其中一個牌位前放著木盒子。
牌位後麵的牆上掛著幾幅畫。
葉塵走進來就聞到了一股中藥的味道,不由得有點疑惑。
不過很快,他心中的疑惑就被打消了。
其中一間屋子裏傳出姑娘的聲音,聲音聽上去十分虛弱:“二哥,是你回來了嗎?”
劉二黑連忙回應道:“沒錯,小妹是我回來了,你躺好休息著,二哥有事情要忙。對了大哥怎麽不在?”
女生回道:“大哥出去買菜了。”
劉二黑道:“行吧,你休息。”
說完,轉向葉塵,指著牌位前的木盒子:“葉老板,那串佛珠就在裏麵,你等著我,我去給你拿。”
劉二黑拿過木盒子打開,裏麵安靜地躺著一串紅色的佛珠,總共有十八顆。
看材質像是琉璃。
葉塵將佛珠拿在手中,端詳起來。
物品:十八子琉璃手串佛珠
材質:碧血琉璃
年代:清朝乾隆年
成色:中等
品質等級:中等偏差
持有者:彭紹升
市場價:100萬
彭少升,法名際清,出身姑蘇儒士家,初學道教,後歸心佛法。深信淨土,自號歸子。嚐持血色手串,後不知所蹤。
葉塵腦海中浮現了這樣的信息。
按照劉二黑的說法,這佛珠是祖上從一個和尚手中偶然得到,看來的確就是彭紹升手中的那串了。
見到葉塵沉默不語。
劉二黑急了。
“葉老板,你倒是說句話啊,這串佛珠是不是寶貝?能值多少錢?”
葉塵把佛珠放回盒子裏,麵帶笑意,就這麽看著劉二黑。
直播間的狼友們也是急得直撓屏幕。
“主播你快說啊,這玩意到底值不值錢?我家老母親二十年前從廟裏求了佛珠回來,要是這玩意值錢,說不定我家那個也值錢!想想都開心!”
“葉老板話都沒說,你就擱這腦補完了?若是假的,你怕是要破產哦。”
“在下也曾看過鑒寶書,這題我會。我敢打賭百分之就是假的,你看這顏色,太深沉,明顯就是顏料塗多了,給滲透進去了。”
“樓上的大佬,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恐怕是假的。小黑子的願望怕是要落空了。”
......
葉塵直勾勾地盯著劉二黑,讓他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差點就給跪下了:“葉老板,算我求你,求你行不?你就告訴我吧!”
葉塵沒有回答,反而是問道:“屋子裏的就是你說的小妹吧?她是什麽情況?”
從看到劉二黑家門口擺放的藥草,到走進屋子問道濃重的中藥味,還有聽到屋子裏姑娘說話時那般孱弱,葉塵就在猜想。
恐怕劉二黑一家都是被小妹的病拖成這樣的。
果然,劉二黑歎了一口氣,講起了過往。
“小妹從小就有先天心髒病,但是我們家實在拿不出那麽多錢做手術,隻能就這麽熬著。”
“這麽多年過來一直都是用土方子熬成的藥,才讓小妹能撐過這些年,但是最近兩年,小妹的病越來越嚴重,連下床走路都做不到。”
“我跟大哥也去醫院打聽過,現在做手術最少要五十萬,還不包過住院啊觀察啊藥錢啊......算下來最少也要八十萬!我一輩子都沒見過那麽多錢!”
“所以實在是沒辦法隻能去進點殘次品到古玩街去賣,隻要能逮到一隻肥羊,啊呸,隻要能遇到一個有緣人,那就能賺到錢。我跟大哥都是幹這一行的,不過生意不景氣,到現在也就隻湊出五萬塊錢,連預付金都沒湊到。”
“我真是沒用。”
說道後麵,劉二黑聲音竟然有些哽咽:“現在隻能把希望寄托在祖上傳下來的佛珠上了。唉,實在是拿不出錢去鑒定。萬一啥也不是,白白沒了兩萬塊錢,我們承受不起。所以隻能讓葉老板來幫幫忙了。”
“葉老板你就告訴我這玩意值不值錢,你放心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葉塵沉默了。
他的確是一個撿漏人,但是這樣的漏,不該撿。
若是假的,還好。
但現在是真的。
放在平時他或許會扯謊,但這串佛珠卻是人姑娘的救命稻草,這要是都薅走了,恐怕就得天打雷劈了。
“這串佛珠,名為十八子琉璃手串,是清朝乾隆年代的玩意,不過本身品質不是很高,若是當年做手串的人能用更好的品質,放到現在價錢會更高。”
說到這裏,葉塵頓了一下。
劉二黑跌坐在了地上,感覺世界都要毀滅了,顫顫巍巍地問道:“也、也就是說就是說,不值錢了?”
“不。”
葉塵笑道:“不算特別值錢.......”
劉二黑臉色瞬間蒼白,眼神空洞,兩行眼淚無力地滑落。
“不過。”葉塵話鋒猛轉,直接給劉二黑來了一個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把你妹妹的病治好,應該是足夠了。”
聞言,劉二黑身子大震!猛地抬頭看向葉塵,臉上雷陣雨轉晴。
“真的?!葉老板你可不要開我的玩笑!我心髒受不了被你這麽玩弄!”
葉塵點頭道:“一切屬實!”
劉二黑大喜,直接從地上崩了起來,拿起木盒子有親又摸,完事後衝進小妹的屋子,手舞足蹈地說道:“小妹,你有救了!祖宗給我們留下的好東西,賣了之後就有錢給你治病了!”
劉小妹被嚇了一跳,先是怔住,隨後臉上也是浮現了笑容,不過很快又消失:“真的?二哥你可不要安慰我才說出這種話,我知道想要治病做手術很貴,我們家出不起這個錢,不過沒關係的,就算是這樣死了,也挺好,至少不會再像個拖油瓶一樣拖累你和大哥。”
這麽多年,她早就已經失去了樂觀,見到劉二黑這樣,本能地認為他是在安慰自己,因此情緒變得更加低落。
劉二黑搖頭道:“不是的,小妹你聽我說,這裏麵的琉璃佛珠,是清朝傳下來的!外麵的葉老板都說了,賣掉之後就能把你的病治好!不信我把他喊進來,讓他親自跟你說。”
他跑出去看到葉塵在看牌位後麵的那幾幅畫,連忙說道:“葉老板,這些字畫都是地攤貨,早些年我家老大覺得牌位後麵就是空空的牆壁,看著不好看,就去買了幾幅字畫掛上。”
葉塵點頭,眼睛在幾幅字畫上麵掃過。
有青蓮居士的將進酒:“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
詩鬼李賀的李憑箜篌引:“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
南唐後主李煜的虞美人:“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東坡先生的定風波:“回首向來蕭瑟處,歸去,也無風雨也無晴。”
李清照的鷓鴣天:“何須淺碧深紅色,自是花中第一流。”
等等!
好像有什麽東西一閃而逝!
虞美人!
不會吧不會吧!
葉塵目光停留在那幅虞美人上麵,右下角落款。
臥槽!
元青摹!
想起剛才的氣運加點,葉塵心中有一萬匹小母牛奔騰而過,還真特麽是天上掉餡餅!
那句話怎麽說來著?
我承認閣下很強,很有實力。
但是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是一個掛壁,閣下該當如何?
“咳咳,也是,都是寫地攤貨。”
葉塵幹咳一聲,喜怒不形於色,表示非常讚同:“不過這擺放的畢竟是你們劉家的給為先人的牌位,在後麵掛地攤貨多少有些不尊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