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君,本相此番借陛下及笄禮將大家召集至帝都,便是為了彌兵之事。”
袁承站在禦階下,看向諸侯群臣。
諸侯們倒是不意外,可殿中的眾臣反倒是熙熙攘攘的,顯然他們並不清楚袁承的謀劃。
“丞相有何想法便請直說了吧。”最年長的燕王直接開口說道,他著實想知道這老家夥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袁承掃視了一眼竊竊私語的眾臣,原本交頭接耳的臣子們不由打了個冷顫,安靜了下來。
“去年,本相收到了西域的最後一封奏報。”袁承緩緩開口:“沙漠地的艾弗達勒王朝的薩丁王率軍翻越蔥嶺,進逼安西城。”
“隻是……”袁承撇了一眼孟初:“本相正與齊王在東線相會,而且鎮西將軍鍾璦客居在蜀國,國朝無暇派兵西進。”
孟初冷哼一聲,沒有多言,畢竟這確實是他挑起的。
夏秦也訕笑著,沒有搭腔,你個老登,要不是你派兵想滅了我,能全軍覆沒無兵可用?我可不背這個鍋。
“如今已過去五月多,西域怕是已經不保了。”袁承沒有糾結上一個話題,繼續說道。
“艾弗達勒王朝對我大黎虎視眈眈,而且西涼王也沒有回應本相的消息,西涼王軍力之強,天下聞名。前日從玉門關傳來的情報,雍涼州邊界一片正常。”
燕王有些不耐煩,“丞相,所以您就因為一個消息就把我們召集到這裏來?你的對策是什麽?”
“外敵當前,本相希望糾合各個諸侯之軍力,前往涼州,無論涼州軍力方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本相希望守住涼州!”
聽著袁承逐漸放大的音量,燕王不禁壓低聲音問身邊的越王:
“越王兄,這袁賊不會是想借著這個名義將咱們的兵力收起來吧?”
越王是一個儒雅的三十多歲的帥大叔,一襲美髯,神色平淡。
“燕王多慮了,他想收,養得起嗎?即便是收起來,財糧將領不都是咱們出?”
“這倒是。”燕王嘀咕著。
瞧不起這幫子悄眯眯討論的宗室的孟初舉起象笏對著袁承發問道:“袁丞相,等到天下兵馬出征西域,又由誰統帥啊?”
袁承一臉正氣地轉身朝向女帝拱起象笏,“自然是由陛下統帥。”
孟初嘴角扯了扯,這個老東西。
“那如果發生戰事,又由誰來指揮?”
“自然是車騎將軍。”袁承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
諸侯不由得心意相通在心中暗罵了一聲老狐狸,車騎將軍朱蒿不就是袁承一手提拔上來的嗎,左手倒右手,還這麽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袁丞相,孤麾下的孟壬將軍也是頗有帥才。”孟初直視袁承,直勾勾地說道。
“本王的公孫將軍也不遑多讓啊!”這是插嘴的燕王。
“本侯也能夠擔當領兵職責。”這是遼東侯慕容夢。
各個諸侯開始爭吵起來,為統帥的權利直接在朝堂上大吵了起來,就連夏秦也說:“孤覺得薑蔚將軍也無不可。”
袁承鬧心地揉著腦袋,他預料到肯定會有爭執,但是起碼留點諸侯的風度,在朝堂上爭吵像個什麽樣子。
即便是實力影響較少的雲州、交州也參與了進來,極力宣揚著自己手下將軍的功績。
但是,諸侯的將軍們的功績確實是從其他諸侯身上刷取的。現場就是一個諸侯得意,無外乎有一個諸侯臉色發黑。
在場的群臣也都老實地坐在位置上,神仙打架,跟他們可沒什麽事,這個世道,有軍權的才是神仙。
女帝饒有興趣的看著台下的諸侯王們吵吵嚷嚷,最後把目光放在了,說完話就老實的坐在墊子上的夏秦。
而夏秦說完話之後也正百無聊賴的四處打量,不經意間就與女帝對視了。
龍椅離夏秦不是很遠,視線越過袁承,他看到女帝帶著冠冕,但是前麵墜著的麵刁一晃一晃的。
話說麵刁不是用來規整儀態的嘛,這麽晃來晃去的儀態全無啦喂。
夏秦默默吐槽,而女帝則好奇地看著這個之前素未謀麵的皇叔,看上去頗為年輕,跟其他兩個唾沫橫飛的宗親似乎格格不入。
隨著晃動的麵刁,夏琴也算是能看的清楚女帝的麵孔。
這養的,看著有點蠢萌蠢萌的。
還帶著嬰兒肥的臉頰,以及那好奇的撲閃撲閃的大眼睛,不像是一位皇帝,反倒像是一位不諳世事的公主。
夏秦正神遊九霄,而袁承卻是忍不住了。
“列位諸侯,先停一停,停一停!朝堂之上,倒顯得如同集市一般喧嘩!”
袁承放開音量,同時,他身上也湧現出一股強大的將魄氣場,那是一種深沉的而又讓人安心感受,將魄——亂世奸雄。
諸侯也都一瞬間安靜下來,紛紛麵色不悅,也展露出自身的將魄氣場。
這倒是把沒有將魄的夏秦給壓迫的稱不上太過好受。
不過袁承和諸侯們也很快將力量收回。
“袁丞相,這是讓我們連話也不讓說了嗎?”孟初冷眼看著袁承,言語帶刺。
袁承無奈地擺擺手,“自然不是如此,齊王殿下。”他扭頭看了一眼有點被剛才將魄力量嚇到的女帝,又對著諸侯說:
“今日,諸位在朝堂上也分不出高下來,不如暫且散朝,諸侯私下裏進行商討,明日早朝再行決議?”
這意思就是說,先回去好好商量,做好利益交換之後,再把人選推上來。
在場的都是人精,也很快理解了袁承的言外之意。
“丞相所言極是。”
就這樣,夏秦參加的第一次朝會,在喧囂聲中,不歡而散。
離開皇宮的時候,燕王拉著夏秦跟越王一起,蘇尚則和雲州牧李晏、交州牧朱和在一起哈哈大笑,聯絡感情,慕容夢緊跟著孟初的後腳離開,隻剩下袁承在眾臣的擁簇下拜別女帝離開了大殿。
“皇侄啊,咱們都是宗親,必須要把天下兵馬之權握在咱們夏家人的手裏,你說是吧,越王兄?”
燕王夏煜拉住夏秦的手,笑嗬嗬的說著,還伸手勾了勾越王夏璋的肩膀。
夏秦哪有什麽不同意?自然是拱手稱是。“小子魯莽,自然是聽二位皇叔的”
越王夏璋撫著胡須,“燕王說的是。”
燕王夏煜咧起嘴角:“那就好,本王想推舉本王麾下的上將淩路驊作為三軍統帥,不知讚成與否?”
夏璋眯起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隻是連連點頭:“自然自然,咱們隻要把控好兵權就好,到時候抗擊外國,就能留存好咱們皇室的兵力了。”
“小侄兒也無意見,一切聽燕王叔的安排。”夏秦也是讚同。
兩人的讚同自然是引得夏煜哈哈大笑,自認為已經是十拿九穩了。
而夏秦卻用餘光一直盯著夏璋的神態。
這位皇叔可是在四胡亂華時期就穩守江南,最後建立起南黎帝國的人,得小心一些。
這自古以來,自己獨立開國的皇帝,基本上都是心黑的,保不齊就會把自己坑了。這燕王叔,倒像個沒什麽心計,卻富有野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