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夏秦召見了將作大臣,聽他講自己的陵寢修建成果。

陵寢說是未完工,其實隻是沒有什麽隨葬品,大體上的架構已經完工了。

為了讓之後的曆史走向盡量讓自己把握得住,夏秦川讓將作大臣預備開鑿多層地宮,不需要太繁複精致,隻需要能夠容納足夠多的東西就行。

蜀國留存的遺跡不多,自己的陵寢不能就這樣簡簡單單的用掉了。

“不要用金銀隨葬,充做軍費去,陵寢中孤要放進去一些俑像。”

聽夏秦講完還想開鑿地宮的想法後。

將作大臣遲疑著:“王上,晉軍奇襲的消息已經傳到了淩雲山。”言外之意是,能夠布置些隨葬品已經是很不容易了,開鑿地宮,目前人力不能支撐得起了。

淩雲山,就是夏秦的陵寢所在地,在城南,離天府城不是很遠。

“王上恕罪,現在已經有多名匠人出逃,僅憑現在的匠人和刑犯,臣認為開鑿一事,恐不能成。”將作大臣請罪道。

夏秦安撫說:“愛卿勿憂,物資孤會確保供應,此外,孤隻想俑像能夠快些隨葬。開鑿地宮之類的,先不用提上日程。”

“諾。”

將作大臣帶著夏秦畫的傭像和帛書離開後,夏秦盤算著,覺得也沒啥盤算的了

現在都需要時間。

完成陵墓需要時間。董攸布置防禦需要時間。薑蔚安排天門關鎮守和回援天府城需要時間。就連等鄧暉進軍也需要時間。

“希望能盡如人意吧。”

說到底,還是沒有底,但是盡人事,便聽天命吧。

……

現代。

文綾很無奈,她原本要進行發掘的是地處魯省的一座確切的侯爵家族墓葬群,根據初步判斷,很有可能是東黎時期的門閥家族高氏。但是正要帶領學生進行進一步發掘的時候,上級把這個項目批給了一位水木大學的教授。

那位教授在業內稱得上泰鬥級別的人物。

文綾其實明白,在現在上級很看重對考古和恢複曆史這樣的事情,這樣一個有價值的墓葬是不能讓自己和自己帶領的研究生團隊去進行發掘的,但是她還是悶悶不樂。

如今作為互聯網時代,文物局為了更好地弘揚民族自信,將考古發掘和直播相結合,一方麵吸引大家關注考古,吸引學生報考考古相關專業,另一方麵如果能夠完整地發掘出有價值的文物,可以說馬上就能在全國名聲鵲起,為所在的博物館吸引流量。

而作為補償,上級將最近被大概探明的一座在淩雲山的,疑似東黎末年的諸侯王墓葬批給了她,但是根據現有資料,那裏很有可能是黎蜀懷王的墓葬地。

眾所周知,蜀懷王死在了天門關附近,他的墓葬,很大可能都沒有完工,難有什麽有價值的文物。

自己的學生們其實也是憤憤不平的,一方麵是一個能夠見證珍貴文物從自己手中發掘的機會就這樣失去了,另一方麵,年青人總想登上熱搜,被人津津樂道。

文綾其實也幻想是否能從蜀懷王的墓中發掘的什麽重要的文物,隻是這樣的事情,想想也就知道希望不大。

“教授,我們找到了墓門。”一名年輕的隊員匆匆進入帳篷,說道。

文綾放下手裏整理的文獻,站起身,緊繃的表情有了些放鬆。

“走,讓我們見證一代君王陵墓的開啟吧。”文綾語氣中有些無奈,但畢竟是一座東黎末期古墓,也必須打起精神認真對待。

隊員緊隨著文綾趕往發掘現場。

當文綾趕到現場時,看到墓門卻感到了不可思議,考古隊員正在小心翼翼地用著毛刷一點點著清理著墓門。

而墓門在陽光下反射著金屬的光澤。

在直播間中,觀眾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蜀懷王的事跡,但其實也無非那幾點。

“唉,可惜了董相啊,《爭鋒天下》你們看了沒,形象太戳我了。

“哪能,最可惜的還是薑蔚大將軍啊,一代巾幗英雄。隻是臣正欲死戰,陛下緣何投敵!”

“哎,快看,那好像是一個青銅門!”

“我丟,給我一種雲頂之宮的即視感。”

“青銅門?”這可是出乎文綾意料了,作為被俘虜亡國的君主,他的陵墓按理說都沒有建完,竟然用極少見的青銅墓門。

文綾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查錯了,這座古墓可能不是蜀懷王的陵墓。

“無論是誰的,總比蜀懷王的陵墓強。”文綾沒法想象,作為一名亡國之君,繼位隻有幾年的君主,他的陵墓究竟會多麽寒磣。

旋即,她的雙眼染上了一層火熱,那究竟是誰的呢?會為考古學帶來多大的價值?

“準備好,開墓。”

……

夏秦站在墓門前,望著黑暗中矗立的俑像,滿意地點點頭。

“就這樣,封墓。”

……

青銅的大門被推開,鮮活的空氣湧入墓穴,腐朽封閉的氣息糊了考古隊一臉。

在眾人猛烈的咳嗽聲中,一團團燈火在墓穴中依次亮起。

在大家的驚呼聲中,文綾冷靜地安撫道:“不奇怪,這是磷粉的作用,很古老的智慧。”她看著在墓穴中矗立的俑像,目露狂熱,兵馬俑?

“教授,您看這座門上的圖案,好像在講述一段故事。”

文綾一邊安排隊員稍後進行下墓準備,一邊淺略看起了剛剛說的青銅門。

豐富的學識讓文綾很快看明白了大門上的雕刻。

講述的是大軍攻城的事情。

……

“將軍,攻城嗎?”天府城外,數千名黑色甲胄的軍士列陣麵對著雄偉的天府城。

鄧暉意氣風發,大手一揮,赤紅的烈焰猛然燃起,黑色甲胄的晉軍宛如從煉獄走出一般。

“遣使叩城,讓那蜀王,獻城投降!”

……

左麵青銅門上刻著,一支仿佛身披烈火的軍隊對峙著雄壯的城池,城池門樓上一名儒袍老者撫琴而坐,似在含笑。城門大開,有百姓衣著的人似乎在城門灑掃。城內,似乎有軍士持刀劍藏於屋舍之中。

而右麵青銅門上,則有一支頭頂鳥羽的大軍正在行軍,領兵的是一名身騎麒麟,手持長槍的巾幗將軍。

“老鐵們,我覺得這個門都有點故事。”

“比蜀懷王強就行,除了痛批這玩意,我是對他沒一點興趣。”

……

“鄧將軍,本相以此曲迎您。不知鄧將軍可敢入城一敘?”天府城樓上,董攸披鶴氅,戴綸巾,手指輕輕安撫住顫動的琴弦,在檀香煙霧中站起,高聲問道。

鄧暉默不作聲,雙眼緊盯著天府城,在思索觀察著一草一木。

天府城城門大開,十餘名百姓正在灑掃城門口。再遠望城中,寬闊大道上幾無人煙,一派肅靜。

“將軍。”剛才作為使節勸降的裨將出聲道。“末將剛剛前去,城門前的百姓似乎是軍士假扮,但氣息沉穩,毫無懼意。”

鄧暉沉思,想著董攸會如何施展。

“末將以為,蜀賊如此作態,怕是有詐。”那裨將抱拳,說出自己的推測。

鄧暉一時半會也想不明白,他生平謹慎,這樣的形勢也使得他在和蜀國多次的戰爭中免受失敗。

長久以來和薑蔚的你來我往,計謀互拚,讓他養成了謹慎再謹慎的性格。

“董攸此人,乃是隨著蜀昭烈王南征北戰的文臣謀士,本將疑其有詐,暫緩攻城。傳令下去,安營紮寨,派遣將士砍伐附近樹木,製備攻城器具。”

鄧暉最終決定暫時停止進攻,準備聯係天府城中的投降派,探一探其中虛實後再做決斷。

“諾!”

……

天府城樓,董攸見鄧暉軍退,默默鬆了口氣,看來鄧暉已然中計。接下來隻需要拖延三日,等候薑蔚回援天府城。

“速速稟告王上,敵軍已退。”董攸喚來丞相府

“諾!”

緊接著他靠近城牆,手撫這女牆朗聲道:“鄧將軍,本相隨時恭候大駕!”

鄧暉背對著天府城,將魄賦予的身體素質使得他聽清楚董攸的聲音

“聲音渾厚,怕是將魄覺醒了。”他想著。“若我以疲敝之軍攻城,傷亡定然慘重。蜀地世家卻不曾提起,看來昭烈王還是留有後手的。”

他心中思索著,心中不禁懷疑起自己受蜀地世家所引,孤軍深入是不是被蜀國君臣請君入甕了。

“滅國之功,孤注一擲,有死無生呐!”鄧暉咬了咬牙,喚來裨將:“埋鍋造飯,攻城器械造好,做好攻城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