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裏的那個所謂的大師,大概是騙人騙久了,連自己也給騙進去了。

所以,沐嫣然一副小朋友的裝扮,敲開“大師”的門的時候,這孫子正在神神叨叨,給自己誦經念叨呢。

見到一個長相俏皮可愛的小姑娘,身穿黃色道袍,頭頂戴著配套帽子,手裏還拿著銅錢劍的男人愣了愣,一臉警惕地問:“小朋友,你是誰啊?來找我什麽事?”

沐嫣然沒說話,隻是把魚缸裏的那兩條黑色的死魚遞到“大師”麵前,滿臉焦急:“大師不好了,陶永成他出事了。”

大師一愣,看著麵前這個很是陌生,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小姑娘,有些警惕地問:“你認識陶永成?你和他什麽關係?”

沐嫣然眼眶微紅,要哭不哭的望著“大師”,說道:“我是陶永成初戀的表妹,我表姐死的時候,我正好要去我表姐家,看見了陶永成在抱著我表姐的身體哭,我表姐臨終之前,將我托付給他了,我,我沒有親人了,今天早上才到的這裏,哪知道剛去陶永成家,就看到他渾身是血的躺在**,我嚇哭了,他讓我趕緊來找你。”

“大師”這才收斂了一下臉上警惕的神色,探出頭,看了看外麵是否有人。

見沒人,他歎了口氣,將沐嫣然拽進屋子,“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屋子裏黑漆漆的,隻亮著一盞昏黃的煤油燈。

也不知道是專門為了給自己造勢,還是覺得昏黃的燭光更適合給別人算命。

沐嫣然進屋的時候,都一瞬間的不適應,好半天才睜開眼睛,坐到了桌子的一邊。

“怎麽回事?能和我說說嗎?”

沐嫣然點點頭,道:“他告訴我,陶中旺家,來了一個很厲害的道士,說是為了幫助陶中旺家解決隱患,可是,他不甘心,他看見那個道士的時候,拿著刀就衝了上去,把那個道士捅傷了,自己著急忙慌跑的時候,腳下不穩,摔了一跤,摔破了腦袋,所以,他讓我來求您出山,去陶中旺家,徹底解決了他們。”

大師有一瞬間的猶豫,轉瞬即逝間,並沒有被人察覺。

沐嫣然抬頭,看著麵前抬手擼胡子,故作高深的大師,恨不得現在就翻白眼,問問他到底是哪個門派出來的騙子。

簡直是不倫不類好不好?

還穿道袍,手拿銅錢劍,我說大叔,你這個年齡段就算再天賦低下,也不至於連個初級的道士袍都沒混到吧?

還要買盜版的,華強北都不像你這麽摳搜。

而且,你那銅錢劍,也不是一百零八枚銅錢啊,你抓鬼的時候真的順利嗎?不怕被鬼抓?

沐嫣然嫌棄地撇了撇嘴,繼續哀求地望著他,問:“大師,您,您考慮一下,他說價錢不是問題,隻要您能幫他達成心願,別說十萬,一百萬也是有的。”

假大師見錢眼開,果然心動了,答應了沐嫣然的話,道:“行,那一會兒,我就跟你出去,不過,在此之前,需先焚香禱告,沐浴更衣,洗淨身上的雜質。”

沐嫣然心想,你屁事還挺多的,就出個門而已,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去外麵拯救蒼生。

她點點頭,看著穿著黃色道袍的男人慢慢往沐嫣然身後不遠處的房門走去,她悄悄跟了上去,趴在牆邊聽牆角。

假大師沒想到陶家會真的找到一個比較厲害的人,此刻,他有些騎虎難下,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本來就是個坑蒙拐騙的江湖術士,而不是真正的修道之人。

陶勇成在天橋遇見他的時候,他已經在那一塊蹲好點,遊**好幾天了。

要不是陶永成一看就是那種貪財好色的人的話,他都不一定能下得了套。

不過,利欲熏心的人,總想著走歪門邪道,而不是靠自己勤勞的雙手。

所以,他假裝自己是一個修行許久的道士,給陶永成算命,誤打誤撞,還真的猜對了幾個。

陶永成對他愈發信任,也把他帶回家,和他說了自己的要求。

老頭一開始假裝自己不能做有損陰德的事情,說多少錢都不能幹壞事。

最後,是陶永成跪在地上,往他手裏塞錢求他,他才勉為其難答應的。

其實心裏樂開了花。

這世界上哪來的什麽神神鬼鬼的啊?都是騙人的。

真的要有所謂的神鬼,他這個做壞事的,不是早就下地獄了?

這些東西,不過是偏偏心虛幹壞事的人罷了。

反正他不信。

所以,他將自己隨便從亂葬崗裏挖出來的小孩屍體給了陶永成。

又將菜市場買的小金魚給了他,謊稱可以旺風水,吸食人的生氣。

其實吧,那玩意根本沒有什麽大用。

他為了讓陶永成乖乖掏錢,還裝模作樣,給那個黑漆漆的死孩子超度做法,謊稱已將靈魂禁錮在小孩子體內,他怨氣大增,會吸食生氣,幫助陶永成完成五鬼運財。

但到底行不行,他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有錢賺就是了。

可是昨天他為什麽突然吐血,他就真的不是很明白了。

大概是最近這段時間被人煩得睡不好覺,焦慮上火導致的。

可是現在,陶家居然來了真道士,他就算真的想正麵剛,也打不過他。

所以,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收拾好東西,趕緊跑。

至於陶永成的死活,關他什麽事情,他就是個騙子,又不是救世主。

他一邊在屋子裏到處翻,到處裝東西,一邊嘟嘟囔囔自言自語,絲毫沒發現趴在門口偷聽的沐嫣然,正在搖人。

“趕緊跑,我錢也撈夠了,我可不想再繼續淌這蹚渾水了,搞不好,小命都要搭進去,度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趕緊跑才是王道。”

他收拾好了自己的一切貴重物品,往外看了看,發現沐嫣然還坐在桌子邊上,並沒有發現什麽,就背著小包裹,躡手躡腳的往出走。

然後,下一秒,他的身體本能地感受到了徹骨的冷,他猛地打了一個哆嗦,覺得有些涼。

而後,他慢慢往前走,也感覺到自己的四肢和後背,沉得要命。

他以為是他拿的東西太多,卻不知道,他的後背和腳上,都有一個看不見的鬼魂,正對著他桀桀桀的笑,一臉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