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茵在二樓樓梯口觀望了許久, 就是不敢往書房靠近。

聽到裏頭忽地起了爭吵,躊躇半會兒最終沒忍住,舉步過去。

哪知剛到了房門口準備偷聽, 麵前緊閉的房門霍地從裏頭被拉了開。

齊崢立在門後,居高臨下,凜然的目光一掃王文茵的臉,不作停留地邁步往前出去, 下了樓。

王文茵心裏“咯噔”一下, 嚇得心慌意亂, 再一扭頭看焦成憲,神色緊繃, 臉頰發紅, 坐在那喘得厲害, 明顯被氣得不輕。

“怎麽了這是?”王文茵忙跑到他身後, 一邊給他順氣一邊瞧了眼桌上多出來的東西,追問著,“不是談彩禮嗎?怎麽會氣成這樣?”

焦成憲一隻手還哆嗦著, 指著桌上的清單, 惱怒至極:“你自己看看,看看!我可真是養了隻白眼狼,聯合著外人來對付我……有本事,真是有本事!”

王文茵疑惑地拿過來,粗略一看, 頓時驚得倒抽口涼氣,瞠目說不出話來。

-

焦妍接到焦成憲電話的時候, 正準備換衣服。

手機擱在**充電, 她本想著換好衣服再撥過去, 結果來電鈴聲響過一陣又一陣,跟催命符似的,接連不斷打來,叫她好奇地放了大衣,走了過去。

看到來電,她厭煩地翻了個白眼,一接起還沒來得及出聲,對麵就先歇斯底裏了起來:“死丫頭,我可真是小瞧你了,嫁過去才多久就把人哄騙得團團轉,真有本事啊你?”

劈頭蓋臉一頓罵,焦妍是習以為常,不急不躁地應對一句:“你有病?有病趁早治了去,又來我這兒發什麽神經?”

焦成憲罵罵咧咧:“你他媽跟齊崢都胡說八道什麽呢?不讓他投資達成,你自己倒去撈了好處,得了房得了鋪子,給我就拿八千萬糊弄?老子他媽這些年白養你了是吧?”

“八千萬?”焦妍氣得笑了,真覺得離譜,“給你八千萬還糊弄?你他媽想錢想瘋了是吧焦成憲?”

“八千萬對齊家算個什麽?九牛一毛它都算不上!你在那裝模作樣個什麽勁?迷得人給你房給你鋪的,還扮得一副看不上錢的清高嘴臉,你惡心給誰看呢?”

焦妍對於房子商鋪那些一概不知,隻聽焦成憲這麽說著,順水推舟地笑了笑,故作愉悅:“那自然是惡心給你看啊?生氣嗎?計劃了這麽多年,最後得了個這樣的結果,你驚喜嗎?”

她諷刺地冷哼一聲,“你真當我不知道嗎?利用我聯姻穩住你們的好生活?你是不是對自己的計劃太過自信了?”

焦成憲一怔,詫異於她知道自己的計劃:“你……”

“怎麽?說不出話來了?我告訴你焦成憲,你想利用我保住你的公司,那我就是不擇手段也要毀掉你的一切!從前你怎麽對我媽,怎麽對我的,我樁樁件件都記著,要不是看在爺爺年紀大了,我甚至連八千萬都不會讓齊崢給你!如果想你的兒子好好過日子,你最好給我安分一些!”

話到此,焦妍話聲陡然一沉,威脅道,“我有本事哄得齊崢不給達成投資,也就有本事讓你連安穩日子都沒有!”

話落,她直接撂了通話,並且毫不猶豫地將焦成憲拉倒了黑名單裏。

情緒起起落落,焦妍的腦袋一時脹得發疼。她坐下紓緩了會兒,又打開微信給齊崢發去:“你今天去見我爸了?”

他回得很快:“嗯,我快到家了,見麵再說。”

……

十分鍾後,房門外傳來上階梯的動靜。

焦妍套好毛衣,走出衣帽間,齊崢正好開門走進來,手裏捏著文件袋,一身鐵灰色西裝,內搭黑襯衫,嚴謹陽剛還有些禁欲。

焦妍目光一陣停留。

他柔聲問:“好了嗎?”

“好了。”她應聲,又問,“你從錦繡華府那兒過來的嗎?”

齊崢已然猜到,不答反問:“你爸給你打電話了?”

焦妍“嗯”了一聲:“你給了他八千萬?”

齊崢默認,拉著她走到梳妝台前,把手裏的文件袋打開,取出一遝文件來,把最上麵的那張先遞上。

焦妍一臉茫然地接來,快速瀏覽過後,驚愕:“棠臣名邸三套房、銘華書院三套房,東、西直街、國貿等二十間商鋪……”

她瞧了所屬人的名字,恍然想起來焦成憲說得房子和商鋪:“你不會真的要給我這些吧?”

她以為他隻是向焦成憲做做表麵。

齊崢這時把剩下的幾份文件鋪開來,跟著從內袋裏取出鋼筆:“嗯,你把字簽了,合同即刻生效。”

“我不要。”她把他握著筆伸過來的手一推,果斷拒絕,“我要這些做什麽?我的目的你一直都知道。”

“我知道。”嘴裏這麽說著,他卻堅持,“沒多少資金,你簽了吧,都是娶親彩禮,既是說了要給你,哪還有收回來的道理?”

“別人又不知道,你收回去就好了。”她滿不在乎地回道,“我吃穿不愁,目的也差不多達到了,焦成憲那兒你又給了那麽多錢,我拿這些有什麽用?麻煩。”

齊崢竟感到無言以對:“那就當你暫且替我保管,可以嗎?房產過戶也是要收稅的,改來改去的還得多走程序,省點錢省點時間給你買包不好嗎?”

聞言,焦妍望著他遲疑良久,最終接了筆來:“……那省得錢記得給我買包哦。”

齊崢失笑:“當然。”

文件一一簽過,焦妍蓋了筆帽還回去。齊崢的手機這時忽地響起來,他摸出來瞧了眼來電,滑動接聽。

“喂?齊大總裁,您出發了沒啊?”

兩分熟悉的大嗓門,透過聽筒傳出來,就是沒開揚聲器,焦妍也聽了個清楚,“不會又要放我們鴿子吧,齊總?”

焦妍疑惑地挑起眉梢:又?

齊崢收來筆,放進內袋:“準備出門。”

“快點快點。”蘇呈越催促,“一會兒堵車了。”

電話掛斷,焦妍問:“你之前放過他們鴿子啊?”

齊崢抬手撫了下眉峰,笑意些許的無奈:“初一那天,他們約過,後來不是……”剩下的話他用意味深長的眼神來代替。

焦妍頓時反應過來。

那天滾了一下午床單,睡醒都夜裏九點了。

縱-欲無度,縱-欲無度。

麵上一熱,她站起身子,赧然眨兩下眼:“……我去穿外套。”

……

地點定在晏錦公館。到那兒的時候沒有別人,僅陸銜策和蘇呈越兩人。

焦妍些許詫異,婉轉地問了句:“就……我們四個?”

“不然還能有誰啊?”蘇呈越大咧咧笑起來,“齊總夫人。”

焦妍咳兩聲:“你們的……對象?”

“他們沒有。”接話的是齊崢,快速一句帶過,語氣充滿了得意和嘲諷。

蘇呈越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用不著您提醒。”

焦妍:“哦,挺意外的。”

蘇呈越:“……”

陸銜策和她第一次見麵,禮貌地做起了自我介紹:“你好,我是陸銜策。”

焦妍看著這比起蘇呈越表麵形象較斯文的人,頷首莞爾:“焦妍。”

蘇呈越忍不住笑出聲:“妹妹,上次我就想說了,你的名字,很特別。”

“我也覺得。”焦妍大方回應,笑意不減,“所以我有個外號,老鹽巴。”

蘇呈越:“謔!有趣。”

聊了幾句後,便到裏間的餐桌圍坐下來準備吃飯。

“你家齊總倒是會藏。”點過餐,陸銜策便調侃,“你們結婚快整一月了,到今兒個才帶你出來。”

焦妍側目望一眼齊崢,也輕笑著打趣:“怎樣?我很見不得人嗎?”

齊崢隻是笑。

蘇呈越忙不迭替他回答:“那必定是你太引人注目了,齊總才舍不得帶出來啊!”

焦妍笑得更歡,直言:“蘇總,你說你這麽會甜言蜜語的怎麽會沒對象呢?”

“我也奇怪啊!”蘇呈越苦惱地皺起眉,繼而又朝她使使眼色,問道,“你有沒有好姐妹?介紹給我認識認識?”

沒等焦妍開口,陸銜策張嘴插了句:“別介紹,他不配。”

不怎麽說話的齊崢這時也應了聲:“是。”

“……喪不喪良心!”蘇呈越慍惱地一瞪眼,兩手抱胸搭在桌沿。過了會兒又笑嘻嘻地看著齊崢,忍不住誇讚,“齊崢,你可真會挑,焦妍妹妹的性格可真討喜,隨和好相處,比之前那……”

話到一半,不止旁邊的陸銜策及時踩他一腳阻止,連對麵的齊崢都一掀眼皮瞧他。

齊崢在英國讀研那段期間,蘇呈越也正好因為家裏生意在那住過一陣子,偶然和易青苒見過兩麵,有過交談,所以稍稍清楚易青苒的性格。

嘴巴快過腦,蘇呈越後知後覺,尷尬地打著哈哈,想把話圓過去,焦妍卻出聲,說完後半句:“比之前那位前任嘛?”

對麵的陸銜策和蘇呈越嘴角一僵,後者幹巴巴笑兩聲,好半會兒才找回思緒,忙說:“口無遮攔,抱歉抱歉。”

焦妍渾不在意地笑了:“幹嘛?有前任又不是見不得人,齊崢和我提過,有過就有過唄,我也有過,沒什麽不好承認的,真正放下了才不在意提起。”

齊崢斜目睇她,坦**一笑,緩緩:“說的是。”

焦妍得意地衝他一挑眉。

陸銜策應和著:“是是,過去式不重要,這個話題揭過。”

蘇呈越鬆口氣,為自己捏把冷汗:“聊點別的聊點別的。”

……

陸銜策和蘇呈越都是好相處的人,聊得開也懂分寸,謙遜有禮,真誠以待,感情方麵清清楚楚,也從不亂搞男女關係,和齊崢倒是些許相像。

果然,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像齊崢如此強大又低調的人,他會交的朋友,自然也差不到哪兒去。

焦妍喜歡結識這樣的人,一晚上就跟打開了話匣子,喝著酒,話沒停,和他們相聊甚歡。

-

結束的時候,焦妍和陸銜策蘇呈越都有幾分醉了,麵紅耳赤的,走路也有些不穩,唯獨意識暫時還清醒。

齊崢喝得不多,麵色微醺,照顧焦妍綽綽有餘。

她軟綿綿地靠在自己肩上,腳步踉踉蹌蹌,紅唇微張,溫熱的氣息帶著酒味,撲灑在他頸窩,撩撥得他一時口幹舌燥。

“齊總,路上注意安全啊!”陸銜策含著醉意的話聲由後頭傳來。

蘇呈越還口齒不清地補充:“床-上也注意安全!”

“……”

……

扶著坐上了車,齊崢交代司機:“開慢點。”

車子徐徐而行,焦妍窩在他懷裏,掀起眼皮直勾勾盯著他的喉結,醉意開始逐漸上頭,手也變得不安分。

先是扯了扯他的領帶,然後捏著那個領結往下一拽,鬆開些許後,解開襯衫的第一節 扣子,圓潤的指尖毫無阻隔地撫上了那性-感的喉結。

齊崢身子一僵,下意識捉住她的手,腦子頓時像是被灌了雞血,渾身上下燥熱起來,垂眸一望她柔情嫵-媚的雙目,緩慢地滾了下喉結,連聲音都低啞:“老實點。”

焦妍壞心眼地笑了笑,一隻手順著他的鎖骨滑到了他肩上,輕輕一捏,出聲喚他:“齊崢……”

酒後溫軟的聲線,帶著略微慵懶的腔調,某人不自覺耳根子一酥軟:“……嗯?”

焦妍說得慢條斯理:“你為什麽和你前任分手啊?”

齊崢微微一愣,沒有猶豫:“不合適。”

“這個我知道,要是合適坐這兒的也不是我了!”她追問著,“我的意思是哪裏不合適!”

齊崢想了想,答:“沒感覺。”

和易青苒的那段感情,隻持續了兩個月,兩人之前的感情發展,也很清淺簡單,簡單到連唯一的親吻,都隻是蜻蜓點水。

彼時的齊崢,還在倫敦留學讀研。和易青苒結識,也是因為一次的主題派對。

他是派對上除了易青苒外,唯一的中國人。加之形象優越,個子高挑,很難不在人群裏脫穎而出。對他一見鍾情的易青苒,便主動上前與他搭話。

易青苒是個溫婉靦腆又知性優雅的人,或許是初識時一瞬的心動,在兩人認識後的第十天,齊崢邁出與她嚐試交往的第一步。

倒是不想,交往接近兩個月,也僅止於這第一步。

齊崢學的是珠寶設計,熱愛藝術和生活,事事講究儀式感,更追求大膽奔放的情感。易青苒學醫,平日裏大部分時間都在讀書,雖然生活在國外,內心卻是個含蓄刻板,又不善表達的人。

沒有太多的共同話題,易青苒也沒有多少見麵約會的時間,兩個人之間的相處,就猶如冷水潑熱碳,初遇心動時生出的那丁點火花,也因此被澆滅。

於是,這段感情就如此平淡如水的勉強持續了兩個月,和平分手。

……

“嗯?”焦妍納罕地坐起身子,兩隻手還環著他脖子,半信半疑,“就這樣?”

他肯定語氣:“就這樣。”

焦妍感到些許沒趣,沒什麽語氣應他:“哦。”

“你呢。”他突然扶上她的後腦,幾分強勢的力道,把她的臉往自己麵前帶,“你的前任,為什麽分手?”

“我?”焦妍淺淺彎唇,有些慚愧,“我當時早戀呢,為了氣我爸,跟我們學校的校草早戀嘻嘻嘻。”

幾分鍾的車程,在焦妍話落的時候,車子正好就停了下來。

齊崢一望外頭,眸色暗了暗,一攬她,“回家吧。”

……

等洗過澡躺下床,腦子裏那種天旋地轉的感覺便驟然襲來,焦妍整個人暈朦朦地,閉著眼由他抱著自己親吻。

高挺的鼻梁順著她的山根滑到她鼻尖,他溫熱的唇一吮她的上唇,占有欲十足,嗓音沉沉地問:“……他有沒有這樣吻你?”

焦妍醉得意識昏亂:“嗯?誰?”

齊崢一咬她的耳垂,忽地收緊擁抱的力量,一字一頓:“你的前任。”

猝不及防的收力,焦妍輕哼一聲,咬牙:“他敢!”

齊崢即刻笑了,心滿意足地親親她嘴唇,從她身上下去,躺到一旁抱住:“睡吧。”

早就做好準備的焦妍皺了皺眉,側過臉半睜開眼看他,柔情似水,勾人的要命:“你不繼續了?”

齊崢眸色漸沉:“你不醉?”

焦妍眼尾一挑,略微俏皮地輕揚語調:“醉,但不影響。”

說完,她尋到他的唇,仰臉吻了上去。

作者有話說:

夫妻間房產過戶不需要稅費,齊總知道,隻是糊弄焦妍,焦妍不知道。

今天的前任出現在故事裏。

明天沒出現那就是後天,啾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