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頓飯吃到最後,邊吃邊聊,去了將近兩個小時,焦妍喝了不少酒,但她酒量極好,所以到最後,也隻是稍有點上頭,沒到醉的程度。

薑芥的小舅舅開了車來,沒喝酒。送了溫時卿到住的酒店,他們四個都在同一小區,一路就直達錦繡華府。

錦繡華府分兩個片區,焦妍住A區,和薑芥他們住的B區是兩個方向。她不想太早到家,便借口想吹風醒醒酒,在B區大門前下了車,自己走路回去。

時間沒有很晚,這兒也不是偏僻地段,加上家就在前頭,薑芥一行人也沒什麽不放心的,和焦妍道過別,開走了。

A區到B區有一百米的步行距離,年關將至,小區的銀杏樹上掛滿了紅燈籠,一到夜裏亮起燈光,平添了幾分溫馨的年味。

一個人靜下來,焦妍又想起焦成憲晚上和她提的相親。

她沒答應,自然也不會去。

可雖說和齊崢談好了要結婚,但對方這幾天也沒個音訊,不知是不是臨時又後悔了。

焦妍忽地想到今晚那個秘書說,今天是齊崢的生日。

舉起握在手裏的手機,她點亮顯示屏,瞧了眼日期。

1月15日。

麵部識別自動解鎖了屏幕,焦妍看著那綠色的微信軟件,不由自主地點了進去,指尖滑動,找到齊崢的聊天界麵。

不如發條祝福,提醒一下自己的存在?

沉思良久,指頭最終還是點擊了退出。

算了,若是真後悔了,她又何必巴著人家強娶。

關了鎖屏,焦妍再一抬頭,目光頓時就被前方停在路邊的車子給吸引住了。

熟悉的車型,誇張的連號車牌,甚至連立在車旁抽煙的那個男人,都讓她有一瞬的恍惚。

因為上一秒中,這個男人還在自己腦子裏,這一秒,竟出現在了眼前。

穿著深灰色羊絨大衣,頎長俊挑,在冬夜中,幾分清冷,幾分疏離。

大抵是聽到腳步聲,齊崢這時朝她的方向望了過來,一對深邃俊美的眼眸,在夜幕下的昏暗路燈中,顯得格外銳利通透。

猩紅的火光被他碾滅扔進垃圾桶,高大挺括的身影逐步走近,濃重的煙酒味掩過了他身上原有的雪鬆木質香,一下子籠罩住焦妍的呼吸。

“怎麽走路?”低沉的聲線像是大提琴音,渾厚富有磁性,另有幾分酒醉的暗啞,“穿這麽少,不冷?”

焦妍垂頭看了眼自己的長筒靴和短裙,毫不掩飾地實話道:“有點,但是漂亮。”

齊崢被她的實誠逗笑了,一時竟無言以對。

焦妍問他:“你怎麽在這兒?”

不是過生日嗎?

他怎麽在這兒,就連齊崢自己也有些不知所以。

大概是在晏錦公館看到了她和其他男人談笑風生,叫他生出些酸意,從而激發了內心深處的占有欲?

這個答案的是與否,他也很模糊。但唯一可以明確的是,和焦妍結婚的這個決定,他從未動搖。

沉默持續了幾秒鍾,她聽到他沉潤的嗓音由風送來,說著:“來問問你,什麽時候去領證?”

焦妍一愣,訝然。

從晏錦公館繞了這麽遠一段路過來,就為了問這個?

“我……”焦妍張了張口,想到明天還有場相親,欲言又止。若是回應他明天就去,她怕顯得自己太過迫不及待。

一直握在手裏的手機忽然連續震動,是薑芥發來消息。焦妍眉目低垂,正好掃到麵部識別解了鎖,就先隨意瞄了一眼。

“芥子:老鹽巴,小舅舅和我說,他去買單的時候餐廳經理說單已經有人買了,問他誰買的,經理說是焦小姐的朋友。”

“芥子:車裏人多他不好問你,這會兒一到家他就問我你哪個朋友這麽豪氣,我想著應該是那個齊總,就沒和他說那麽多,隻說了我也不知道。”

“芥子:所以,真的是那個齊總買的單嗎?”

一長段的內容,焦妍沒來得及細看,但一目十行,倒是看懂了重點內容。

見她低著頭半晌不應聲,齊崢瞥一眼她發亮的手機屏幕,蹙起眉,淡聲問她:“怎麽?後悔不想結了?”

焦妍即刻抬頭否認:“不是,沒有。”

齊崢目光沉沉,在等她回答。

“你……準備好了嗎?”她一頓,一臉堅定地看他,“如果準備好了,我想明天就去。”

寒風忽地襲來,有白絮在眼前飄過,焦妍仰頭一望天空,望見橙黃路燈照映出的風雪,這才發覺,下雪了。

齊崢隨著她一道抬眸,寡淡的視線猶如這空中的雪花,輕輕地飄到她的麵上,溫聲開口:“那明早九點,帶好戶口簿和身份證,我來接你。”

焦妍攥了攥手裏的拎包,靜默片刻,才說:“我今晚在晏錦公館聚的餐。”

他麵色淡淡,生理性的眨了下眼:“嗯。”

“在門口遇見了你的秘書。”四目相對,她並無打算回避,繼續道,“他說你今天生日,我讓他給你帶了祝福。”

齊崢神色不變,語氣倒是多了兩分漫不經心:“嗯,收到了。”

焦妍直截了當地問:“你給我們買的單嗎?”

齊崢輕點了下頭。

“其實你大可不必,那頓飯不便宜。”客客氣氣的話語,說出來卻莫名顯得她有點兒冷漠。

“不是說過,之後再去記我賬上。”他一揮袖上的幾片雪花,雲淡風輕,“既是說到,便會做到。”

焦妍怔然,身子分明被冷風吹的寒涼,心口卻覺得暖洋洋的。

齊崢一雙眼落到她**在外的一小截腿上,皺了下眉,又催她:“行了,回去吧,明天來接你。”

他已經伸手去拉車門,此情此景,如同相親那晚他送她回來,答應她所有條件時的樣子。

沉穩、平靜,讓她生出些依賴和安全感。

“謝謝。”這是必須說的,為今晚那餐飯,另外還有一聲,出自於她真心的,“生日快樂,願你開心。”

齊崢正欲上車的步子一頓,側目看了過去,對上她眼裏的笑意,淺淡揚了下唇,說:“翹首以待。”

-

回到家裏洗過澡,焦妍和薑芥煲起了電話粥。

“你說我祝他天天開心,他回我翹首以待是什麽意思?”焦妍躺在**,抱著抱枕翻了個身,始終想不明白,“這人說話怎麽沒頭沒尾的?”

薑芥沉思了會兒:“是不是讓你看他以後的開心日子的意思啊?畢竟你倆要結婚了不是?還是說……”她忽地想到什麽,矯揉造作地變化了腔調,賊兮兮地,“是等著看你今後怎麽讓他開心?”

焦妍微一愣,片刻反應過來她話裏的含義,莫名耳熱,嗔她:“說話就說話,你怎麽還突然黃色上了?”

“哎!”薑芥裝傻充愣,語氣裏調侃的笑意不減,“我是那種意思嗎?明明就是你想到了黃色。”

焦妍笑罵:“滾。”

“既是說到這兒了,我還真想問問,你們這婚姻,是打算有名無實啊,還是名副其實啊?”

這個問題,焦妍自然是想過,但每回都是沒想出個結論就擱置一邊了。

現下薑芥問起,她思量了起來,靜默良久都沒出聲。

“喂!”電話那頭,薑芥在叫,“你怎麽不出聲兒?你不會從沒考慮到婚後生活這層麵吧?”

“怎麽可能?我又不是傻子。”她反駁一聲,又好長一陣默然後,從心緩緩道,“如果他要求,那就給。結了婚,日子總得過,說的難聽些,我也算是利用了人家擺脫現有生活,都是各取所需不是?”

焦妍坐起身子,說著說著忽然就越發看開了一般,語氣也逐漸輕快起來,“再說了,我就算沒結這個婚,將來談男朋友不也得有性-生活?齊崢長得好身材也好,左右我都不虧。”

聞言,薑芥歎了聲氣,莫名替她傷感:“你說反正你都是為了擺脫家裏,為啥不找個自己喜歡的,和他偷偷去領證啊?”

“費那麽大勁做什麽?”焦妍輕哂,大拇指摳著無名指的指甲麵,鄙夷道,“我爸我媽當初不也愛得死去活來?我媽還不顧我姥姥姥爺反對執意跟著我爸從延川私奔到洛北,結果落了個什麽下場你不是也看到了?有的時候,自由戀愛不見得有多好。找個清清白白知根知底的有錢人家聯姻,你情我願,吃穿不愁不也挺好?感情可以培養,培養不成將就過,過不了就離。”

她長籲一口氣,重新倒下床麵,望著天花板,怔怔地說著,“芥子,我們不一樣,愛情對我來說,可有可無。”

當初若是媽媽自私一些,為自己多考慮一些,或許就不會活得那樣痛苦。為了焦成憲所謂的“傳宗接代”,差點搭上了自己性命,最後還要因終身無法生育而遭人棄之。

本性薄涼的人,就不該指望他能有一絲的真心。

人不自愛,何來人愛?

隻有重視自己,才不會輕易叫人踐踏。

……

薑芥很久都沒出聲。她家庭和睦,父母恩愛,從小被父母捧在手心裏長大,她無法感同身受,所以她沒有資格發言。作為好友,無條件支持便好。

“行,不管怎麽樣,隻要你能開心幸福就好。”薑芥輕笑兩聲,把通話裏這稍有些壓抑的氛圍打破,“那你明天領證,戶口本都準備好了嗎?”

焦妍側頭,望一眼床頭櫃上她剛剛從焦成憲書房裏偷來的戶口本,答:“Sure。”

作者有話說:

吃醋了吃醋了,結婚了結婚了。

下章領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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