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擎出門去上班,周引禁足在家,時隔一年又被關了起來,周引的心情不可謂不微妙。回想起兩人剛搬進來那時,李擎以迂回隱晦的方式讓他不得不留在這個房子裏,而這一次的李擎幹脆撕下了溫情脈脈的外衣,**最真實的意圖。

周引回複完師姐的慰問微信,吃光飯桌上李擎給他留的早餐,連有點腥的牛奶也喝完了。他的胃口很好,照鏡子時發現臉色也很好,皮膚不再是以前沒有血色的慘白,嘴唇殷紅,隻除了嘴角有點破皮。

他端視嘴唇磨出的一道小口,想撕掉上麵的死皮,又怕疼怕出血,最終還是沒付諸行動。

他把房子裏裏外外粗略找了一遍,所有能藏匿攝像頭的可疑物品都大致看過,他判斷不出來有或沒有,心知不可能把東西拆開甄別,遂放棄了尋找房子裏的攝像頭。

他回到臥室躺著,使勁抻開卷成一團的被子,在被子裏找到昨晚躺下後被李擎扒下來的短褲和**,躺在**穿了回去。他望著天花板的吸頂燈,忽然懷疑燈罩裏也有可能藏有攝像頭。

如果有一個位置最適合監視他,無疑是此時他視線的朝向——渾身上下都能一覽無餘,他躺在**,猶如被釘在取景框裏,當他情難自已時總是離不開這張床,因此也逃不掉窺視他的眼睛。

周引給自己蓋上被子,被子下睡衣掀到了脖子以下的位置,他偷偷玩弄自己的胸口,挑釁地看著天花板,喘息聲輕而淺。倘若真的有攝像頭,能看到的隻有他越來越迷蒙的雙眼以及微微起伏的被子。

中午李擎回來了一趟,陪他吃午飯,吃完摟著他睡了個午覺。他在李擎閉眼的時候,附在他耳邊悄悄地問:“你把攝像頭裝哪了?會在天花板的燈裏麵嗎?”

李擎沒回答,逮著他一直親到他缺氧,在他迷迷糊糊睡著之前才輕飄飄地說了句:“如果我真的裝在那了,小引要怎麽辦?”

周引裝作睡著了,一個勁往李擎懷裏鑽,他心裏的答案或許李擎永遠也不會知道。

下午周引閑得無聊,索性打開電腦改方案,另外還參與了工作群的語音會議。會議結束同事陸續退出聊天,他剛想點退出,主持會議的師姐注意到他,咦了一聲,“周引?你不是請假了?”

他扯了個發燒的借口,聲稱好多了可以照常處理工作,師姐半信半疑,分配給他的都是一些沒那麽急的任務。整個下午他都在斷斷續續地工作,微信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師姐對接工作兼聊天。

晚上八點,下班時間已過去兩個小時,他發了修改好的方案給師姐,合上電腦前一秒看見師姐的新消息:“問你個問題噢,你可以不回答我,早上接電話替你請假的那位,是你男朋友嗎?”

周引笑了笑,正要打字回複,師姐又道:“隻是我的猜測啦,早上那麽早還能替你接電話,說明你們住在一起,我有幾次看到他來找你,你們很親密。”

周引回了個是,為了緩解氣氛接連發了好幾個表情包,他覺得自己應該要再說點什麽,譬如要保密之類的話。可他反問自己,難道他真的在意他和李擎的關係是否會被宣揚出去?

上學那會兒他就沒藏著掖著自己的性向,而李擎平日裏的種種表現,可以看出他比他還要不在乎這件事。當李擎在大街上吻他,在超市裏摟著他的腰,在大庭廣眾下肆意地摟摟抱抱,他都能感受到李擎那種恨不得昭告全世界的衝動和迫切。

他沒再多話,師姐反而問了一句:“昨天中午你們是在吵架嗎?他怎麽光看著你哭不哄哄你啊?”

周引莞爾,回複道:“沒有吵架,是我做錯事惹他生氣了,他哄過我了,他對我很好很好^^”

畢業後交際圈變窄,再加上他的朋友本來就少,幾乎沒有人可以聽他說戀愛上的事,師姐人很健談也很熱情,周引一時興起便和她多聊了幾句。

“我和他在一起快兩年了,他對我真的很好!我們高中就認識了,偷偷說一句,其實我對他是一見鍾情,他應該不知道:)”

八點半李擎打來電話,叫他吃些水果先墊墊肚子,周引啃了個蘋果。九點半李擎終於到家,隻不過是喝得醉醺醺被人送到家門口,周引謝過送李擎回來的那位同事,同事交給他李擎打包的外賣。

李擎癱坐在沙發上,周引喂他喝了半杯蜂蜜水,正要拿毛巾給他擦臉,李擎叫他別管他快吃飯,他先躺一會兒醒醒酒。

周引搬了張板凳坐在茶幾前吃飯,李擎顛三倒四地說今晚的事,說他本來可以早點回家,但有個同事要調走,又說他打包的這幾道菜不是他們聚餐的川菜館,而是對麵專做粵菜的私房菜館,很好吃改天一定要帶他去吃雲雲。

周引問李擎今晚喝了多少,李擎向他比出三根手指頭,嚷嚷著至少喝了三杯白酒。周引啞然,難怪今晚李擎看上去比前幾次都醉,李擎站起來踉踉蹌蹌地朝臥室走,他緊盯著李擎的背影,囑咐他別摔著了。

周引快速吃完飯,收拾了外賣盒,倒了杯溫水端進臥室。他以為李擎在浴室洗澡,然而喝得酩酊大醉的那人居然躺在**,襯衣西褲一件都沒脫。周引潔癖犯了,連忙拽李擎的胳膊試圖拉他起來,“洗了澡再上床,你喝酒了很臭!”

李擎不耐煩地打掉周引的手,見他生氣了又把他抱上床,強按在懷裏親昵狎褻。周引躲不過,李擎的手勁大得很,熱烘烘的雙臂緊箍著他,酒氣熏得他頭暈腦脹,他還沒來得及掙脫就被李擎劈頭蓋臉地吻住了。

周引費了好大勁才從醉鬼身上下來,他擰了毛巾替李擎擦臉,李擎呼呼大睡過去,很少打鼾的人今晚罕見地打起了鼾。周引心軟了,沒舍得叫醒李擎去洗澡,脫掉了他身上的衣服,而後熄燈上床,緊挨著他睡覺。

半夜周引感覺得到李擎醒了,因為李擎滾燙的身軀罩上來,又開始無休止地折騰他。他記得自己在睡夢中喊了很多次不要,可仍然被剝了個精光,他委屈地哭喊,嗓子啞了也沒換來李擎的半分憐憫,身體依舊顛來簸去——

他又回到了那個經常會做的夢裏,他的船隻在海麵載沉載浮,他能否活下來全在死神的一念之間。

清早睜開眼睛,他以為隻是做了個噩夢,身上的青青紫紫和下身的狼藉提醒著他昨晚的瘋狂。浴室裏傳出水聲,李擎在裏麵洗澡,周引艱難地坐起來,拿過床頭櫃一閃一閃的手機,昨晚沒空看微信,師姐後來又給他發了信息,他沒回複。

他往回翻聊天記錄,師姐在他說完他對李擎是一見鍾情後,回了很多個閃瞎眼的表情包,最後祝他和男朋友好好的,又勉勵他努力工作,順帶問他明天來不來上班,有個很急的項目實在缺人手。

周引的目光落在最新的這組對話上,今天上午七點多,由他發出的微信:“謝謝師姐!但是我身體還有點不舒服,半夜又燒起來了,想再請兩天的假,希望你批準。”

師姐回複可以,好好休息。

周引詫愕地看著這條並非由他發出的信息,李擎擦著頭發正巧走出衛生間,微笑著向他道了聲早,然後說道:“給你請假了,你可以再睡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