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燈亮的那一刻,莫晴嵐醒了。

當白克還在回神時,莫晴嵐從傭人房來到了客廳。

在飲水機的開關被雪寶摁下時,莫晴嵐及時攔住了她。

而水花,濺在了她的手臂上。

鑽心的疼痛,她的臉,霎時白了三分。

自知闖禍的小家夥,“哇”地哭出來。

白克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莫晴嵐眼神慌張,內心卻穩的一批。她知道,自己的工作穩了。

“雪寶!”這一聲喝,音量有點高,“你要喝水,要告訴大人。”

雪寶扁扁嘴,摟住了莫晴嵐的脖子,“爸爸!”

她喊了,沒有回應。

莫晴嵐適時“斯哈”了一聲,現在不是發脾氣的時候。

白克握上了她的手臂,眸色深深,“我送你去醫院,立刻、馬上。”

莫晴嵐把雪寶交給白克,“不用,我涼水衝一衝就好了。”

說著,她一個健步衝進了廚房,擰開了水龍頭。

涼哇哇的水澆在皮膚上,肉眼可見的,紅腫褪去,皮膚在愈合。

客廳傳來白克的聲音。“五分鍾,五分鍾後我們出發。”

莫晴嵐用幹淨的毛巾,裹住了受傷處。雇主的歉疚,會讓她以後的日子更好過。前提是,她自愈的功能不能暴露。

樓下這一番操作,自然驚動了崔女士。她穿著吊帶睡裙下來,一條帶子掛在手臂間,露出半點春光,臉上全是歉意和愧疚。“姐夫,我和你們一起。”

白克冷哼了一聲,“不用。你好好歇著,明天就回去吧。”

崔女士心咯噔一聲,完球。

沃爾沃駛出了別墅,莫晴嵐抱著雪寶坐在後排。小孩子還很後怕,需要安撫。

“先生,去人和醫院吧。”

人和醫院是雲城頂級的私立醫院,治療費很高。當然,白克不是負擔不起,隻是以莫晴嵐現在的身份,似乎不合時宜。

但他又想到一件事,便釋然了。

“好!”

隨後,在白克後視鏡看不見的視角,莫晴嵐發出了一條微信。

“你今天值班嗎?我手被燙了。別回撥。”

她需要信得過的醫生打掩護,思來想去唯有人和醫院的那位。

手機震動一聲,一條微信進來。

“我馬上去醫院,我給急診那邊打個招呼。”

*

今晚,人和醫院的值班醫生,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

他們的金字招牌,著名的外科聖手溫愈,明明早就下班了,卻在大半夜的,匆匆趕來,額頭掛著薄汗。

而後,他親自接待了一個病人。

在看到病人的臉後,兩個值班醫生露出了“原來如此”的表情。

多年鐵樹開了花,果然這是個顏狗的時代。顏值是最好的通行證。

在掛號的時候,白克和莫晴嵐發生了一點小分歧。白克要掛皮膚科,而莫晴嵐要掛急診科。

“好,聽你的。”

可當白克看到接待的醫生時,明顯神色有了變化。

溫愈,長身玉立,戴著無框的眼鏡,鏡下是一雙炯炯有神的杏眼,斯文雋秀,一身白大褂將這種氣質更加突出。

這位雲城醫療界的大拿,可以說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吧。以他的地位,還用親自出手嗎?而且他明明是心外科。

這,隻能是私人的關係。

莫晴嵐眼下也顧不得許多了,看到溫愈,她的心算是放到肚子裏了。

診室的門一關,一切隔絕於外。

莫晴嵐拿下了手腕上的毛巾,平滑細膩,沒有一絲傷痕。

溫愈看了眼腕表,清冷的聲音說:“說吧,我都入睡了,被你喊來,有什麽好處?”

如果讓外人看到,大名鼎鼎的外科聖手和人討價還價,大概也要跌掉眼鏡。

莫晴嵐努努嘴,“既來之,則安之,不如今晚把測試做了?”

是的,溫愈也是莫晴嵐的金主爸爸。

一年多前,莫晴嵐帶著母親來人和醫院看病,不知怎的,行蹤泄露。當時有仇家找上門,在醫院大堂處拔了刀子。

恰好溫愈從旁邊經過。

他看見小姑娘擋在了母親前麵,看見那刀子割破了小姑娘的手。

他衝過去製止暴行,意外發現了小姑娘的秘密。

她的身體可以自愈。

在沒有外人的診室,他提出了交易。

“醫院的研發,需要小白鼠。而你的體質,非常適合。這有違醫院的規定,你可以拒絕;但如果你同意,我會給到豐厚的報酬。並且以後,你如果需要就醫,我會在力所能及的範圍,給到最大的幫助。”

小白鼠往往是要冒風險的。

但一個頂級外科聖手的承諾和友誼,何其珍貴?太有**力了!

莫晴嵐隻問了一句話,“我會死嗎?”

溫愈沒想到,她如此決絕。

“沒有生命危險,就什麽實驗都可以做嗎?”當然,這個他沒有問。

他隻是說:“風險一旦超過五成,我們依然選擇小白鼠。我會定期給你複查身體。每次根據實驗內容,報價十萬以上。”

莫晴嵐的第一次實驗,是注射皮下組織。

“皮下組織易受外傷、缺血,特別是鄰近炎症的影響,可引起變性和壞死。真皮內出現的各種病變,可反映在皮下組織。”溫愈對她解釋,以緩解她的恐懼。

莫晴嵐沒有用麻藥,她不知道注射會產生什麽副作用,盡管溫愈承諾沒有危險。但她和溫愈,頂多就算是雇傭關係。

她要保持清醒,也要確認這個醫生是否值得信任。

然而,明明一個很簡單的動作,溫愈拿起針頭時,手顫抖了。

“我做好準備了!溫醫生,然我早死早超生吧。”莫晴嵐提醒他,動作快一點。

溫愈凝著針尖,反而顫抖更厲害了。

根據莫晴嵐過往的服務經驗,這位被稱為“外科聖手”的天才醫生,也許被不像世人傳得那麽光鮮。他的心裏有一道過不去的坎兒。

他握住了溫愈的手,眼神真誠。

“溫醫生,有些時候,我們唯一的恐懼隻是恐懼本身。”

“隻是紮一針,對你來說小意思,我相信你。”

“或者,你心裏有什麽不方便對人言說的故事?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將我當成傾訴者。”

“我不怕疼的,傷口很快就愈合,你見證過奇跡了。”

溫愈望進了她眼底,有什麽在閃爍。他知道,她是強自鎮定。但他的確被鼓舞了。

一針下去,一切結束。

莫晴嵐呼著氣,後背全濕了。

溫愈做過無數台大手術,見過生生死死,也被她震撼,他問:“疼嗎?”

莫晴嵐眨眨眼,咬著唇,“不疼。”

她每次愈合得越快,身體在短時間內承受的疼痛指數就越高。

“你可以拒絕我。”溫愈說。

“但我不能拒絕錢。”莫晴嵐給了一個不得不的理由。

她太需要錢了。

“錢比命重要嗎?”

“如果你不認為錢更重要,為什麽和我提出這個魔鬼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