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自由落體的過程中,薑鈺全程閉著眼,默念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指望著能掛到一棵樹上。

心想的痛覺並沒有傳來,反而還是軟軟的,有人正好的接住了她。

再次睜開眼的時候,麵前對著的是一個陌生男人的麵孔,他的五官精致立體,身上的奇裝異服,更具有他國風味,有著中原人烏黑的頭發,但是五官卻更加隨遺族那邊。

是一個遺族男人。

很奇怪的是,這個男人少了一隻耳朵,他散著頭發,風吹起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左邊是空空的。

但是正常的時候,由於散著頭發,一般是發現不了的。

鬧鬧哄哄的聲音傳來,是大叔派人來追他們。

薑鈺有點慌張,環顧四周,李嬌嬌應該已經躲起來了,現在她的處境很危險,隻能指望著抱著她的那個人,“公子,有人在追我!”

那個男人明顯對這裏的地勢比較熟悉,帶她鑽進了旁邊的一個大大的草堆裏。

“噓——”

男人示意她躲起來,後麵的事他來處理。

薑鈺太緊張了,躲起來之後,沒有注意外麵發生了什麽,隻聽到了一些稀碎的對話聲。

後麵腳步聲離開後,男人把她從草堆裏拉了出來,“姑娘放心,那群人已經走了。”

他的中原話說的比一般的遺族人要更加利索。

薑鈺認為出門在外最要不得的就是欠別人的人情,可她翻遍了全身上下,也就隻有一包碎銀:“借過公子,小女子無以為報,身上隻有這些碎銀,還請笑納。”

“不必,”男人淡淡一笑,他的聲音是那種很醇厚的,莫名給人一種莫名的信任感。

李嬌嬌隨之趕來。

伸開手臂,將薑鈺攔在後麵。

眼神凶狠的盯著他,“你是誰?!”

薑鈺連忙解釋,“嬌嬌,剛剛是他救了我。”

李嬌嬌確實是看到有人接住了薑鈺,又加上後麵的人追了上來,她才放心的先暫時離開。

即使薑鈺解釋了,但不知為何李嬌嬌還是那麽對他不太客氣的樣子。

“他們是誰?又為什麽會追你們?”男人並不介意李嬌嬌對自己的敵意,還是很客氣的笑著問他們。

“一些孽緣罷了,勞駕公子關心,我們還有事,小小心意公子便收下罷,”薑鈺覺得心裏過意不去,便把那僅有的碎銀都塞到了他的手上,然後就帶著李嬌嬌跑了。

她們走後,大叔的那一批人又緊接著回來。

隻見男人手裏把弄著那幾把碎銀,眉眼輕輕上挑,微微失神,後又淡淡勾唇,他的眼睛仿佛像勾人的魂,又深不可測。

這麽一笑,使本就具有異域風格的他,更顯得妖治。

“主子!”

那批人向他行禮。

男人回過神來,神色冷淡,回應,“那批貨是時候該收尾了。”

薑鈺拉著李嬌嬌跑出去了很遠才停下。

李嬌嬌有些緊張,比比畫畫的,就怕薑鈺不放在心上,“嫂嫂,我告訴你,憑我在軍營裏麵呆了那麽多年,這個男的絕對沒有那麽簡單,你知道那種眼神嗎?戾氣。”

“戾氣?”薑鈺被逗笑了,回想那個男人的樣子,看起來挺好說話的樣子,關鍵是人家還救了她,“應該沒有吧?”

“真的,嫂嫂,你一定要相信我!”

“好!相信你,反正我們之後也不會跟他見麵了嘛,”薑鈺道。

那個男人很明顯是遺族的人,這些關於政事牽扯的事情本就不是她在意的,說不定之後就再也不見了。

李嬌嬌突然間這麽評價一個人,肯定有她的道理。

隻不過在薑鈺眼裏這並不是什麽很要緊的事,最重要的是眼下綿絹的事。

從偷聽到的消息來說,這批彩絹很快就要停了,停了之後價格就不是能控製的事情。

再者說,就他們這種質量,一旦流入市場裏麵,總而言之,它是很難夠代替綿絹的,並且不出意外很快就會暴露弊端。

“嬌嬌,幫我個忙唄!”

“要是想要我陪你去勸那幫人,那就別想了,有這時間,我還不如去吊馬,”李嬌嬌覺得那群人根本沒有必要去救,好心沒好報,不吃點虧,永遠都不知道長記性。

“我帶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薑鈺帶著李嬌嬌來到了專門做綿絹為生的各家各戶逛了逛,看到那些人家因為這些事情,大部分都已經難以支撐,甚至已經有些賣產歸田。

舊事物被新事物所替換,這是難以躲避的宿命,但他們還沒有到被替換的時候,卻被迫歸鄉。

李嬌嬌憤憤不平,臉上的憤怒難以遮蓋。

作為將門之女,她更加明白父母守在第一道邊界為的是什麽,就是為了這群百姓有口飯吃,可慕雙雙口口聲聲說為了百姓,卻又因為一己私利和外族合作欺瞞百姓的利益。

慈善堂本來就是一個學習自力更生的地方,而他們現在這種情況去到慈善堂裏麵也不會被人待見。

畢竟慈善堂都已經開始不守本業,失去初心。

看那個掌事就知道了。

“我要全部買下這些綿絹。”

李嬌嬌覺得薑鈺在開玩笑,“那可要不少銀子。”

現在的綿絹被彩絹的價格壓得很厲害,原本半貫錢銀子一匹,現在價格已經降到了三百文一匹。

老百姓他們沒有資本去與彩絹打價格戰,隻能硬生生的耗著。

“我還有嫁妝,”薑鈺道。

其實是沒有的,穿越過來的哪有娘家這說法,而且這場婚約還是表麵婚姻。

自己雖然沒有嫁妝,但是祁昭有聘禮,即使是合約夫妻,他也給足了該有的東西,這些聘禮是歸在薑鈺名下的。

薑鈺一分錢都沒有動,就是為了能在功成名就之後還給最愛,但是現在好像不得不動了。

嬌嬌說的沒錯,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去勸誡百姓,他們不聽,那就隻能讓他們後果自己承擔。

聽過市場的預見性嗎?

她所要做的就是把握好這個預見性。

她打賭,像這種劣質的彩絹到最後絕對不可能會被市場所容納,現在這些不被人容納的綿絹是投資的最好選擇。

她在兩天之內,將上京各個店鋪裏麵賣不出去的綿絹以低價買了下來。

在這上京裏麵有些商人還是很精明,臥龍鳳雛數不勝數,見有人大批的回收綿絹,又加上彩絹開始停止銷售,便開始了跟風。

薑鈺買回來了一大堆,為了不被最愛發現,還特地的拜托鍾叔藏了起來。

在這一段時間裏,她還去跟著繡娘學習了一段時間,專門研製彩絹的改善方式。

果然不出她的所料,沒到半個月,彩絹就出事了,後麵更加嚴重,大部分人都起了疹子,導致彩絹價格迅速的跌落,想賺到差價的百姓血本無歸,並且綿絹的價格在那群商人手裏翻了個倍。

彩絹穿不得,綿絹早已舍棄,又麵臨著換季,有點條件的都不得不去買高價的綿絹,沒條件的就隻能受著。

那些大量的購入彩絹的老百姓們苦不堪言,在慈善堂門前大鬧,鬧了好幾天,裏麵的東西都被砸了。

慕雙雙才不得不出麵平息,但大家並不買她的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