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梔夏有點慌了,她扒著車窗看外麵。

四下無人,荒山野嶺。

她忍不住吞口水。

後知後覺,她有點後悔同意跟他出來。

現在的江律師讓她感到危險。

她回過頭,正想找個借口讓他送她回去,卻瞥見他臉上的愁緒。

江燼寒明顯心情不好,他摸出香煙,點著後就徐徐吸了起來。

骨節分明的手指夾著香煙,胳膊放在車窗外麵,來來回回。

那畫麵,說不出的賞心悅目。

沈梔夏不爭氣地心軟了。

她安安靜靜坐在旁邊,連呼吸都是淺淺的。

山上挺冷,沈梔夏隻穿了一件連衣裙。

很快,她的鼻子就被凍紅了,襯著白白的小臉,楚楚動人。

江燼寒吸完一支煙,搖上車窗,側身從後座夠著外套丟給她。

“披上。”

“謝謝。”沈梔夏聲音帶著點顫。

江燼寒看到她白皙頸中細細碎碎的紅痕,那是之前在江家受的傷。

莫名的,他有點心疼。

他伸出手,想摸一下那些傷痕。

沈梔夏不敢動,任由他輕淺觸碰。

癢癢的,很快她就紅了臉。

氣氛變得曖昧。

她無措的樣子特別勾人,江燼寒忽然收回手,淺笑了下。

他啟動車子,挑了個寬敞的地方掉頭。

沈梔夏不知他要開往何處,她壯著膽子詢問。

“去江家。”他淡淡說完,輕踩油門。

沈梔夏不明白他的意思,可她也顧不上問了。

——車子開的太快,她有點想吐。

忍了十幾分鍾,她忍不住了。

“江律師,停一下!”

江燼寒這才發現她的異常。

“怎麽了?”他停下車子問。

沈梔夏幾乎同時打開車門跳了下去,彎著腰稀裏嘩啦地吐了起來。

江燼寒從車上下來,站在她身後輕輕拍著她的後背。

等她吐完,他又遞上紙巾。

沈梔夏接過來,擦擦眼淚和嘴巴,尷尬地說:“謝謝。”

江燼寒沒說話,轉身又坐回車裏。

沈梔夏上了車,有些局促。

“暈車怎麽不告訴我?”

沈梔夏微怔,其實她並不暈車的,隻是他開得太快才這樣。

但她不敢怪他,隻說:“沒有,最近腸胃不好。”

江燼寒看她一眼,沒說什麽。

車子重新啟動,速度慢了不少。

眼看著馬上到江家,沈梔夏很不安,她忍不住問:“江律師,我們去江家幹什麽?”

“給你出氣。”

他說的輕描淡寫,連點表情都沒有。

沈梔夏震驚。

他們之間似乎沒多少交情,他憑什麽做這些?

難不成,別有所圖?

想到這,沈梔夏不淡定了。

她皺著小臉挺強硬地說:“江律師不需要做這些,這是我自己的事!”

“你在路邊停下車,我自己打車回去!”

江燼寒做的決定,沒人敢置喙。

隻聽啪一聲響,他將車門全部鎖住,麵不改色繼續前行,速度都沒降下半分。

沈梔夏愣愣看著,這男人,怎麽這麽強勢霸道?

車內氣氛變得沉悶,但江燼寒並不在意。

直到隱隱約約看到江家別墅的影子,他才淡聲說:“放心,我追女人都是正當手段,不會強人所難!”

說完,正好到了,他將車子停下,轉身下車,繞回到副駕後很紳士地幫她開車門。

沈梔夏還在錯愕中。

他剛才說什麽?追女人?

那個女人,是指她?

信息來的太突然,沈梔夏的小腦袋瓜有些轉不過彎兒了,

江燼寒淡笑,將傻了的小人兒從車裏拉出來,又熟練地牽起她的手。

沈梔夏下意識想掙脫。

他抓緊,側著頭命令她,“聽我的!”

江燼寒嚴肅起來挺嚇人的,或許是因為生來優越,也或許是天生自帶威嚴。

總之,沈梔夏不敢忤逆了。

門鈴響起,劉媽熟悉的臉龐出現。

看到來人,以及兩人交握的手,劉媽驚呆了。

江燼寒矜貴淡笑,挺隨和地打了個招呼。

劉媽回了神,笑的生硬:“江……江少爺,沈……小姐,請進。”

江燼寒挺風度地道了謝,牽著沈梔夏走了進去。

大廳裏,江成賓和江津二人正在喝茶下棋。

江燼寒徑直走進來。

江成賓看到來人,心裏登時警戒起來。

這小子怎麽來了?

都說無事不登三寶殿,他來,定然沒什麽好事。

而江津,眼神自始至終盯著兩人的手。

她難道……跟大哥在一起了?

怎麽會!

父子二人臉色複雜,卻沒一個人敢上前質問,

江燼寒倒是雲淡風輕地,走到大廳中央,淡笑開口:“江先生,江太太呢?”

聽到他這般疏離冷漠的稱謂,江成賓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畢竟他是長輩,被小輩這樣輕慢,心裏多少有些不快。

他淡淡說,“你嬸嬸出門和朋友喝茶去了。”

“哦?”

江燼寒很輕慢地冷笑了下。

是真出門還是故意躲開他?

江燼寒不屑計較,反正她在不在無足輕重。

他表明這次來意:“二叔我來是想跟你們說件事,沈小姐是我一直想追求的女孩,如今她與江津解除婚約沒了關係,還請以後也不要再打擾,更別想為難她,否則……”

“我這人心狠手辣您應該有所耳聞,我不確定會不會做出什麽出格的事兒來!”

江成賓氣得發抖,指著沈梔夏說:“燼寒,為了這麽個外人,你想跟我撕破臉?”

江燼寒刺耳一笑。

“二叔,你覺得我們兩家之間還有臉麵而言嗎?江太太做過的好事,您難道不知道?”

話說到這,江燼寒的臉色肉眼可見冷下來。

江成賓被驚得一身冷汗,半天說不出一個字!

江燼寒並不關心,他繼續冷漠開口:“夏夏跟江津這段,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以後但凡有一人在外麵說三道四,我向二叔保證,我定將你們家搞到破產,然後將所得收益在渝市當空放上一個月煙花!”

“而一個月後,渝市再無江成賓!”

江成賓哆嗦著指著江燼寒,氣得快要暈過去。

江津終於忍不下去,他騰地站起身,不去指責江燼寒,反到將矛頭對準沈梔夏。

“沈梔夏你個賤貨,你是不是早就在打我哥的主意了!”

“嫿嫿果然說的沒錯,你就是個虛偽的婊子!”

“信不信我將你幹的好事說出來,你看……”

“啊!”

……

一切發生的太快,沈梔夏都沒看清江燼寒的動作,江津就倒在了地上。

他似乎……揮了一拳過去。

江津痛的輕哼出聲,緩了好半天,又吐出幾口血水,中間竟然裹著一顆牙!

他的牙,被江燼寒一拳打掉了!

江燼寒依舊紳士而矜貴,他一邊整理著袖口,一邊慢條斯理,

“江津,說不定以後你就得喊她一聲大嫂了,敢這麽跟大嫂說話,是不把我這個大哥放眼裏,嗯?”

他重新挽起沈梔夏的手,又將她霸道地攬進懷裏。

江津惡狠狠地看著他們!

江燼寒根本不放在眼裏,他微微仰頭,頗為冷傲地看著江成賓。

“打擾了,二叔。”

江成賓氣的臉都黑了,哼哧哼哧地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而江燼寒就像個沒事人一樣,大大方方牽著沈梔夏走出了江家大門。

一場鬧劇結束。

車前,江燼寒正準備扶著沈梔夏上車,就聽到別墅裏傳來清脆的類似瓷器打碎的聲音。

他抬起頭淡淡瞄了一眼,側身去了駕駛位。

車子啟動,離開江家。

沈梔夏一路沉默,一句話也沒說。

江燼寒時不時拿餘光瞄她。

紅燈時,他停下車子,側頭問,“你沒什麽想說的?”

沈梔夏跟個木偶似的回過頭,蒼白的小臉似乎有淚痕。

“江律師高興就好。”

說完,她又木然地回過頭。

江燼寒皺起眉頭。

她不對勁兒。

可他不知道原因。

綠燈亮了有一會兒了,後麵的車不停的按喇叭。

江燼寒心情煩躁,踩著油門衝過路口。

到了學校門口,沈梔夏下車轉身要走。

江燼寒下車攔住她。

“你什麽意思?”

沈梔夏抬頭看著他那張英俊的臉龐。

她承認,無論身材還是長相,江燼寒都算頂配,而且是她喜歡的那類。

但她的身份尷尬,又剛和他堂弟分手,而自己甚至說不出口是親妹挖了牆角!

不管從哪一方麵看,他們都不合適。

更何況,他看著家世就不簡單!

光這輛車,她偷偷查過,都趕上江津家全部家產了!

這樣高貴家世出身的人,怎麽會看上她這樣的?

說不定他也跟江津一樣,來了興致想玩弄她!

方才在江家,她承認有那麽片刻的感動,但回過味兒來,更多的是害怕。

沈梔夏自嘲地笑了下,拿捏著分寸開口,“江律師,今天謝謝你,這份恩情我記下了。”

她的話挺官方,江燼寒並不心急。

他有信心將她搞定。

江燼寒深深盯著她的小臉,良久,冷笑一聲,

“好,記得還就行!”

他丟下一句話轉頭就走了。

走了。

沈梔夏看絕塵而去的車子,神色複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