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修楚愣了一下, 先前心裏曾閃過的那點怪異又出現了。
但他幾乎本能地壓下和忽視。
阿居的意思應該是……威脅溫闞華不要亂來吧。畢竟這婚姻關係是實打實的,但凡他有點什麽舉動,真正受影響的還是溫家。
岑修楚有點不知該作何反應, 幹巴巴地笑了下,視線卻遵從內心地晃了一下。
“他不會繼續逼你就好。那我需要做什麽嗎?”
溫居斂了下目光, “你和我待在一起就好。他很可能會單獨找你。”
這倒是,岑修楚感覺自己挺大概率會被溫闞華找上門, 上演什麽“給你五千萬離開我兒子自己淨身出戶”的戲碼。
於是他開玩笑地說:“行。我從現在時時刻刻跟你粘一起,絕不落單被你爸抓走。”
溫居笑了一下,轉過目光,啟動車子。
岑修楚抿了下嘴角。
總感覺阿居笑得有點怪怪的。
是他的錯覺吧。
*
工作室那邊的事徹底結束以後,岑修楚也沒立刻開始投簡曆找工作, 癱在家裏,開始了吃了睡睡了吃的死宅生活。
一點也不誇張。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 點外賣或是溫居給做了飯帶了飯菜回來,吃完了就開始叫人上號打遊戲。
打累了就玩手機,到傍晚吃完飯,接著打遊戲, 打到快十二點, 點個夜宵,再換個人打。
岑修楚越在家待就越覺得自己早該辭職——他是喜歡遊戲原畫不錯,但在工作室或是公司裏多少需要和人打交道, 岑修楚還是更喜歡自己待著畫畫,更自由也更放鬆。
他隱約有了點打算。等這陣子休息完了,就準備做自由畫師。
岑修楚耳邊傳來振動聲, 他迷迷糊糊睜開眼, 手在枕頭邊摸了幾下, 摸到自己的手機。
是一通電話。他也懶得睜開眼看是誰,眯著眼接通了放在耳邊。
“喂?誰啊,這麽早。”
“早個屁啊,這都一點了。快起來,上號,我今天買了新皮膚,還是你畫的那個,我草太帥了。”
岑修楚:“困,等會再說。再睡會。”
高遠:“睡睡睡,什麽時候不能睡非得現在?白天就是用來打遊戲的。”
岑修楚:“真困,不說了,我掛了。”
高遠:“別掛,快起來上號,這離賽季結束就差一周了,你再不打快點這賽季又白幹。”
岑修楚猛地睜開眼。
對啊,差點忘了。他這段時間夜以繼日地打遊戲,不就是為了這個嗎。
要是賽季結束了還沒打上去他就白忙活了。
“馬上就來,你等我刷牙洗臉先。”
“快快快,時間不等人,段位不等菜比。”
岑修楚起來飛快刷完牙洗完臉,從冰箱拿了牛奶倒了一杯,邊叼著塊麵包邊開電腦。
最近天氣漸漸暖和起來,他打遊戲也沒那麽痛苦了。加上高遠最近工作也差不多忙完了,閑得很,天天拉他打遊戲,因此在電腦前待的時間越來越多。
登上遊戲,高遠已經在線了。
主界麵立刻跳出來組隊邀請,岑修楚點了同意,一邊戴上耳機。
頭像右下角麥克風的標誌閃了閃,傳來高遠的聲音。
高遠:“你怎麽這麽慢?女朋友跟你要早安吻了是吧。”
岑修楚“嘁”地笑了聲:“說這屁話。我女朋……”
他停住了話音。
不是,他是想說阿居早出門了,怎麽會說成女朋友。
……都是這個二逼高遠,給他帶偏了。
高遠立刻說:“喲喲喲你還真有女朋友啊?想不到啊岑哥,你這種理工直男天天打遊戲,除了畫畫就打遊戲,竟然還能有女朋友,人家眼神不好吧。”
岑修楚:“放屁吧你。懶得理你,快點開始。”
高遠點了匹配遊戲,一邊還真起了點好奇心。
“說起來這幾天我找你打遊戲,好像真聽見你那邊時不時有別的人的聲音,就是聽不清。真有啦?”
這小子,居然還跟人同居上了。
岑修楚一時也不知道怎麽跟他說這事。
高遠是他和溫居的共同朋友,雖然高遠不是個大喇叭,但這種事讓共同朋友知道了到底很麻煩——這怎麽解釋,為了幫溫居躲避聯姻所以就假結婚?
他覺得合情合理理所應當的事別人未必能理解,況且這說出來情況有點兒尷尬。
也怕溫居介意別人知道。
岑修楚“嘖”了聲:“什麽啊,那是阿居。我最近不是辭職了嗎,為了省錢,跟阿居一起住。跟他一塊兒安心。”
話基本是真的,隻是因果關係不是。倒也不算騙人。
原來是這樣。也難怪,岑修楚跟溫居認識這麽多年的朋友。
要不是這麽多年都沒動靜,有點什麽早該有苗頭,高遠有時候都會以為他倆在一起了。
不怪他瞎八卦,這倆人關係實在太密切了。他自認跟岑修楚關係算很好,有什麽事基本都會互相說說,也互相幫過忙,可也遠遠不到岑修楚對溫居的地步。
可以說,站在高遠的角度看,岑修楚對溫居實在跟對女朋友似的,高遠自己捫心自問,對女朋友都不一定能做到這份上,隻是岑修楚本人沒發現。
不過溫居對岑修楚也是,甚至可能更甚。就是高遠跟他倆不在一個城市,許多情況還是不了解,隻是多少能感覺到。
“我還以為你有情況呢……對了,我跟你說,你爸媽找我這來了。”
岑修楚正在啃麵包,聞言一愣,“什麽意思?他們跑深市幹什麽?”
雖然他爸媽認識高遠,他家跟高遠家硬說也能攀著點關係,但應該遠不到會找到高遠那的地步。
“什麽啊,我是說他們打電話到我這來了。”高遠說,“他們讓我到你這打探打探,看你有沒有談戀愛。”
這岑修楚倒是不意外。
他爸媽思想古板,非覺得男人必須結婚生子,剛大學畢業那會兒就在催談戀愛,沒兩年就開始催婚。
今年安靜了一陣子,估計是因為他微信已經拉黑了他們,現在找到他朋友那去了。
岑修楚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
“你拉黑他倆就行了,不用理。”
高遠:“聽你這語氣,是把他倆拉黑了?這解決不了我跟你說。他們一邊讓我問,一邊已經給你安排好相親了。”
岑修楚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去。
“……什麽叫已經安排好了?”
“就字麵意思。其實他倆主要是讓我通知你相親的時間地點,跟對方的信息。我等會兒發你。”
岑修楚兩眼一黑。
他深吸一口氣,“什麽時候的事?”
“就昨天晚上打電話跟我說的。別怪兄弟不幫你啊,你爸媽昨晚一連串說得跟放炮似的,我一句話插不上。隻能說愛莫能助好自為之。”
“……”
岑修楚歎了口氣。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阿居他爸那兒剛知道結婚的事,他這邊爸媽又找上來了。
他拿起手機,把岑父岑母放出黑名單。
岑修楚不太想跟他們說話,但斟酌了下,還是發了條消息。
【別去煩高遠。】
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
其實他很想說當年岑父已經說跟他斷絕父子關係,沒有資格再管他結不結婚,但到底還是沒說出來。
況且法律上也沒有斷絕關係一說,是親子關係至死都是,當年鬧得再難看老了也還是要贍養他倆。
岑父岑母一把年紀仍在做生意,這會兒十有八九有什麽飯局要應付,一時半會也沒回消息過來。
岑修楚有點沒了打遊戲的心情,但想了想,心情已經有點不好了,幹別的估計也一樣,邊打遊戲邊跟高遠插科打諢說說垃圾話還有可能心情稍微好點。
索性就沒取消匹配。
溫居回來的時候,他打得正激烈。
“高遠快快快,給我擋一槍……你二是吧!”
“……你搶我人頭幹什麽,你已經很肥了。”
“你把我害死了我跟你說,你等會……你今晚得給我打一晚上輔助。”
“……”
溫居停了下脫外套的動作,隨即覺得有點燥熱一般,扯了下領帶。
係得有點緊。
岑修楚打完一局,讓高遠等他下,就關了麥起身準備去倒杯水喝。
書房門忽然被打開了。
岑修楚“嗯?”了聲:“阿居?你什麽時候回來的。我都沒聽見開門。”
溫居端了杯牛奶和一盤水果進來。
“回來有一陣了。你在忙,可能沒聽見。”
岑修楚接過來牛奶,是溫好的。
他莫名有點心虛,“沒,哪有在忙……你吃飯沒?”
溫居把水果放電腦旁邊,“你吃了嗎?”
“還沒吃,幾點了?……怎麽都八點了。我光顧著跟高遠打遊戲去了。”他撓撓頭,“我叫外賣吧,這麽晚了難得出去吃。”
開車出去,排隊點餐等上菜,等吃完回來起碼也要十點了。
阿居忙一天回來還得這麽折騰,肯定累死,不如在家吃。
溫居瞥了眼電腦屏幕,上麵顯示“遊戲正在匹配中”。
“……嗯。”
岑修楚毫無察覺,聽他應了,立刻就點開外賣軟件。
翻了會兒沒翻到什麽想吃的,他幹脆把手機遞給溫居。
“你點菜吧,我選擇困難症要犯了。”
然後伸了個懶腰,坐在電腦椅子上。
溫居劃動著屏幕,點了幾樣岑修楚愛吃的菜。
這時屏幕最上方跳出來一條微信消息。
【想通了?我跟你媽給你安排好了相親對象。】
作者有話要說:
來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