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空氣是可怕的靜默。

完了……

這是那個機靈鬼腦海裏的念頭。

不知道現在重新換一個大冒險還來不來得及。

“這怎麽回事啊。”他這六個字像是從牙縫裏擠了出來一樣。

他旁邊那人也低語, “你問我?我還想問你呢!”

“怎麽辦,傅辭不是直的嗎,這進來的是個男生該咋整。”

“萬一傅辭生氣了怎麽辦?”

“我怎麽知道,這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

旁邊那人無語, 敢問你想象中的是什麽樣的。

而這邊的傅辭此刻心裏並沒有他們想象中的生氣或者惱怒, 反而是鬆了口氣, 眉頭舒展開來。

熟人還好,要是碰上陌生人才尷尬呢, 雖然他也挺好奇江洵為什麽會在這裏,不過現在這一切都沒那麽重要了。

都是熟人, 又都是兩個大男人,最重要的就是這又不是親嘴, 碰一下額頭什麽的也沒有大礙。

傅辭走上前, 率先打了個招呼,“會長,好巧啊。”

江洵見他向自己走來, 有些緊張,托盤下的手微微蜷曲著,垂下眼眸遮住了眼底的不自在,淡淡應道:“嗯。”

包間裏的其他人這才知道兩人是認識的,他們眼見傅辭上前湊近那大帥哥,將嘴湊到人家耳朵邊低聲說了些什麽。

下一秒, 在眾人訝異的眼神下,那個看起來冰冷不好接近的大帥哥紅了耳垂,眼底的冰霜融化成了碧水, 連帶著眼尾處都出現了暈紅。

他們不知道傅辭到底說了些什麽, 隻看見帥哥遲疑了幾秒, 點了點頭。

接著傅辭就是一幅如釋重負的模樣,兩人稍微離得開了一點,但下一刻,傅辭又湊了上去,將嘴唇輕挨上了那人的額頭。

包廂裏的燈光暗沉,帶著酒吧特有的色調,在這種環境下,這個額吻卻看起來格外輕柔,在外人眼裏透著珍視的意味,讓人不禁羨慕起被親的那個人。

外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江洵這個當事人了。

感受著額頭上那柔軟的觸感與溫熱的呼吸,江洵隻覺得心底一燙,渾身發麻,這種感覺很奇妙,奇妙到他不知道該如何去表達,隻覺得心悸難平,恨不得時光就此停在這一刻。

很可惜的是十秒鍾的時間是短暫的,傅辭幾乎是在心裏掐著時間,時間一到,就立馬退去。

江洵還維持著微微仰頭的動作,顯然是還沉浸在剛剛那輕柔萬分的吻裏沒走出來。

傅辭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隻是窘迫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雖然之前那樣想,但真正實施起來後才發現,還是有那麽點尷尬在身上的。

——自己這算不算是調戲了自己的上司?

不過江會長一向是看著對什麽都不放在心上的樣子,應該不會在意這件事吧,傅辭不確定地心想。

旁觀的眾人從愣神中反應過來,眼看著空氣陷入凝滯了,連忙調節氣氛。

“誒,傅辭認識的人四舍五入也就是我們的朋友了。”

“不用客氣,來來來,坐在這玩一會兒吧。”

江洵自然不會傻到把他們的話當真,把酒放下後,借口自己還有工作沒做完就離開了,全程都沒有往傅辭那方向看上一眼。

出門後,他背靠在牆壁上,後腦勺無力向後仰著,感覺渾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一樣,他用手撫上自己的胸膛,裏麵的心髒劇烈跳動,一聲比一聲強勁有力,這種感覺讓他茫然不知所措,卻並不討厭。

包間裏,等人走後,才有朋友問:“傅辭,剛剛那人是?”

傅辭低頭開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心想這可都是些什麽事兒啊,聽有人問他,他開口答:“那人是我學校的學生會主席。”

“哦吼,聽起來還挺厲害啊。”

“媽耶,我剛剛居然還和學生會主席搭話了,我出息了啊。”

他們這一堆人,除了傅辭和周敘言其餘人都是一群學渣,對成績好的一向懷有敬畏之感,尤其是成績好長得帥還有能力的那類人。

“不過,學生會主席居然來這找工作,真的稀奇啊。”

聽了這話,傅辭白了說話那人一眼,“這有什麽稀奇的,萬一是來研究關於酒吧管理的論文呢,深入打入酒吧內部,還能順便賺點錢。”

這話是傅辭亂說的,他想起之前看到過的那份助學金人員名單,心裏大致猜到了對方為什麽會出現在這,但這事沒有必要宣之於眾,自己在心裏明白就好了。

酒吧兼職賺的錢會比在平常地方賺的要多一點,更別提這種高檔酒吧了,隻是相對應的對服務員的要求也會高上很多,因此能到這裏工作的人相貌和能力自然是都不差的。

隻是讓傅辭沒想到的是,江洵居然是和自己一個市的,不得不說也是挺有緣分的一件事情。

其他人也沒多想,一群學渣平日裏才不會關注論文之類的東西,聽傅辭這麽說後,一想也對,學霸的思維可能就是和他們不一樣吧,也就沒繼續糾結這件事。

那個之前聯係的女生終於來了,她一路上緊趕慢趕,累得氣喘籲籲,還沒好好休息一下,就被人拉到一邊。

“你怎麽才來啊,黃花菜都涼了。”

女生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喘了口氣,等平複了些才回話:“路上堵車。”

頓了頓,又問:“大冒險結束了?”

那人點了點頭,“你來的太晚了,傅辭親了其他人,還是個男的。”

女生心歎可惜,還以為能占到傅辭的便宜呢。對於傅辭親了其他人這件事,女生心裏沒有多大想法,要說她喜歡傅辭其實心裏也沒多大喜歡,隻是深度顏控對帥哥的迷戀罷了。

說到帥哥,女生想起了什麽,“我剛剛進來的時候,門口有一個服務員,長得超帥,冰山美男啊!”

她砸吧砸吧嘴,“就是耳朵看起來有些紅……”

那人眼神複雜,“那就是剛剛和傅辭玩大冒險遊戲的人。”

女生:“……”一旦接受了這個設定,就好好磕怎麽辦?

包間裏的空氣不流通,傅辭玩了會兒後,便想出去透透氣,有一個人也跟著站起了身,想去上廁所,兩人一同走了出來。

突然,旁邊那人用胳膊肘碰了碰他,“哎,傅辭,那是不是你那個學生會主席啊。”

傅辭抬眼望去,他們的包間是在二樓,一樓是集體狂歡的地方,按理說應該是氣氛熱鬧的,但此刻卻有些安靜了。

一個年齡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儒雅男子此刻正麵色猙獰地捂著額頭,從他的手掌縫隙中溺出一大片血跡。

而站在男子對麵的人麵色冷然,眼底是驚人的冷意,手裏正拿著一個破碎了的玻璃酒瓶,酒瓶上還沾著點點血跡,那人正是江洵。

“傲什麽啊!都來這工作了還裝什麽清高,我摸你是看得起你!”

江洵皺了皺眉,想上前動手,卻被一旁的主管給攔住了,“你還想鬧什麽啊,快給客人賠禮道歉!”

江洵抿著嘴一言不發。

主管催促他,“快點啊,你還想要不要工資了!”

江洵依舊沉默。

儒雅男子見他這樣,氣不打一處來,趁所有人不備的時候一腳就踹了過去,“你裝什麽裝!出來賣的裝成這樣給誰看啊!”

主管並不敢多說什麽,隻能在旁邊陪笑:“宋總不要生氣,不要生氣,別氣壞了身體。”

而江洵一時不備被踹倒在地,手掌剛好紮在了玻璃碎渣上,頓時血流了一手。

有人看不過眼想上前去理論,卻被人拉住,“別多管閑事,那個人是宋家旁支的,和宋家沾了點關係。”

那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沒有上前。

江洵察覺到了那邊的動靜,心裏有著淡淡的悲哀。

算了,反正也習慣了,不是嗎?

他臉上的神情更冷了。

而傅辭早已經眉頭緊皺了,他飛速下樓,趕到的時候正巧那個被稱作“宋總”的人還想再踹一腳。

傅辭不做猶豫,直接反一腳踹了過去,直接把那人踹在地上爬了好幾次才爬起來。

“那個不要命的敢踹老子!”他憤怒地爬起來。

“是我,你想怎麽樣?”傅辭將地上的江洵給拉了起來,小心地拿起他的手掌查看傷勢,見傷口不深才鬆了一口氣,聽到對方在叫囂,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是我踹的,你想把我怎麽樣?”

男子一臉憤怒地望了過去,卻在看清傅辭的長相時臉色一白,囁嚅著說不出話來了,配上頭上的鮮血,顯得格外的滑稽。

“傅……傅少,我……我……”

他“我”了半天也沒說出話來。

這是,和傅辭一起出來的人也走下來了,他慢悠悠地說:“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宋家旁支的那個小落魄戶啊。”

他知道這人,在圈子裏還算是小有名氣,不過是惡名,總是喜歡用自己的身份壓人,強迫別人同他發生關係,這些年不知道禍害了多少人了。凡是有點身份的都看不起他,給他取外號叫“小落魄戶”。

即便心裏恨得咬牙切齒,男子也不敢出口反駁,別看他能在這裏橫著走,但說話的這兩個人都是他惹不起的存在,這一口氣,他隻能憋著往肚子吞。

但他即便再憋屈,傅辭也不打算輕易放過他,他把江洵帶到男人麵前,昂了昂頭,示意,“向我朋友道歉。”

男人不服,憑什麽要向一個低.賤的服務員道歉啊,他配嗎?

傅辭可不會慣著他,直接推了他一把,“道歉!”

“不知道宋伯伯近段日子怎麽樣,好久沒去看他了。”

聽懂了傅辭潛在的威脅,男人臉色已經是慘白狀態了,心裏再不服氣,也隻能咬著牙說:“對不起,是我不對。”

江洵受了傷,傅辭知道不好在這裏待下去了,他直接對主管說:“江洵我帶走了,今天造成的損失直接在我的賬戶上扣就行了。”

主管早就被嚇到了,他沒想到江洵居然認識傅家的小少爺,心裏悔得腸子都青了,聽到傅辭這麽說,還有什麽不答應的,忙說:“好的,好的。”

得到主管的回答後,傅辭才看向好友,“我先回去了,你和他們說一下吧。”

好友沉穩點頭,淡定往回走,等路過拐角沒什麽人後,才腳步急促往廁所跑去。

憋死他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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