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軒並不知曉秉歡已經窺見了自己隱藏的秘密。
他從太醫口中詳細了解顏晚檸的情況,之後在鳳棲殿前守了整晚,直到第二天換防,方才離開。
他回家換下盔甲,給父母簡單拜了個年,在飯桌上草草對付了幾口飯,回房後雙手一攤,把自己丟**。
家裏的侍從知道他早上才回來,事先燒了地龍,幫他整理好床榻,還在被窩裏塞了兩個湯婆子,把整個房間弄得暖烘烘的。
魏明軒身上的寒意很快房內的熱氣驅散,他在**躺了一會兒,倦意湧上腦海,他習慣性伸手一撈,結果摸了個空。
他下意識轉頭,看到空****的床榻,腦子瞬間清醒。
魏明軒自嘲地笑了一聲,把目光和胳膊一齊收回來,睜眼看著白茫茫的床帳,心中湧出無限悲哀。
真是可笑,他在期待什麽,這是他家,他如今是自己一個人過活。
默默歎了口氣,努力摒棄腦子裏想法,閉上眼繼續醞釀睡意。
魏明軒的這一覺睡得並不安穩,雖然府裏的侍從不敢打擾他,整個院子靜悄悄的,但天光灼人眼,青天白日並不適合睡覺。
魏明軒斷斷續續地做夢,一會兒看到登基那天的顏晚檸,一會兒看到獨立於城樓之上的顏晚檸。
夢境和現實交接,且不斷轉換。
現實中,他提著燈籠護送顏晚檸走下城樓,夢中,不防背後突然伸出一隻手,決絕的力道一把把他推下台階。他在黑暗中墜落,回過頭,不出意外地看到一張盈滿淚水的臉龐。
魏明軒瞬間驚醒。
胸口沉悶得喘不上氣,抬頭一看,發現一隻穿著大紅色花襖的大黃狗撅著屁股坐在被子上,吐著舌頭不停地哈出熱氣,看上去格外滑稽。
“旺財,下去!”魏明軒一發令,家養的大黃狗翻了個身,哼哧哼哧從他身上爬下來,趴在床頭搖尾哈氣。
魏明軒坐起來,伸手揉了揉狗頭,從狗脖子掛著的項圈裏拿出一張紙條。
打開紙條一看,上麵用狂草寫著六個大字——借二百兩應急。
紙條上沒有署名,但魏明軒一看這字,就知道是容秉意這個倒黴玩意又來管他借錢了,頓時有些氣短。
容家世代清流,是天下讀書人的楷模。
所謂讀書人,一百個裏麵至少有九十九個是窮酸,而容家更是窮酸中的窮酸。容家無論男女老少,一家子都是迂腐的讀書人,滿腦子都是萬般皆下品惟有讀書高的思想,容家沒什麽糊口的產業,囊中羞澀是他們家的常態。
容家的子嗣一直都很單薄,這一輩隻得容秉意和容秉歡兩個女兒,如今容秉意留在家裏跟管理家族的事務,而容秉歡則是入宮侍候女帝。
魏家和容家僅隔一條街,魏明軒和容家姐妹也算從小一塊長大,他卻始終琢磨不透容家這對姐妹間的相處方式。
照理說,容秉意身為長女,身上承擔著振興家族的重任,怎麽也比妹妹要成熟穩重,但她偏偏是個例外。
容秉意在外麵受委屈了,回家找妹妹求安慰,在外麵欠錢了,回家找妹妹要錢,在外麵闖禍了,回家找妹妹收拾爛攤子,用實力詮釋什麽叫做坑妹。
別人家的姐妹情深,都是姐姐看顧妹妹,容家的姐妹卻是反過來。
也虧得容秉歡這個妹妹心思機敏,性情堅毅,事事都能兜住姐姐,不然容秉意很難全須全尾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