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均仔細研究地圖後, 發現地圖所指的藏寶地應該在寧市。
他的手點了點寶藏所在的地方。
項均是特殊部門的部長,很早以前就已經注意到華國內部有個龐大且神秘的組織正在腐蝕著華國的根基。
這個組織在華國紮根的非常深。
毫不誇張的說,繭最輝煌的時候,軍閥都不敢直略其鋒芒。
亂世給了他們最好的土壤, 讓他們進入快速發展的階段。
繭在某些人的帶領下, 去蕪存菁,建立了自己的基地和一整套運行流程。
按理說有這麽好的基礎, 在那個戰亂年代, 幹點什麽不能成功的。
再不濟, 派殺手去噶幾個R本人也行啊, 這也是愛國的表現了。
哪怕是個壞人吧, 家國大義麵前也能讓人高看幾分。
繭在幹什麽呢?
大發戰爭與國難財。
據不完全統計, 就戰亂這幾年, 光是繭經手買賣的婦女兒童都能用千用萬來做計量單位了。
最讓人不能苟同的還是繭的價值觀,隻認錢。
比如高橋雄一這個被噶上千萬次都不能贖罪的R本軍官,就跟繭一直有著生意往來。
華國成立後,也不是一開始就太平的, 領袖們要攘外, 也要安內。
想讓社會安定,民心就不能散,秩序就不能亂。
在華國的雷霆手段下,掃平了很多不法組織。
繭損傷慘重,這才隱在暗處, 但大小動作一直沒有停過。
因為繭的無孔不入與沒有底線, 特殊部門接到任務:除惡務盡!
繭排名在第一位!
項均接到這個命令後, 研究了很多關於繭的案例,了解它運行的規律, 查找它存在的線索,最後製定鏟除計劃。
他用五年的時間把自己打造成了一個擁有深厚背景的,遊走於權貴與富人間的高級掮客。
專門為一些黑白界限不那麽分明的事情收尾。
他經手的事情從來沒有出現過錯漏。
漸漸的,他的名字就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裏。
這其中的艱辛和危險自然不為外人知道。
這回,他成功找到繭的大本營,見到了傳說中的陣法宗師黃卜元。
可惜了,他還來不及探探對方的底,對方似乎發生了什麽意外情況,直接送客了。
接著,他們這些被特意邀請過來的人就被客氣的請離了大峽穀,被安排著住進了大峽穀邊上的木屋群裏。
他不是沒有想過直接聯係當地的駐軍,把大峽穀連根拔起。
但他無意中看到有人仗著身手不俗,武器先進,想偷偷摸進去。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有去無回,連聲慘叫也沒有發出。
項均可愛惜人民子弟兵的性命,輕易不敢拿他們冒險。
他也聽過幾個非常有高人範的風水師點評過大峽穀。
總結一下就是非應邀進去,步步殺機。
還是那句話,這麽厲害幹點什麽不好?
大峽穀暫時是動不了了,除非用重型武器碾壓,不然,單靠人力的話,還需要從長計議。
但要把一個組織連根拔起,不是把他們的大本營繳了,把人噶了就行了的。
萬一造成流竄在外麵的繭組織其他人員失控,也會造成難以預估的後果。
項均的眼神看向了藏寶圖。
同樣在尋找黃金珠寶下落的孟淮生師徒,灰頭土臉從一處防空洞裏出來。
“師傅,是誰早我們一步拿走了裏麵的東西?”孟唯清抹了把臉,呸掉了不小心落入嘴裏的土渣。
孟淮生的臉色不怎麽好,他們來了嶺南兩趟,找到了黃金珠寶可能所在的位置,挖了好幾天,就挖到了一地的空箱子。
“先離開這裏再說。”孟淮生看了眼周圍。
他心裏有個讓他毛骨悚然的猜測:有人知道了他們的行蹤,也知道他們查到了這個地方。
最後,對方先他們一步取走了這裏的寶藏!
若對方的目標隻是這些黃金珠寶就算了,萬一他們還想滅口,他和他徒弟就危矣!
“砰!”子彈來得猝不及防。
孟淮生自己能躲過,但他一躲開,後麵的孟唯清必死!
想到這裏,他隻來得及略略偏移身體,躲過要害。
子彈打在他的肩頸處,孟淮生悶哼一聲,下意識往後仰倒,伸手去捂傷口。
咦?
沒有傷口,好像,也沒有那麽疼?
去捂傷口的手隔著衣服摸了把小荷包,拉著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孟唯清就跑。
大峽穀一直沒有再派人來木屋請他們進去。
陸陸續續的,就有人離開了這裏。
高橋雄一每天都在關注項均的動向,希望他能快點離開去京城救人。
“高橋君,項桑離開了。”
高橋雄一一喜:“好,我們也走,去京城接應。”
“黃老,外麵的人走得差不多了。”小童進來稟報。
黃卜元的臉色還是不怎麽好:“毒娘子跟蒼龍聯係了嗎?”
“聯係上了,不過······”
“不過什麽?”
“不過,蒼龍給毒娘子的滅門計劃的第一家名單不是安家,而是萬家。”
“萬家?”黃卜元不解,問道,“計劃上有這家嗎?”
小童就不說話了。
黃卜元冷笑一聲:“這是做了幾年師長,就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這樣的大事,他也敢徇私?”
要不是軍中實在難安插人,早年送進去的人要麽噶在戰場上,要麽就是名不見經傳,到現在還是個小兵,被安排去了鳥不拉屎的地方駐守。
最有出息的就是蒼龍了,繭為了培養他付出了多少心血?送了多少人頭?
結果倒好,到了關鍵時候,他竟然敢徇私!
小童被黃卜元的怒氣驚嚇,戰戰兢兢候在一旁,不敢再講話。
黃卜元很快收斂怒氣,繼續問道:“還有什麽消息傳來嗎?”
“宋問頂已經被帶到了京城軍區,蒼龍說毒娘子那邊暫時沒有辦法出手。”
小童看了一眼黃卜元的臉色,小心翼翼說道:“宋問頂之前讓毒娘子殺了錢亮。”
“之後,毒娘子又殺了萬家的上門女婿杜興華。”
“現在,她有心無力。”
說完,他大氣不敢出,低著頭,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黃卜元:······
黃卜元捏了捏鼻梁:“錢亮又是誰?宋問頂那個蠢貨為什麽要殺他?”
“錢亮是他在營地給自己找的跟班,嘴很會說,很會哄人。”
他把自己收到的消息說了一遍。
“說是,怕錢亮嘴裏吐出更多的東西,所以滅的口。”
黃卜元:······
所以好好的滅門計劃,兒戲似的被些不知所謂的東西弄得七零八落了?
黃卜元連冷笑都懶得發出了。
也是玄門沒落了,這世上很難再找到有點真本事的陣法師。
宋問頂於陣法一道上也算有點建樹,他念著些同為玄門中人的香火情,才委以重任。
沒想到,自己被抓了不算,還私發任務,連累了滅門計劃的執行。
嗬!
腦子被狗吃了的東西!
“現在,還有誰在京城?”黃卜元又問道。
問的,是繭組織裏有名有姓的存在。
小童想了想,回答道:“夜鶯。”
“通知蒼龍,軍區那些棘手的人家交給毒娘子來處理,讓毒娘子沉住氣,不要急於求成,要穩。”
想了想,他又說道:“外麵的幾家人讓夜鶯動手。”
“告訴蒼龍,不要再自作主張!”
要不是蒼龍是繭組織在軍隊裏獨苗苗一般的存在,黃卜元就不單單是警告了事了。
等他反噬恢複了,得去營地挑幾個好苗子放入軍中了。
就是,和平年代,軍功沒有那麽好攢了。
不過蒼龍越來越狂妄,不聽指揮,代替他的人要盡快安排。
任何一個組織經年累月的,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何況是繭組織這樣一個利益至上的地方。
現在看著繭組織擁有自己鐵桶般的大本營,裏麵各方麵都是人才濟濟的。
這次,更是和高橋雄一合作執行滅門計劃。
高橋雄一或許真的隻是想報一報當年戰場上被打得落花流水,和被噶掉的R本人的仇。
但繭內部核心人員都知道,他們為了這個滅門計劃,特意培養了多少人手?完善了多少計劃?
華國軍隊裏,自有一套升遷的體係,外人沒有辦法插手。
但這些年繭一直源源不斷輸送好苗子進去,讓人自己努力往上升,等有位置一空出來,繭的人就能上位。
另外,那些不在軍區的目標人家,他們都安排了人進去,有媳婦,有女婿,有表親,有各種各樣的親戚。
隻要任意一家人出事,繭的人可以用最快速,最合理的方式得到那些家族的資產。
運氣好的話,除了資產還能繼承人脈。
原本按照計劃,第一家被滅的應該是安家。
安瓊是第一個。
他們派了李黑子這個心性手段都一流的人出手,還有花姑這個經驗豐富的高層策應。
至於白皮,那是繭組織核心長老的兒子,去蹭功勞的,具體要做什麽,他是不知道的。
為此,他們還特意暴露李黑子,又留下兩個臥底的性命做誘餌,確保安瓊必然追緝李黑子。
十拿九穩的事情,就因為白皮矯情,耽誤了行程,花姑沒有趕上和李黑子一起圍剿安瓊,還讓李黑子被抓,事情出現了重大變故。
現在好了,安瓊沒死,根據蒼龍傳回來的消息,李黑子已經撂了,知道的事情也已經倒得幹幹淨淨的了。
蒼龍說,原本收到李黑子被抓的消息後,他是準備營救的,現在也省了,沒進去把人滅了都是怕自己不小心暴露了。
好像自從安瓊沒死後,一切的事情都失控了。
按照計劃,安瓊死後,消息一傳開,西北的安禦夫婦必然回京城。
在軍營裏不好動手,回城的火車上有什麽做不了的?
安禦一家沒了,後輩就剩個沒用的安雯,根本成不了氣候。
他們做過詳細的調查,安雯此人一點也沒有將門虎女的樣子,還癡戀魯沛哲。
魯沛哲是誰?
蒼龍早年失散,已經私下認回來,沒有公開的親生兒子!
安立信是老了,可能沒有了早年戰場梟雄的模樣,但他在京城軍區的地位穩如泰山。
他們不會動安立信,卻會把安家其他的人一個個除去。
最後安家所有的資源都會集中在安立信的手裏。
為了唯一活著的小孫女,安立信會盡全力的。
最後,這些東西都便宜了誰?
魯沛哲欲擒故縱久了,一鬆口,安雯還不上趕著?
這麽一來,京城軍區即使不是他們的囊中物,但華國最難啃的硬骨頭,他們啃到了!
到時候裏應外合下······
結果,一步錯滿盤皆落索。
安瓊沒死,出事的是繭!
白算計一場了!
還有,怎麽會有人能破了他親自設下的陣法?
華國什麽時候出了這麽厲害的玄師了?
難道玄門正宗還有人在世?
或者是哪個流宗的老東西效忠華國了?
“去看看有多少人在大峽穀,開個會。”
“是!”
秦·老東西·枝又恢複了從前的作息。
隻是,相比於從前的知足常樂,她的想法已經漸漸有了些變化。
跟從前想在九山生產大隊過著隱居生活不同,現在的她接受安貧樂道,更願意試探著伸出腳,去摸索這個精彩的世界。
下工後,秦枝計劃著晚上去見見嚴安華,也不知道那老爺子最近過得怎麽樣?
印象中,他很快就能平反了。
好像是這個時候京城出現了什麽大的變故,需要他這樣的老資格去鎮場子。
這個消息是個小孩聽到嚴安華和來接人的軍人的談話後,學舌傳出來的。
秦枝覺得保不齊這孩子傳錯話了。
她剛從京城過來,京城穩著呢,安瓊他們正在順藤摸瓜查繭組織的事情,還搗毀了其在京城的一個大據點。
一切都是朝著好的方向在發展的,怎麽可能出什麽事情?
秦枝不知道,正是因為她的出現,煽動了蝴蝶翅膀,改變了很多事情的走向。
想著自己回來幾天了,大家對她對京城的熱情也降下來了,明天她再請假一天,去鎮上的郵局給家裏打個電話。
又是懷念上輩子手機的一天呢。
“瞻彼日月,悠悠我思。道之雲遠,曷雲能來?”①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秦枝的耳朵裏。
蔣衛東?
這人還沒有死心?
是了,這個時候消息相對閉塞,孔文鴻也不可能特意把最近發生的事情告訴蔣衛東。
所以,蔣衛東還在兢兢業業的執行著孔文鴻給的任務。
說實話,秦枝聽不懂蔣衛東念的詩的意思,但無論是什麽意思,她都有些煩了。
之前一直沒有出手教訓蔣衛東是因為秦枝覺得前世跟他的事情,自己也要負很大的責任。
畢竟,接受這個人,並且死心塌地對他好,是她自己的選擇。
可是現在,抹去前世的事情不提,蔣衛東這算是騷擾了吧?
秦枝手中出現一張禁言符,準備讓蔣衛東閉嘴。
“秦枝,你離開的這幾天,我每天都在思念你,這枚發夾,我挑選了很久,代表著我的心意。”
他微微甩了下頭,露出他認為最吸引人的側臉,略略壓低聲音說道:“這個發夾帶在你頭上,就像我陪著你一樣,我······”
秦枝聽不下去了,擦身而過的時候,把禁言符貼在了蔣衛東的身上。
然後,加快了腳步離開。
她還沒有想好要怎麽對待蔣衛東,畢竟作為始作俑者的安雯她也沒有直接喊打喊殺的。
蔣衛東這個收錢辦事的,她這輩子雖然煩他,也沒有到要弄死他的地步。
本來這人不舞到自己麵前,自己都要忘了這號人了。
“秦知青。”
聽見有人喊她,秦枝迅速露出一個親和的職業微笑,這幾天她常常被大隊的人攔下來問京城的事情。
最誇張的時候,她被一個嬸子攔下,然後,周圍圍了好幾圈,大家連家都不回了,都等著聽她說京城的事情。
這回有人喊她,秦枝下意識以為對方還是對京城好奇的人。
見是支書家的大嫂子喊她,她都準備好了說辭。
結果人家要說的是另外的事情。
“秦知青,打擾你了,我想跟你確認一個事情。”湯蓮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湯嫂子問吧,我知道的一定如實相告。”秦枝說道。
“是這樣的,我家小姑子前幾天回家跟我們說,她處對象了。”
秦枝:?
處對象這樣的事情也要來問她的麽?
很快湯蓮的話解答了秦枝的疑惑。
“你說,你小姑子的對象是蔣衛東?”秦枝不可置信問道。
“是的。”
湯蓮越發不好意思了起來,可是公婆把事情交給她,她總要辦好的。
於是,她硬著頭皮說道:“可是,我們發現,蔣知青經常會在你回家的路上等你,我想問你······”
湯蓮話還沒有說完,秦枝連連說道:“沒有沒有,我跟蔣衛東沒有關係。”
“我跟他一點關係也沒有。”
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麽關係,大概蔣衛東就是她想套麻袋揍一頓的對象吧。
不過,蔣衛東可能不是個好的結婚人選。
秦枝略一猶豫,委婉的提了下蔣衛東人品可能不是非常好的事情。
湯蓮聽了沒有什麽反應,反而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知道了秦枝的態度後,她道了個謝就離開了。
秦枝有些不明所以,不過,這事跟她沒什麽關係,她想不通也就不想了。
“嬸子,你來啦。”
秦枝回到家的時候,看到金杏在外麵,連忙快走幾步,笑著打招呼。
“我給你帶了些吃的過來。”金杏笑著說道,“你也太客氣了,去京城還給我們帶這麽多的禮物。”
“您才客氣呢,您這都第幾回帶吃的給我啦。”
秦枝打開門,金杏輕車熟路進去,做在院子裏的石凳上把籃子裏的吃食拿出來。
是一小碟油炸花生米和江米條。
“這是家裏自己做的,你嚐嚐味兒。”
“謝謝嬸子。”
秦枝沒有跟金杏客氣,拿起江米條咬了一口,笑著誇好吃。
“你今天怎麽晚了一些?沒人欺負你吧?”金杏關切問道。
“沒有。”
想了想,秦枝把湯蓮找她的事情說了一下。
“嬸子,您說,是不是我沒有把話說明白?”
跟金杏,她就沒有那麽委婉了。
大隊長在她去京城前就知道她的身世問題,她回來後,大隊沒有一個人提起這件事情,說明大隊長嘴嚴,但他肯定跟金杏說了的。
於是,她大概說了一下蔣衛東的事情。
金杏一臉吃瓜吃撐的表情。
“看不出來啊,蔣知青看著斯斯文文的,沒想到是這樣的人!”
“既然這樣,那他跟支書家小女兒的事情就不用管了。”
然後,金杏神神秘秘略湊近了一些跟秦枝說道:“秋暖,就是支書家小女兒,她啊。”金杏指了指自己的腦子。
“這兒不太好。”
然後金杏跟秦枝說了一些發生在楊秋暖身上的事情。
秦枝多少知道一些後世常見的心理疾病,楊秋暖這症狀看著像是狂躁症啊。
平時看著愛笑害羞的女同誌,一旦不稱她心了,就會暴起傷人,而且那個時候力氣超大。
好在支書家裏兒子多,能製住楊秋暖,很多事情沒有鬧出來。
但大隊長都是知道的。
可以說,九山生產大隊裏的事情,很少有他完全不知情的。
他知道了,又不能往外說,就隻能跟金杏說。
所以,金杏知道的事情比很多消息靈通的人要多的多。
“秦枝,既然你已經把蔣知青的本性跟湯蓮說了,他們家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
“蔣知青真的跟秋暖那孩子成了,那就得做好一輩子留在大隊的準備。”
見秦枝疑惑,金杏說道:“秋暖是支書家裏唯一的女孩,不說支書和他媳婦疼著寵著,就是幾個哥嫂對她也是很好的。”
“要是蔣知青真的跟秋暖成了,又拋下她走了,這不是刺激大發了麽?”
支書家的人能肯?
不能的。
送走金杏後,秦枝就徹底放下了蔣衛東的事情。
他的命運就交給他自己吧。
一身邋遢的孟淮生師徒九死一生躲過追殺,扒上了去寧市的火車。
他們倒是想直接回京城,但追殺他們的人在去京城的火車站附近設了埋伏,他們差點交待在那裏了。
沒轍,他們隻能隨意扒上一輛路過的火車。
事後補了票,才知道這是去寧市的火車。
這是趟回程車,旅客很少,兩人補的還是臥鋪車廂。
孟唯清拿出掛在脖子上的小荷包,倒出來的平安符已經焦了。
然後,他又有些費勁的從口袋裏拿出另一張焦了的平安符。
“師傅,這要是沒有秦枝同誌給咱們的平安符,咱們可能就沒了啊。”
“這可是真真切切的救命大恩,你說,這回咱去寧市,順便去給她磕個頭好不好?”
孟淮生沒搭理他,也倒出了兩枚已經焦了的平安符。
想到子彈都打不傷自己,感歎秦枝厲害之餘,就是對安立信的羨慕嫉妒恨了。
有這麽個孫女,那老東西能得意一輩子。
同時,他心裏的某個想法更加堅定了幾分。
既然意外要去寧市,雖然不像孟唯清說的那樣得給秦枝去磕一個,但高低得過去跟人道聲謝。
順便,問問秦枝手上還有沒有小荷包,不知道這小荷包賣不賣?
張嘴問人要?那肯定是不行的。
就是不知道,他這麽問,秦枝會不會覺得唐突?
如果秦枝知道孟淮生的糾結,她一定會說,她不會覺得唐突,有錢賺,怎麽會唐突呢?
差不多同一時間,西北某幾乎沒有人煙的地方,一輛越野車出現在沙漠的遠處。
開車的人是項均,他決定回京城,然後在回京的路上去寧市看看。
他邊開車邊思索大峽穀突然封穀的原因。
按照他得到的線索分析,應該是繭在京城出了什麽變故。
這個變故應該就是大峽穀閉穀的原因所在。
希望他送去京城的消息能幫到查繭組織的同僚。
至於疑似位於寧市的藏寶地,他先去探探,這個任務最終還是要交給孟淮生。
他才是尋找寶藏的專家。
京城,馮倩雲這幾天上學放學都是由馮仕澤親自接送的。
經過上次的事情,馮倩雲徹底安分了起來,再也沒有亂跑過。
“爸爸,今天怎麽這麽晚?同學們都要走完了。”馮倩雲一上車就抱怨道。
“實在不行,您讓警衛員來接我也是一樣的。”
“那怎麽能一樣,警衛員來接你,我還得擔心兩個人的安危。”
“那您今天怎麽這麽晚啊?”
“沒事,臨出門的時候,又開了個小會。”馮仕澤說道,“你媽媽肯定已經準備好了晚飯了,你坐穩,我要加速了。”
“好。”
“吱!”
馮倩雲剛應聲,汽車就一個急刹。
“爸,怎麽了?”
“好像撞到人了!”馮仕澤說道,“你在車上別動,我下車去看看。”
“爸,小心。”
馮仕澤點點頭,拔出腰間的配槍,打開門走到車前方。
他已經很警惕了,但見到真的有個女同誌被撞倒在地上,還是分神了一瞬。
就這麽一瞬間,一顆子彈直直衝著他的眉心處射來。
射出子彈的女人對自己的槍法非常自信,篤定這一槍能解決馮仕澤。
開槍後,她就用最快的速度離開現場。
別說開槍的女人了,就是馮仕澤也以為自己必死無疑了。
畢竟是近距離讓人衝著眉心開的槍,他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子彈已經擊中了他的眉心。
這短短的一瞬,他什麽也做不了,除了等死。
然而!
子彈碰到他眉心的一瞬間竟然掉了下來!
毫無征兆的掉了,下來!
仿佛是他眉心太硬,子彈打不進去似的。
就,離大譜了!
因為太過震驚,他沒有留意到自己胸前帶的小荷包觸碰到的皮膚被灼了一下。
等馮仕澤回過神,那女殺手早就跑的沒了蹤影。
他也沒有追的心思,立刻上車,用最快的速度準備回家確認呂念禾的安危後,再去軍區報備。
回到家,馮倩雲就繃不住了,對著呂念禾一通哭訴。
呂念禾雙手合十,連連念佛,就要扒開馮仕澤的衣服。
“媳婦,眉心,差點被打穿的是眉心,你扒我衣服幹什麽麽?”
呂念禾沒有理他,扒開衣服,輕輕扯出小荷包打開,果然,裏麵的平安符已經焦了一角。
“所以,我能安然無恙是因為這個小荷包裏的平安符?”馮仕澤一臉懷疑人生,又哦,原來是這樣啊的表情。
他說呢,自己的頭沒有那麽鐵,子彈都打不穿。
然後,他就捧著小荷包開始誇,不是尬誇,是那種引經據典,滔滔不絕,有理有據的誇。
連秦枝縫合好荷包後,隨意打的線結都被誇出了花來。
呂念禾哭笑不得,卻後後怕不已。
當時自己要是沒有厚著臉皮湊到秦枝麵前向她討要小荷包。
現在,他們家就散了啊。
想到這裏,呂念禾決定明天去友誼商店買些好東西給秦枝寄過去。
一家人驚魂未定,又因為每個人脖子上都掛著小荷包,情緒倒也穩定。
夜鶯史蟬以為已經擊殺了馮仕澤,在蒼龍給的名單上把他的名字劃掉。
接下來,就是製造意外讓呂念禾“殉夫”,馮倩雲悲傷過度意外“猝死”了。
和根基深厚,繭還需要吸血的安家不同,馮家最出息的人就是馮仕澤。
隻要幹掉了他,馮家就會直接沒落。
他們家不值得繭用心排布,但也有人盯著,等著出手接替馮家。
當天晚上,軍區召開緊急會議。
一位旅長在並不算偏僻的地方,被人刺殺,殺手還逃了。
這件事情無疑是對整個軍區的挑釁。
馮仕澤自然也在這場會議裏,他還是會議的焦點。
當然,他並沒有把小荷包的事情說出去,隻說之前馮倩雲遇刺,讓他一直警惕著,這才逃過一劫。
參加會議的都是軍中的中高層,都有可能被歸在滅門計劃之列。
安立信這次沒有瞞著,把查到的繭關於滅門計劃的事情跟所有人都說了。
除了讓大家在離開軍區後提到警惕外,就是給所有人敲一敲警鍾。
敵人一直在他們的周圍,不可懈怠。
史蟬發現馮仕澤沒死是在她準備對呂念禾動手的時候。
呂念禾是一個很能在家待得住的人,一般不是很必要,她都選擇不出門。
所謂山不就我我就山。
呂念禾不出來,史蟬就準備潛進馮家動手。
因為呂念禾不喜歡和人交際,馮家一直是住在軍營外自己的家裏的。
獨門獨院的小院子,隱私性好,院子裏還種著好些花草樹木,史蟬此時就躲在花叢後,等待著時機。
然後,她看到了送馮倩雲上學去的馮仕澤!
這個意外讓史蟬震驚的差點露出馬腳。
馮仕澤還活著!
他竟然還活著!
未免打草驚蛇,史蟬用盡全身的力氣收斂了自己的情緒,取消了擊殺呂念禾的行動。
然後,她百思不得其解。
從營地出來後,她可從來沒有失手過。
馮仕澤是第一個在她手裏生還的人。
很快,她就計劃了第二次的刺殺行動。
京城軍區,萬家開了場簡單的追思會後,生活並沒有恢複平靜。
就像紀玉蘭之前擔心的那樣,家屬院裏有人開始對萬時清指指點點。
尤其萬時清不接受杜夏桑住在家裏,每天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最近幾天,又都打扮的美美的,一走就是一整天。
這樣子就不像是沒了丈夫的樣子。
紀玉蘭的老態越發明顯,既擔心萬時清會和於海川藕斷絲連,又怕自己管得太嚴,萬時清會想不開。
於是,對杜夏桑的態度也隱隱不耐了起來。
杜夏桑對此無感,她本名夏桑,並不是杜興華的女兒,她是軍區滅門計劃的執行者,毒娘子。
夏桑對人情緒的感知特別敏銳,所以,她不喜歡和人交往,更喜歡跟小動物打交道。
繭組織的人知道她的都叫她毒娘子,認為她的天賦就是用毒。
這當然也沒有錯,但事實上,她更加擅長和小動物溝通。
不是通獸語,而是天生的,能從小動物的各種表現判斷出大致意思的能力。
她從來都是獨來獨往的,這次為了執行任務住在萬家,她也渾身不舒服。
尤其,每天紀玉蘭還會心口不一的麵上關切幾句,讓她非常不自在。
若是秦枝知道了夏桑的情況,估計會精準下結論,這姐們就是一典型的社恐人士啊。
社恐夏桑準備明天就動手滅了萬家,她實在是住煩了。
然後,軍區忽然戒嚴,來投親的,來訪友的,來幫忙的人的身份全部需要一一核查。
這種情況下,她再動手就有點顯眼了。
當夏桑知道造成這一切的原因是夜鶯刺殺失敗後,她有種,嗯,找機會噶了夜鶯算了的衝動。
夏桑的身份是很經得起查驗的,各個環節繭組織都已經做到了完美。
唯一經不起查的是她的長相。
她長的跟杜興華真正的女兒一點也不像。
如果軍隊的人找來鄉下的鄰居指認,她分分鍾就能露餡。
她得做好隨時撤退的準備。
真正的杜興華的女兒是跟她的爺奶一起出的意外。
是真正的意外。
原本繭安排的是另外一個女孩子的身份。
夏桑臨窗站著,看著胖蜜蜂歡快的在花叢間飛舞。
她一點沒有不管不顧直接殺人,然後亡命天涯的想法。
等還了黃老的恩,她就能自由了。
夏桑暫時蟄伏,等待著機會。
這一天,孟淮生師徒兩人下了火車,確定後麵沒有尾巴後,終於鬆了口氣。
他們準備找個國營飯店吃點東西,打聽好去九山生產大隊的路後,去找秦枝道謝,順便再買幾個小荷包。
然後,他們就回京城休整,再好好查查追殺他們的人是誰?
自從上次在槍林彈雨中險死還生後,他們覺得不帶小荷包去哪兒都不安全了。
當然孟淮生還有些其他的想法。
“咦?”孟淮生揉了揉眼睛,快速往國營飯店跑去。
“師傅,不用這麽急,現在是飯點,急也沒用的。”孟唯清喊道。
孟淮生沒搭理他,直接跑到了一個人的麵前,喊道:“老大!”
“太好了!你竟然還活著啊!”
項均下盤很穩,往後退了一步,避免被撞到。
眼前喊他老大的人雖然仔細收拾過了,但衣服上的水漬和磨破的鞋子都讓他看著像是逃難的難民。
然後,從對方熟稔的語氣和特殊的打招呼的方式,項均把人認了出來。
“孟淮生?你在寧市?”
“上車,我們找個地方說話。”
孟淮生二話沒說跳上車。
這回,他沒有忘了自己的好徒弟,往後招了招手。
“這是唯清吧,這麽大了。”項均感慨,他已經離開熟悉的人和事太久了。
“是啊,老大,你這些年去了哪裏,大家夥因為你失蹤,這幾年領的都是各地的任務,想著找找你的下落呢。”
“你怎麽在寧市?”項均沒有多說自己這幾年的事情,倒是向孟淮生師徒打聽了近幾年京城發生的事情。
孟淮生一點也沒有懷疑項均突然失蹤幾年,又突然出現在寧市有沒有問題。
他自己有問題,項均都不會有問題。
一點磕巴不打的,孟淮生就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個遍。
項均邊開車辨別方向,邊匯總收到的消息。
最後,車子停在了九山生產大隊入口處。
“這是哪?”孟淮生問道。
“九山生產大隊。”
“咦,你怎麽知道我們要來這裏?”孟淮生感慨,“老大不愧是老大,料事如神啊。”
項均:······並不是。
“我回京城,經過這裏。”
項均的話還沒有說完,孟淮生就接話:“九山生產大隊有什麽問題嗎?”
項均又反問:“你們來這裏做什麽?”
“看望一個小朋友。”孟淮生說道。
他沒有把秦枝的事情說出來。
如果此行能說服秦枝加入他們,那就是自己人,她的本事自然要讓所有人知道。
反正他們護得住人。
但秦枝現在隻是一個普通的,呃,不普通的知青,在沒有得到秦枝的允許前,她的能力,孟淮生不可能到處宣揚,即使眼前是他完全信任的項均。
“我也要在這裏待幾天,這樣,咱們分頭行動,三天後,在這裏碰個頭,我三天後返京。”項均說道。
“好。”
三人說定後,孟淮生師徒下車往大隊裏麵走去,打聽秦枝的住處。
項均目送他們離開,往山路上開,等到車子不能通行的時候,把車停在路邊,拿出高橋雄一給的地圖往山上走去。
原本他不打算在這裏留這麽久的時間的,不過他想給同僚多一些審訊的時間。
他收了高橋雄一的東西,自然會把人撈出來。
至於撈出來的人是死是活,他就不能保證了。
孟淮生和孟唯清走過很多地方,遇到過形形色色的人,幾乎所有的鄉村人都愛湊熱鬧,對外鄉人有防備,但多是很友好。
但九山生產大隊裏的人不一樣,他們對外來人沒有惡意,但眼裏的排斥非常明顯。
聽到他們是秦枝在京城認識的朋友,路過這裏特意過來看望的,才略略收起了眼裏的防備。
“你們叫什麽名字?”有個大爺問道。
入口這裏的大榕樹是空閑時大隊裏的大爺大娘們聚在一起吹牛交流八卦的地方。
同時,也是看著入口處。
像今天這樣,有人一進來,他們就能看見。
“我叫孟淮生,他是我徒弟孟唯清。”孟淮生笑嗬嗬介紹,心說秦枝在這裏應該混得不錯。
這些人明顯是怕他們兩個人對秦枝不利,才問的這麽清楚的。
“我陪你們去找秦枝吧。”那大爺又說道,“秦枝住的比較偏,不好找。”
“哎,麻煩您了。”
於是,秦枝被通知有人找她,回到家的時候,就看到了被幾個大爺大娘圍著的略有些邋遢落魄的孟淮生師徒。
“孟爺爺?您怎麽來了?”秦枝驚訝出聲。
見秦枝是真的認識這兩個人,還喊人家爺爺,大爺大娘們就準備離開。
秦枝忙把人攔住,往每個人手裏塞了幾塊大白兔,嘴裏說著讓他們帶回去給家裏的孩子甜甜嘴。
若秦枝說是給老人吃的,他們一定不肯要,但說是給家裏孩子的,大家都樂嗬嗬收下了,心裏都誇秦枝是個講究人,也更願意看顧一二。
秦枝目送大爺大娘們離開後,才好奇看著師徒倆。
“孟爺爺,你們要不要先洗漱一下?”
“要要要!”孟唯清接話,“秦枝同誌,這附近有哪裏有河?”
“河是有,不過,這裏的人不下河洗澡。”
“這樣啊,那算了吧。”孟淮生說道,他們兩個跟秦枝非親非故的大老爺們總不能在秦枝這裏洗澡,忍忍吧。
這麽多天都忍了,不急在這一時。
秦枝笑著說道:“我帶你們去山上吧,那邊有個很大的小溪。”
“這感情好。”
秦枝鎖了門,帶著師徒二人上山。
誰也沒有想到,會在山上碰上項均。
秦枝因為李黑子的事情,對外來人無故出現在山上非常防備。
眼瞅著秦枝要動手,孟淮生連忙解釋雙方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