傳輸數據成功的世界, 織田作之助的靈魂被瞬間帶離了[蒂薩諾]的軀體。

強烈的,前所未有的暈眩襲擊了織田作之助的大腦,他就像被丟進一個超高速旋轉中的洗衣機, 哪怕是他, 也湧起了幾分想吐的感覺。

“係統??”織田作之助艱難地呼叫係統,“這次傳輸怎麽跟第一次不一樣?”

[我不知道!]係統大聲道, [從來沒發生過這種事, 你堅持住, 我去找……等等。]

織田作之助:“怎麽了?”

[我說為什麽換個世界也能抖成這樣,原來是我們跟另一個係統碰上了。]係統欲哭無淚。

在係統的緊急解釋下, 織田作之助懂了。這就跟兩輛並肩同向行駛的車一樣,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卻同時裝向,所以在十字路口撞上了。

織田作之助:“……”

“我們退一退, 讓他們先過。”織田作提議。

[傳輸一旦開始就不能停下, 我們退不了啊!]係統無奈, [問題不大, 世界匹配馬上開始,倒數三十秒——]

織田作之助緊閉著眼, 三十秒轉瞬即逝, 等係統念到“零”的時候, 他的眼前一花, 看見虛空中的隧道底下突然出現一個大口子。

透過黑洞,能看見下麵林立的高樓。織田作之助匆匆一瞥,覺得有些眼熟, 還沒來得及細想, 洞口瞬間擴大, 將他完全吞噬。

不會是直接從高空中出現吧?

織田作之助悚然一驚,會摔死的啊。

“係統——”

[不會摔死的,信我。主係統的落點一向很靠譜!]仿佛猜到織田作在想什麽,係統立馬信誓旦旦地說。

織田作之助自然是相信它的,他剛放下心。

下一秒,他就出現在了橫濱的萬裏高空之上。

橫濱碧空如洗的晴天上,憑空出現了一個一身是血,渾身狼狽的紅發男人。

一架飛機正巧從旁邊經過,紮著小辮子的小女孩趴在窗戶上,與織田作之助四目相對。

織田作之助:“……”

係統:“……”

小女孩眨巴下眼,回過頭,指著窗外說:“媽媽,我看到有個奇怪的人站在雲朵上麵誒!”

坐在一旁的女人聞言探頭一看,潔白的雲上什麽也沒有,窗外的景色一如既往地美麗。

“寶貝一定是看錯了,什麽也沒有呀。”

“真的有,我剛剛看到了!”女孩嘟嘴。

女人頓時笑了,哄她:“好好好,媽媽信你。寶寶乖,飛機上不要大聲說話哦。”

而飛機外邊。

紅發男人像跳傘一樣臉朝下,雙臂張開,飛速往下落,呼嘯的風將他的大衣刮得嘩嘩作響。

灼熱的太陽光和猛烈的風都讓他睜不開眼。

係統在驚慌失措地尖叫:[啊啊啊啊啊怎麽會這樣!織田作!!]

在緊急關頭,織田作之助倏地想起為了救鬆田陣平而爬摩天輪的時候,他就和係統探討過從半空墜落應該如何補救。

他記得是什麽吃了就不能遊泳的惡魔果實、強迫換上超短裙啦啦女裝隊服的溜冰鞋以及反重力裝置竹蜻蜓。

還不能判斷這個世界有沒有超能力者,也不知道他的新身份,還是謹慎一點好。

比起幻化成鳥,純粹的黑科技顯然更加低調。

織田作之助強行無視了需要女裝的溜冰鞋。

“把……把竹蜻蜓給我!”織田作之助一開口,嘴裏就灌了不少風,讓他說話更加艱難。

係統恍然大悟:[好,馬上!]

說話的間隙,高樓離他越來越近。

織田作之助的手心突然出現一個裝置——一根竹子上連接著兩片扇葉。

[把它安到頭頂,就可以飛起來了。]係統急忙道。

織田作之助抬起手,正要按係統說得做,底下的黑色高樓卻驟然亮起一道紅光。

紅光迅速向他接近,最後停在他身旁。

織田作之助的左手臂被拽住了,整個人身體一輕,失重一般懸浮在半空中。

“喂,你是什麽人?”來人刻意壓低了嗓音,低沉的聲音中滿是壓迫感。

織田作之助卻一愣,在空氣中站穩後迅速轉頭。

拽著他左臂的橘發青年披著黑色大衣,垂下來的小辮子搭在肩上,脖頸處戴著一個純黑的cocker,正擰著眉上下打量他,藍眸中滿是困惑和不耐煩。

任誰在辦公室悠閑地看著報告的時候,突然被首領要求立即跳窗去救一個從半空落下的紅發男人,都會覺得無語。

“中原幹部……?”織田作之助比青年還要茫然,條件反射地低聲呢喃道,

中原中也挑眉:“你認識我?”

“大名鼎鼎的’雙黑‘之一,港口Mafia應該沒有人不知道您的名諱。”織田作之助點頭。

“哼。”

中原中也表麵上不置可否,心裏卻有些怪異。

聽這人說話的口吻,仿佛是港口Mafia的一員。但他卻從沒見過,難道是其他部門的人嗎。

而且,“雙黑”……?

現在一般人提起他,隻會說“港。黑的重力使”啊。雙黑已經是好久前的事了,因為某位成功上位的人,知情者甚至會回避這件事。

是可疑的人。

中原中也保持著警惕,帶著人緩緩降落到地上。

織田作之助在半空站穩,能夠完全睜開眼睛時就發現這裏是橫濱了。

他仰頭看著高聳入雲的漆黑大樓,當場愣住了。

不會認錯的。

這就是位於港口Mafia最中心的總部,是屬於首領的大樓。

“這裏是橫濱?”織田作之助問道。

中原中也奇怪地看他一眼,反問道:“不然呢?你以為你在哪。”

織田作之助沉默片刻,低聲道:“……我以為我會去另一個世界,竟然回來了嗎。”

“我不去救你,你就真的可以去投胎轉世了。”中原中也嗤笑一聲,抬起手壓了壓帽簷,“你的名字?”

“織田作之助。”

中原中也頷首,冷漠道:“跟我來,首領要見你。”說完便頭也不回地朝前邁步。

森鷗外要見他?

織田作之助眉頭緊鎖,他不認為跟算計了他的森鷗外還有什麽話好說。

但他頓了頓,還是選擇跟上中原中也。

[係統,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織田作之助在心裏問,[不是說去下一個世界嗎。]

係統見到中原中也的瞬間也驚呆了,現在還在忙著探查原因。它什麽都還沒搞清,隻能告訴織田作:[我還在查,不過能確定的是,這個世界跟你的原世界不是同一個。]

織田作之助腳步一頓,身旁的中原中也立刻投來警惕的一瞥。

[而且,我有種很熟悉的感覺……]係統說,[我總覺得我在這裏生活過一段時間,可我沒有任何記憶了。]

織田作之助的腦中迅速想起為他留下速通手冊的太宰治。

是他嗎?

通往首領辦公室的電梯緩緩上升,織田作之助不是第一次搭乘這座電梯。

一切都是那麽熟悉。

趁電梯還沒停下,織田作之助猶豫片刻,問道:“中原幹部,請問太宰幹部在哪?他在總部嗎。”

“你問誰?”中原中也瞬間緊繃,藍眸一眨不眨地緊盯著紅發男人,隻要他又任何異動,自己就能立刻拿下他。

織田作之助不明所以:“太宰,太宰治。”

“……”

“你認識他?”中原中也試探道。

啊,身為底層打雜的成員,竟然能與幹部有交情,確實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中原中也會感到驚奇也是正常的。

織田作之助如此想著,坦誠道:“嗯,有時候會和太宰在酒吧遇見,一起喝酒。”

似乎是他的錯覺,織田作之助總覺得重力使的表情扭曲了一瞬。

對方咬牙切齒地低語道:“這個混蛋什麽時候又給我偷跑出去了……”

織田作之助:?

電梯門打開,兩個男人持槍對準電梯內。看見中原中也,他們才連忙移開槍口。

“首領讓我帶他過來。”中原中也壓著怒火,冷聲道。

“首領已經交代過了,中原先生,您請。先生,請。”護衛畢恭畢敬地讓開一條道。

中原中也尚且沒有意識到什麽,一心隻想捏死混蛋首領。

不知道外麵很多人想要他的命嗎?!甩開護衛去酒吧,他可真行啊!

望著橘發青年怒氣衝衝地跨出電梯的背影,織田作之助快步跟上,在首領門外攔住他。

“中原幹部,請問……”

“你馬上就能看到他了。”中原中也打斷道。

一左一右立正站在門外的黑衣男人微微鞠躬,伸手就要為他們拉門。

“等等。”中原中也皺眉,“他不用安檢?”

身為幹部,有一些特權是正常的,麵見首領不用檢查和交出武器都是特權之一。

可一路走來,為什麽沒人攔住織田作之助?

“首領吩咐,這位先生來了可以直接進入,無需任何檢查和上交武器。”男人恭敬答道。

中原中也古怪地回頭,看見紅發男人明顯流露出幾分詫異的神色,顯然他也並不知情。

“嘖,他又搞什麽……算了,跟我來。”

森鷗外想幹什麽,在mimic事件後見到他的價值,想要重新招攬他?

可織田作早已下定決心,等救回孩子和老板,自己就退出港口Mafia,帶著他們換個地方生活。

森鷗外……

織田作之助眼中閃過幾分厭惡。

他對算計了自己家人性命的人沒有任何好感。

首領辦公室不像他第一次來時一樣亮堂,三麵防彈玻璃落地窗被降下的厚重簾子遮擋,屋內連一絲光線都沒有,暗得不像話。

織田作之助也沒有聽見首領和自己的愛女愛麗絲玩換裝遊戲的聲音。

他眉頭微蹙,心中越發警覺。

麵對跟小黑屋沒什麽兩樣的房間,中原中也卻適應良好:“首領,您要我救下的人,我帶來了。”

桌上的燈亮起。

想起森鷗外,他就想起慘死的孩子。織田作之助冷著臉望過去,渾身都是敵意和戒備。

燈光照亮桌後的男人的臉。

海藻般微微卷曲的黑發,左眼綁著繃帶。他坐在象征君臨橫濱、擁有至高權勢的座椅上,紅圍巾繞過他的脖頸,手肘搭在桌麵,雙手交疊輕輕托著下巴,漫不經心地看過來。

他的鳶瞳沉澱著比夜還深沉的暗色,哪怕麵龐再精致,也沒人敢多看一眼。

織田作之助愣愣地看著坐在首領寶座上的男人,幾乎認不出這是太宰治。

別人看見他的陰鬱和權柄,織田作之助卻看見他的疲憊。

“織田作之助……”太宰治沉默片刻,勾起唇角,氣勢更加驚人,“你憑空出現在港口Mafia的地盤上,是想要做什麽呢?冒犯到港口Mafia……想好後果了麽。”

中原中也不懂。既然要發難,為什麽又讓護衛以禮相待。

他收斂表情,偏頭去聽織田的解釋。

“你很累麽?”

太宰治一愣:“什麽?”

織田作之助皺著眉,神情嚴肅,語氣倒是很溫和:“太宰,你多久沒睡覺了。”

太宰治:?

中原中也:??

為什麽突然談論起首領的睡覺問題,這是重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