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實在不知道該作何評價,他猜測此刻用變聲器說話的人便是黑衣組織的幕後boss。

果不其然,[蒂薩諾]極快地反應過來,冷淡應道:“好的,Boss.”

麵對如此獨斷專行的言論,織田作之助甚至能感覺到這副軀體的心跳一直維持著恒定的節奏。

[蒂薩諾]並不對此感到畏懼。

但他無所謂的態度明顯激怒了“那位先生”。

擴音器傳出對方略帶惱怒的聲音:“早知你是這種會退縮的廢物,就該讓你作為棄子死在訓練營裏。”

[蒂薩諾]機械地陳述事實:“他們打不贏我。”

“那位先生”估計被氣個半死,一時之間房間內隱隱能聽見對方不穩的粗重喘息。

擴音器被對方啪地一聲關閉,半響後才重新打開。

“那位先生”調整好情緒,陰冷地笑了一聲:“作為實驗體,你的代號是[蒂薩諾]。明天開始去研究所報道,下去吧。”

頓了頓,[蒂薩諾]像一個被下達銷毀命令但無知無覺的機器人,不卑不亢地鞠躬道:“屬下告退。”

他直起身的瞬間,周圍的事物一陣扭曲,織田作之助的意識瞬間被卷入旋渦中。

織田作之助的意識像是在滾筒洗衣機中轉了幾圈,暈乎乎的。

他睜開眼,視線中的天花板的直線差點彎成蚊香。

織田作之助:……

這就是係統說的安全、舒適、無副作用麽?

他歎了口氣,再次深切感受到係統的不靠譜。

係統委屈,它也不知道係統的簡介還帶有水分!它也是受害統!

織田作之助閉著眼,緩解大腦的暈眩,同時不住回憶著剛剛的一幕幕。

研究所……本來以為這隻是個普通的黑手黨組織,沒想到,竟然還暗藏著人體實驗的肮髒勾當。

人體實驗——在森鷗外治下的港口Mafia,這是跟毒/品一樣絕不可以碰的底線。

本以為自己要扮演的隻是一位稍微有點地位的黑手黨,沒想到是淪為實驗體的黑手黨。

嗯?

織田作之助突然發現了華點!

“‘我’是實驗體,那‘我’豈不是命不久誒。”他忍不住道。

係統說:[卡牌的一切過往和基礎信息都是在宿主載入後才生成的,原則上來說,這隻是一張新卡,還是很健康的哦!]

“所以人對他的記憶也是載入的?”

[是的呢!因為是來自本世界意識的集體記憶暗示,所以絕大部分人是發現不了的。]

“所以還是有意外。”織田作之助不置可否。

係統咳一聲:[如果有特殊情況,就看宿主的演技了!我相信你。]

“滴滴——”

他的手機又響了。

織田作之助睜眼,強大的適應力讓他的身體在短短幾句交談中恢複完畢。

他撐起半邊身子,伸長手,拿起手機。

毫無意外,他再次看到來自琴酒的短信。

“又是任務麽……”

短信是琴酒一貫言簡意賅的風格,隻是內容頗為意味深長:[明天的日常檢查,由我帶你去。]

看來明天就能揭曉一切謎團了。

織田作之助回複:[好的。地址是……]

琴酒沒有再回複。

織田作之助知道這是應允的意思,他再度躺平閉眼,放任自己的意識不斷下墜到昏沉的黑暗中。

織田作之助睡著了。

他的夢裏會有什麽呢?

*

刺耳的哭喊慢慢消退,織田作之助在晨曦中醒來。

他麵色如常,沉默地起身洗漱,鏡子映出他像一潭死水般沒有波瀾的灰藍眼眸。

係統像個沒心沒肺的小傻子,什麽都沒察覺到,一如既往地播放歡快的樂曲,在叮叮當當的樂聲中說:[織田作,早安!]

[早。]織田作之助彷如無事發生,平靜應道。

織田作之助給自己做了簡單的早餐,剛吃完,琴酒的電話便如期而至。

“樓下。”琴酒大約正抽著雪茄,聲音有些含糊。

“馬上。”織田作之助的回答也十分簡潔。

織田作之助下樓,純黑保時捷356A停在不遠處。他一拉開後座車門就看見琴酒。

琴酒身著黑色風衣,上半截臉隱在帽子投在的陰影裏,抽著煙,煙霧寥寥升起,看不清他的表情。

織田作之助坐進後座,朝兩人打了個招呼:“早上好。”

琴酒沒理他,倒是伏特加從駕駛座探頭:“蒂薩諾,早。”

“開車。”琴酒不耐道。

伏特加連忙應道:“好的,大哥!”

一路沉默,織田作之助沒有問去哪,目的地大家都心知肚明。

車子緩緩駛出市區,專門往偏僻處開,道路兩側樹林逐漸茂密。要不是確定琴酒跟自己沒仇,織田作之助都要懷疑琴酒是不是準備暗殺他,把車開到小樹林,方便善後。

等開過這一片森林,四周陡然空曠。車子在一棟畫風從頭到腳都寫滿“秘密基地”四個大字的別墅群前停下。

伏特加拉起手刹,說:“大哥,到了。”

琴酒很高冷地嗯一聲,頷首示意織田作之助下車。

“哼,你也不是第一次來,規矩不必我多說了。”

在大門口的身份識別處,琴酒頓在原地。

他的聲音不高不低,是能讓織田作之助聽到,但又不至於被頭頂監控收錄進去的音量。

“研究所沒有權限的地方,你最好收起你的好奇心。”他不鹹不淡地說完,頭也不回地刷卡進入。

“……謝謝。”

織田作之助啞然,這是在變相提醒他?

看來琴酒真的是麵冷心熱的一個人啊!

織田作之助跟著琴酒,一路上不動聲色地觀察沿途的房間。

或許從外麵看,這裏隻是相連的幾棟神秘別墅。但一進到室內,就是在頃刻間了解它的用途。

從走廊走過,可以從窗口的玻璃看見房間內一個個低頭忙碌的白大褂。

琴酒將他領到一個短發女人的麵前,她的胸前別著工作牌。

[雪莉]

“人我帶到了,”琴酒揚了揚下巴。“雪莉。”

“知道了,跟我來。”

栗發女人麵色冷淡,朝織田作之助一點頭,非常爽快地轉身帶路。

多餘的一句話都沒有說,仿佛跟[蒂薩諾]一點都不熟。

……如果忽略她那一瞬間與織田作之助對視時,暗藏深意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