織田作之助像珍稀大熊貓一樣在警視廳被圍觀了。

萩原研二他們還在半路,跳車事件就已經傳回了警視廳。大家對他的好奇心一攀再攀,已經到了極點。

鬆田陣平黑著臉,對又一位抱著文件假裝路過的同事惡狠狠地說:“喂,你們有完沒完,這都第幾個路過的了?”

同事假咳一聲,隻好目不斜視的走開,義正言辭地說:“鬆田你說什麽呢,我來送文件,還不能從你旁邊經過嗎?”

“這家夥!”鬆田陣平覺得自己拳頭硬了,“他們是太閑了吧?”

“小陣平,算了算了。”萩原研二熟練地打著圓場,似笑非笑地看了人群一眼,調侃道,“看來辦公室太小了啊,大家都隻能走這一邊過道。要不要我跟警部提一句,讓他擴建一下?”

眾人背後一涼,一哄作鳥獸散。

萩原研二好笑地搖搖頭,無奈道:“抱歉,給你添麻煩了。”

織田作之助悄悄鬆了口氣,身體不再僵硬,即使他再淡定、心態再好,麵對這樣不帶異色的眼光,也感到一陣緊張。

“這邊來。登記一下信息,做完筆錄就可以走了。”萩原研二示意道。

織田作之助點頭:“好。”

筆錄確實如萩原研二所說進行的很快,除了在被表揚之後又被圍繞“見義勇為很好,但普通市民要以自己的安全為主”為中心訓了一頓之外,織田作之助這趟警視廳之行,還是很愉快的。

身份證明也沒出問題,馬甲之前幹的那些黑得不能再黑的事也沒被查出來。

但即便流程盡可能精簡,做完筆錄後也已經到了傍晚時分。

站在警視廳門口,織田作之助在思索是先回家拿齊裝備還是先找家店解決晚餐。

“織田,要一起去吃飯嗎?等會兒讓萩那家夥請客,好好宰他一頓。”鬆田陣平換上便服後看上去更加不著調,他反手拎著西裝外套,墨鏡一戴,但凡走路姿勢再狂野一點,走在街上活像個痞帥的流氓。

既然有人幫他做了選擇,那就不必糾結了。

織田作之助點頭,“好。”

“你來選店鋪?”

“我剛搬來,對這裏還不是很熟……如果可以的話,有咖喱飯就最好了。”

萩原研二向來深受女孩子歡迎,交際能力一絕,在處理女性關係上遊刃有餘。他剛剛死裏逃生,隊裏的女警們接連上前對他噓寒問暖。裏裏外外的險些圍成一個包圍圈,饒是萩原研二也有些招架不住。

瞥見兩人站在不遠處對話的身影,萩原研二像是找到了救星,連忙舉起雙手,對簇擁在他身邊的女士們訕笑著安撫道:“啊……我真的沒事,他們還在等我,那我就先離開咯。”

女士們很理解,紛紛退後讓了一條道給他。

“萩原君,下次來聯誼呀。”有女生邀請道。

“嗨嗨,遵命。”萩原研二食指和中指並攏隨性地從額前劃過,帥氣地比了個wink。

女生們集體倒吸一口冷氣,“好、好耀眼——卡扣一!”

係統對此的評價是:[哦呼!這也是個了不起的人啊。織田作,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織田作之助十分為難:[這個難度有點大,我學不來吧?]

係統:[倒也不必如此認真,我就是隨口一說……]

鬆田陣平在喧囂聲中翻了個白眼,不屑地哼了一聲。

萩原研二朝後方揮揮手道別,他剛剛隱約聽到織田作說吃咖喱飯,於是攬著織田作之助往停車場走,邊走邊說:“我知道一家餐廳有很美味的咖喱飯,別理小陣平,我們走吧!”

“喂——你們兩個!!”

鬆田陣平和萩原研二盯著餐桌上那紅彤彤,仿佛吃一口能把人拖下地獄的咖喱飯,麵色複雜。

“我說,”鬆田陣平忍不住道,“你真的覺得不辣嗎?”

“嗯?不會啊,其實還淡了一點。”織田作之助舀起一勺顏色鮮紅的咖喱飯送入口中,回道。

兩人震驚:“這還不夠辣?!”

織田作之助一口接一口沒停過,神色如常:“畢竟咖喱不辣就沒有靈魂了。”

鬆田陣平犀利道:“這已經不能算是正常咖喱了吧!”

萩原研二震驚到失神:“好、好厲害……”

就連餐廳老板都托著餐盤站在旁邊一臉驚歎。

飯後,在離開前三人交換了聯係方式。

萩原研二本來想開車搭織田作一程,被他以“自己走走,熟悉街道”為由委婉拒絕了。

想到這裏離他家也沒多遠,萩原研二也就沒堅持要送。

目送車輛駛遠後,織田作之助問道:[這不是組織的聯絡機麽?直接將他們的聯係方式存入,似乎不太安全。]

當然,這個“不太安全”,指的是兩位警官而非織田作。

[你就放心吧,]係統拍著胸脯保證道,[我可是高緯度生物,這裏的黑客對我來說一個能打的都沒有,保證組織的人查不到你手機裏的私人信息!]

[那就好。]

不能把普通人卷入裏世界,這是每一個有良知的黑手黨的共識。

織田作之助在係統的導航下步行回家,他倒沒有對萩原研二說假話。

每到一個陌生的地方都會踩點,熟悉周邊環境,這是他年少還作為殺/手時就養成的習慣。

雖然現在有了係統幫他監測家附近的動靜,但他還是傾向於親力親為。

反正剛剛的辣咖喱還挺好吃的,權當飯後散步了。

等織田作跟係統有一搭沒一搭聊著天,溜溜達達回到家時,時間也已經開始慢慢接近約定的時間。

他掀開床墊,將被固定在床墊下方的雙槍解開拾起,仔細檢查無誤後將其收納進自己早就穿好的背帶槍套上。

在係統的建議下,他脫下砂色風衣,換上衣櫃裏的純黑色呢子大衣,大衣筆直垂下,蓋住了某些違禁品。

織田作之助站在鏡前打量自己。

原本因種種波折而淩亂的頭發已經被主人揉順,下巴因為好幾天沒打理而長出了青青的胡茬,顯得那張少年老成的臉更添滄桑。

怪不得織田作明明才23歲,幸介他們卻管他叫大叔。

時間緊迫,沒時間剃胡須了。織田作之助有些遺憾的摸了摸下巴。

係統:[……別磨蹭了你,就算有胡茬,你也是個帥大叔。]

笑意在他灰藍瞳孔裏一閃而逝,嘴角剛剛上揚又被迅速壓下,不過短短一瞬,織田作之助又恢複成那副波瀾不驚、麵不改色的麵癱臉。

或許是疊上了黑色大衣buff,織田作之助麵無表情的一張臉竟然比先前便衣時多了幾分壓迫,就連眼底都染上些許陰霾。如果說先前的織田作之助還能跟警察混在一起沒有違和,現在的他一旦沉下臉,分分鍾讓警察拔槍警惕。

織田作之助直視鏡中的自己,自己都為這仿佛換了個人一樣的變化感到震驚。

係統得意洋洋地介紹到:[知道你演技菜,給你爭取到的新手福利——來自黑時宰和首領宰共同加持過的,疊滿暗黑buff的漆黑の大衣!]

[穿上他,再紅的人也得一秒變黑!不過有個弊端就是很容易喪失自我,比如想法會更極端、對正麵情緒的感知和共鳴大幅下降之類的。]

係統最後補充道:[對了,這件衣服還有一個說不清是buff還是debuff的效果——可以很長時間不睡覺,即使睡著了,也極易驚醒。]

織田作之助皺眉:“附加的效果怎麽聽起來有點像太宰。”

係統突然有點支支吾吾:[嗯……好像是有點像呢,啊哈哈,我不知道啊,我又不認識他……]

織田作之助語氣冷淡,追問道:“黑時宰和首領宰又是什麽?平行世界的太宰麽?”

係統哆哆嗦嗦,連一些明明牢記不該說出口的話都吐了出來,隻是聲調抖的不像樣:[這個外套既是黑時宰的也是首領宰的,隻是——嗶——]

織田作之助:?

係統著急,語速飛快:[嗶——嗶嗶——嗶——]

織田作之助迷惑:“……係統?”

係統心累:[接下來的不能說。]

織田作之助歎了口氣,狠狠皺眉道:“不能說就不能說,你怎麽跟要哭了一樣,到底怎麽了?”

係統崩潰大喊:[你特麽抬頭看看你自己現在什麽表情,你倒是別嚇我啊!]

織田作之助一愣,抬眼。

鏡中人眉頭緊蹙,臉色陰沉的能滴出水來,眼眸冰冷得不含一絲感情。 ?

這是他?

漆黑の外套竟恐怖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