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

吳嬸尷尬的杵在原地,看看嚴柏,嚴柏一抬下巴,“你們先上去。”

話落的同時,砰一聲響,黑色遙控器砸在嚴柏腳邊,電池連帶蓋子摔飛了起來,吳嬸身子一抖,帶著何笙快速上樓,頗有些落荒而逃的姿勢。

嚴柏迎著對方憤怒的視線,俯身撿起遙控器並將電池重新裝好,走過去放到茶幾上,邊道:“何笙是袁總下令帶過來的,我也沒辦法。”

少年一伸修長筆直的腿,索性直接將茶幾踹翻了,冷眼瞪著嚴柏,指著門口一字一頓道:“帶著那東西給我滾。”

嚴柏不為所動,神色坦然的和他對視,“若對這安排不滿你可以和你父親提意見,跟我說沒用,你知道,我也不過是個打工的。”

說完也轉身上樓,二樓轉彎走到底便是何笙的房間,吳嬸正將她的衣服整理著放進衣櫃,小孩拽著剛才的那條手帕垂頭坐悶不吭聲的坐椅子上。

嚴柏走過去將一張寫著手機號的便簽交給她,“有事就打這電話,再不然和吳嬸說也行。”

何笙接過來,點頭。

這時樓下傳來淩亂的東西碰撞砸碎的聲響,嚴柏皺了皺眉,囑咐道:“剛才看見的那個人你平時盡量離他遠點,別去招惹他,明白嗎?不然吃虧的是自己。”

何笙又點了點頭。

“行,那我先走了。”

何笙這才抬了頭,眼中是明顯的慌亂,害怕的一把抓住他的袖子,這個地方隻有嚴柏是她認識的,好比汪洋中的一塊浮木給了她絕對的安全感,如果這人也走,她要怎麽辦?陌生的吳嬸,暴力的少年,完全不熟悉的環境,她要怎麽生存?

嚴柏理解她的心情,也同情她的遭遇,但再不忍心他也不可能繼續留在這個地方,他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袁崇陽正等著他回公司處理事務。

拉開何笙的手,他道:“很多東西都是需要適應的,過了這個階段什麽都能好起來,雖然這話對於現在的你來說還過於深奧,但理在這,我希望你能懂。”

何笙確實沒怎麽聽懂,其實說簡單點眼前這人就是執意要走且她又要被丟下而已,她沉默著垂下頭便也沒再有任何挽回的舉動,一天一夜下來她已經嚐試著做了太多祈求的卑微姿態,沒有用的,連曾經自認為最親的家人都能毫不留情的把她扔了,又何況是這個初認識的外人。

她隻有十二歲,但已經早熟的知道絕望,知道很多東西不是自己的,做再多努力依舊不會是自己的,她要有這個覺悟,尤其是在這個陌生的沒有任何生存能力的地方。

嚴柏和吳嬸交代了幾句便走了,吳嬸將衣服整理完才走到何笙麵前,和善的笑道:“走,小姑娘,先去洗個澡,換個地方就要穿新衣服,討個好兆頭。”

何笙一身灰撲撲的,髒的不像話,吳嬸也不好說真話打擊孩子,隻能拐著彎的叫人去拾掇。

何笙乖巧的跟著吳嬸去了房間附帶的衛生間,精裝的內裏,那一瓷一磚都讓何笙有種手腳沒地方放的慌張感,看著各種從沒見過的洗浴用具,她快速的眨著眼,磕磕絆絆的小聲道:“吳嬸,臉盆。”

吳嬸將她無措的神色盡收眼底,她笑道:“沒事,咱不用臉盆,來,吳嬸教你這些怎麽用。”

手把手將各種器具和洗浴用品教了一遍,又讓何笙自個操作一輪,一切順當後吳嬸道:“隻要別忘就成,以後要記不清了就說,我再教你一遍。”

何笙看著自己手中的泡沫,“謝謝吳嬸。”

吳嬸捏了捏她的臉,對於她的乖巧禮貌說不好是同情還是欣慰的歎了口氣,淡道:“沒事。”

吳嬸很快去了樓下,偌大的衛生間裏頓時剩了何笙一個,她脫了衣服在溫水的衝刷下開始洗澡,因為不習慣淋浴被嗆了好幾口水,她撐著牆壁開始咳嗽,瘦弱到骨骼分明的身軀劇烈抖動著,直到最後咳出眼淚,水一刷又瞬間衝掉,鼻翼顫了顫,但很快又停下,抽著鼻子擰毛巾開始擦身體,除了眼底染紅,剛才的哭泣仿佛隻是錯覺。

何笙十二年來第一次穿上了新衣服,粉色帶花好像公主一樣的衣服,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稍稍咧了嘴,笑容還沒擴展開下一秒又收斂下來,她往前走幾步,謹小慎微生怕碰壞碰髒了邊角,漂亮是漂亮,穿在不對稱的人身上就是太累人。

吳嬸上來見了她直誇耀著說好看,還好心的給她挽起常年亂糟糟的頭發,不是頂好看的臉至少看著也稍微幹淨些。

“成了。”吳嬸拉著何笙在麵前轉了圈,“這樣就清爽了,走,咱下樓吃飯。”

去了廚房,雕花的小圓桌上已經放了精細的飯菜,撲鼻的香味讓何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剛才暴怒的少年正坐在那慢條斯理的用飯,有些人生來便是被上蒼眷顧的,一個夾菜的動作,一個吞咽的舉動,都散發著無與倫比的優雅尊貴。

何笙從來不知道一個人吃飯都能吃的這麽漂亮,她低了低頭,原本饑餓的肚子好像也沒那麽餓了,在吳嬸的推動下被動的坐到少年對麵。

那個男孩抬起漂亮的眼簾帶著顯見的輕蔑掃視她,“誰準你坐這的?滾下去。”

何笙一愣,連忙起了身,吳嬸譴責的看了那男孩一眼,“袁植,別欺負何笙。”又把人重新按到位置上,給她盛了飯,笑道:“吃吧,我也不知道你愛吃什麽就隨便做了些。”

“謝謝!”何笙捧住碗,看著裏麵顆顆飽滿分明的白米飯,又加了句:“挺好的。”

對麵嗤笑了聲,吊著眉,“你能說說什麽是不好的嗎?”他拿筷子指了指桌麵,“看看,美味佳肴,你張這麽大見過幾次?”

下一秒他突然用力將筷子擲了過來,跳躍了幾下,一隻掉到地上,一隻撞了下何笙的臉也落了地。

筷子上有菜汁,何笙的臉和今天剛才的裙子就這麽髒了,她震愣過後用手指輕輕搓著裙擺,但沒用。

少年冷眼看著,這時長腿一邁起了身,淡聲道:“不吃了,真是倒胃口。”說完徑自出了廚房。

“袁植!”吳嬸吼了聲,衝著他的背影,“跑哪去?”

“呼吸新鮮空氣,懶得看礙眼的東西。”聲音已經飄遠。

吳嬸皺眉瞪了那個方向一會,轉向自顧發呆擦著裙子的何笙,歎了口氣道:“何笙,別生袁植的氣,他本性不壞。”

隨後拿了毛巾過來給她擦了擦臉,“吃飯吧,別管他。”

何笙聽話的重新捧了碗機械的往嘴裏扒飯,吳嬸笑了笑,轉身去收拾別處了,飯是香的,菜是美味的,何笙吃的哽在了喉頭差點吐出來,眼眶熱了一瞬,又恢複平靜。

吃了飯趁吳嬸沒注意的檔口自己去水槽,把碗洗了,一隻碗一雙筷子端端正正的擺在櫥櫃上,吳嬸走進來看見愣了下,“洗了?下次放著就行,我會收拾。”

何笙有些不好意思的抿嘴,“沒事,習慣了。”

吳嬸把碗放進櫥櫃裏,低頭看何笙,稚嫩的雙手和同齡孩子比粗糙很多,還有一些細小的傷口。

她道:“在家裏的時候是不是常常幹活?”

“嗯。”何笙應著,“我會幹好多活,吳嬸,以後我都幫你。”

聽話點,乖巧點,多幹些活以後可能就不會再被送走了,她這樣想著。

吳嬸拍拍她的頭,“好孩子。”

之後幫著吳嬸收拾完屋子拖完地何笙回了房,這是她在這個城市要度過的第一夜,往後還有無數個這樣的夜晚等著她。

寬大的床鋪,柔軟的仿佛雲絮一般的棉被,這是何笙連想都不敢想的待遇,但這一晚她睡得並不好,到淩晨勉強睡過去,沒多久又被噩夢驚醒,夢裏錢召娣舉著菜刀在後麵追她,罵她狼心狗肺,何笙不停跑,跑了很久掉進一個大坑,然後醒了。

薄紗窗外的天還沒亮透,隻泛著淡淡的灰藍,何笙再也睡不著,起身走到窗邊看著底下陌生的一景一物,直到天光大亮,她才拿著昨天換下的衣物去了樓下,這裏的室外沒水井,但有一個水龍頭柱子,何笙端著廚房找來的水盆就著清水洗衣服。

吳嬸聽見聲音走出來,看見蹲院子外的何笙驚訝的微微張了嘴,走到她身邊,“起這麽早,怎麽自己洗衣服?放著吧,到時我給你洗。”

何笙活了十二個年頭,這個時間段於她的一生而言短的微不足道,但自她有記憶開始衣服向來都是自己洗,那個小山裏這是最正常不過的。

濕漉漉的手指捏著滴水的衣領,仰頭望著她,何笙小聲道:“沒關係,以前我也都自己洗。”

小孩的緊張局促感還很明顯,吳嬸便也沒再說什麽,望了眼盆中依舊清澈的水,回身去屋裏拿了洗衣液出來,教了一遍何笙怎麽用後笑道:“等會洗完了再用洗衣機甩幹,等天冷了,就不用自己洗了都可以扔洗衣機就行。”

何笙點頭,“麻煩吳嬸了。”

“沒事,以後這就是你的家,別太生分,有事就說知道嗎?”

何笙扯了扯嘴角,“知道。”

這時院子裏咋咋呼呼衝進一個愣頭愣腦的少年,手中拎著個小籠子,裏麵裝著湯團般大小毛茸茸的老鼠。

“袁植!給大爺死出來!”他一手放在嘴邊對著樓上笑彎著眼吼道。

二樓窗台的白色窗戶很快開了一條縫,劈頭蓋臉扔下來兩隻鞋,咋呼少年左右跳了跳,盯著又瞬間關上的窗戶繼續吼:“你要砸死我啊你,給你帶好東西來了,你這沒良心的。”

二樓的窗戶沒再開,也沒什麽響動回應他,倒是吳嬸笑著道:“守司,拎著什麽東西呢?”

“吳嬸啊!”少年轉頭笑嘻嘻的喚了聲,抬了抬手,“小倉鼠,買著玩的。”

眼一轉看見了一邊也好奇張望著的何笙,他咦了聲,“這黑不溜秋的小孩是誰?以前沒見過呀!長得跟非洲難民似得。”

何笙立馬低了頭,直愣愣的盯著水盆,吳嬸皺眉,訓道:“說什麽渾話呢!有這麽說人的嗎?你學的都學哪去了?”

二樓的窗子又開了,袁植斜倚在窗口朝下望,盯著亂糟糟的頭發,帶著晨起特有的沙啞嗓音,粗暴道:“還不滾上來。”頓了頓,“帶上我的鞋。”

“來嘞!”何守司吆喝了聲,“你說你剛才扔什麽扔,累的還不是我!”彎腰快速拎起兩隻鞋衝吳嬸嘻嘻一笑,躥了進去。

何守司直奔二樓袁植臥房,進了門將鞋隨手一扔跑到裏麵,袁植已經舒舒服服的靠坐在了**,眼眸半睜的盯著來人,眼見要往自己**撲,冷聲道:“離遠點。”

何守司堪堪停了隻差一步的雙腳,不屑的撇嘴,拉過一邊的椅子坐了,“就你幹淨,你可真幹淨,什麽毛病。”

袁植沒搭理他,視線掃著他手中的小倉鼠,徑自道:“你帶這幹嘛?”

被他這麽一提,何守司想起自己來的目的又興奮起來,“你不是要和顧威那小子搶呂思思嘛。”他眉一挑,得瑟道:“我給你出的主意,呂思思那小妞就愛這東西,她私下告訴我的,顯然她有心給你放水,我今天特意讓我老爸從花鳥市場帶過來的,怎麽樣?夠兄弟吧!”

袁植沒多大反應的轉了轉他手裏的籠子,裏麵黃白色的倉鼠縮成一團在角落蹲著,就跟剛來那女的似得,一股子窩囊勁。

“我不要,你帶走吧,看著煩!”

“別呀,我特意給你買的。”

袁植皺眉看了他一眼,“我又沒讓你買,不然把這放生得了。”

“拉倒吧,這寵物鼠本就用來養的,放生死的更快。”他把籠子往旁邊的書桌上一放,“不管,愛要不要就放這了。”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樓下那女的是誰?”

“老頭送過來的人,誰知道哪冒出來的。”和那邊有關係的人袁植向來不待見。

何守司撇嘴,“怪不得,長得也忒難看了。”

袁植笑著看了他一眼,故意損他,“難看?配你正合適,給你當媳婦唄!”

“嘖!”何守司拉出背後的抱枕砸了過去,“說點好話能死啊你!”

袁植大笑著往旁邊躲,眉眼的疏朗使得清俊少年猶是帶著晨起的落魄狀態看去依舊鮮亮動人。

媳婦,媳婦,他們誰都不會想到,多年後何守司纏著何笙笑眯眯喊媳婦的時候會被袁植追著滿院子打,誰敢叫他姑娘媳婦?活膩了!

而彼時的何笙還帶著高原紅,被天然暴曬的黝黑膚色,就算身著名貴衣衫也掩不住大山出來的窮酸相,令有些人打心眼裏不待見。

何笙是要上學的,隔了幾天嚴柏便再次出現在小洋房裏,準備帶人去學校看看。

嚴柏的出現讓何笙很意外,也很激動,她對嚴柏有著極大的好感,這是第一個在她最無措的時候對她好的人,盡管好的很有限,但依舊讓她少了幾分絕望,第一個永遠都是特別的,何笙快步跑到嚴柏麵前,扭著手,嘴角微揚,眼裏帶笑的看著他。

嚴柏挑眉對於何笙如此欣喜的反應有些意外,隨後摸摸她的頭,笑道:“生活還習慣嗎?”

何笙點了點頭,“吳嬸很好。”

“袁植有欺負你嗎?”

何笙搖頭,隨後從口袋裏小心的掏出一塊手帕遞給他,“洗幹淨了。”

這是機場用來給她擦臉的,嚴柏沒接,“自己收著吧,上次就說送你了。”

何笙愣了下,微抿嘴,又看了他一眼,小聲道:“謝謝。”重新怕手帕收進了口袋。

嚴柏和吳嬸說了聲,很快帶著何笙去了學校,十二歲已經是可以上初中的年紀,到教辦做了一份試卷,結果當場測試出來,成績居然連20分都不到。

山裏的教育水平落後,師資力量差,可想而知何笙知識麵的有限程度,連著又做了幾份,她的成績也就堪堪達到這邊學校的三四年級而已,升初中想都別想了,就算破格讓她進了,進度跟不上,受苦的還是小孩。

從學校出來,何笙低著頭很受打擊,嚴柏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局麵,上了車,他給何笙出主意,“要麽先在三年級呆幾天,學差不多了就到四年級去,以此遞增,用一年時間把成績跟上來,明年夏天過後爭取上初中。”

何笙心裏沒底,盯著放膝蓋上的雙手不知如何是好,好半晌小聲道:“如果跟不上怎麽辦?我不聰明。”

“不行咱們就接著學,總有一天可以,努力過就行。”嚴柏發動車子開出去,邊笑道:“走,先去書店買些資料,回家後你自己也多用功複習,周末或其他有空的時候我會抽時間過來給你看看。”

何笙側頭看他,男人的側臉棱角分明,高挺鼻梁上架著那副金邊眼睛,嘴角含笑,襯著車窗外泄漏進來的光線好不溫暖儒雅,她覺得嚴柏是很好看的,比很多人都好看,她道:“你會幫我嗎?”

“當然。”

何笙捂了捂咧開的嘴,後小聲道:“我會努力的。”

嚴柏好笑的看了她一眼。

到了書店,嚴柏領著人逛了一圈,將各年級需要用到的習題教材買齊後又去了辦公用品區,拍拍何笙的肩,“喜歡哪種自己挑。”

玲琅滿目的鉛筆橡皮,造型多彩可愛,燈光下錯覺能閃閃發亮,何笙拿起一塊鴨子樣的橡皮,戳了戳它腆著的肚子,這裏的每一樣都是大山裏望塵莫及的距離。

又拿了一隻筆,抬頭看看嚴柏,“兩樣可以嗎?”

“可以。”嚴柏又拿了些其他形狀的文具,還有幾本草稿本,對何笙笑道:“這些當你的獎品,每進步一點就拿走一點。”

何笙眼睛閃了閃,“這麽多?”

“對,你加油,這些都等著你來拿。”

何笙用力點了下頭。

兩人結了賬回家,進門時候正巧是飯點,吳嬸出來道:“回來了?嚴先生在這吃了飯走吧?都準備好了。”

他低頭看看還在摸橡皮的何笙,思忖片刻後點頭,“好,麻煩了。”

“沒事,我去拿碗筷。”

廚房裏袁植已經坐在餐桌前吃起來,銀筷子夾在他修長白皙的指間矜貴的不像話,看見人進來,似笑非笑的勾起嘴角,帶著漫不經心的挑釁。

嚴柏麵不改色的坐到他對麵,拿起筷子,“我們似乎有段時間沒這樣坐一塊吃飯了。”

他不置可否的挑眉,“難得,不過和你吃飯也不是什麽好事情。”之前這樣的用餐附帶都會有袁崇陽,而兩父子關係不是一般的生分,場麵尷尬可想而知。

嚴柏自然知道他話裏意思,笑了笑,“希望今天就算不是好事,也至少不會是壞事。”

視線一轉,他蹙眉,對一旁正收拾的吳嬸道:“吳嬸,何笙呢?剛還見她在這的。”

吳嬸的表情有些尷尬,搓著手中的抹布看了看外麵,“何笙......在客廳吃飯呢!”

嚴柏愣住了,看著袁植近乎幸災樂禍的視線,放下筷子起身走出去,客廳的茶幾旁,小姑娘正乖乖的蹲坐在那裏,麵前放著一個大盤子,裏麵零散的放著一些菜食,一筷一筷吃的仔細而緩慢。

走到她對麵蹲下,皺眉道:“來了後一直就這麽吃飯的?”

何笙將嘴裏的東西咀嚼著咽下,有些不好意思的抿了抿唇,“這樣也沒事。”

“不累嗎?好好的位置幹嘛不坐?”他頓了頓,“袁植逼得?”

何笙連忙搖頭,“沒有,是我自己不習慣和人一塊吃飯。”

借口很明顯,隻要是了解袁植的人都不會信,何笙自己可能也清楚這一點,她還小,很多東西都不甚了解,但她還知道一個詞,寄人籬下,這四個字承擔的分量於現在的她來說再分明不過,安分點,就能活的好一點,她沒能力,隻能這麽忍著。

嚴柏淡淡的看著何笙勉強偽裝的輕鬆表情,他從小長於都市,耳濡目染的他並非多麽良善的人,性子溫和也很有限,然而12歲的何笙給了他很多意外,這是他成長到現在都不曾遇見過的,或許也是這個原因他忍不住會給何笙更多寬容。

半晌後他笑了笑,“好,那我今天也試試這個吃法。”

說完在何笙驚愕的目光下起身走去廚房,袁植雙腿交疊在一塊優雅的倚靠在椅子上,手拿筷子有節奏的輕輕敲擊著麵前的碗盤,見到嚴柏進來,嘴角一揚,“對你見到的還滿意嗎?嚴大助理!”

對於袁植時刻炸毛的狀態嚴柏很無奈,他端起自己的飯碗夾著桌上的菜,眼都不抬的道:“袁植,不要總想著自己,你不了解何笙,不懂她的苦,等有一天你了解了可能你會後悔。”

袁植本性不壞,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純粹是被逼得。

他說完轉身走出去,袁植懶懶的仰了仰脖子,嘲諷的自語:“後悔?嗬!”

在他看來這話簡直是天方夜譚,但後來每次回想這一刻他不但後悔了,還後悔的死死捂著何笙的嘴巴教育她不準老嘮叨嚴柏,惦記著這個男人對她的好,嫉妒的像個孩子。

插入書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