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chapter55

袁植這天回來給她買了一個仙人球,還有兩隻兔子,各自關在籠子裏,一隻黑的一隻白的。

何笙看了很高興,蹲在地上拿菜葉喂它們。

袁植撞撞她,笑著說:“給它們起個名,以後養的胖乎乎宰了吃也好立墓碑。”

何笙喂食的手一頓,眸光深幽的看著他。

“好好好,當我沒說。”袁植被她看的發毛,連忙反口,抬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嘟囔著,“你這孩子說話越來越難說了。”

何笙將幾片菜葉喂完,盯著裏麵毛茸茸的兩團是越看越可愛,便拿手指往籠子裏鑽,去戳它們高豎的耳朵。

中間還被夾著差點拔不出來,袁植攔住她道:“小心把手弄破皮。”

然後打開籠子抓住耳朵把兔子扯了出來,拖到何笙麵前,“你喜歡哪個?”

何笙指著白色那隻,“這個,你抓輕點,不然耳朵要斷了。”

“傻了吧,兔子耳朵就是用來拎的。”他把黑色的交給何笙,壞笑道:“你喜歡的我幫你養了,把它當你來養。”

又將格外活潑不斷彈著後腿的黑兔子交給她,“你養這隻,記得把它當我養,要養死了你就玩完了。”

何笙小心翼翼的捧著黑兔子,手指陷在絨毛裏的感覺十分舒服,她點頭認真的道:“我一定會好好養的。”

屋簷下鋪著方正的大理石,袁植本想著讓將兔子賽跑看看,結果一個電話又讓他去公司,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他最近早出晚歸忙的簡直有些離譜,都沒好好和何笙呆過幾分鍾,這種被逼的無奈感讓他感到十分煩躁。

何笙懂事的把他手中的兔子也抱過去,“沒事,你的我也幫你養著。”

袁植把手機揣進口袋裏,苦笑了下,重新拿了公文包走了。

這天過後何笙盡量忽略掉袁崇陽最後略帶暗示性的話語,也沒把這事和任何人說,她覺得隻要自己想法堅定,對方也不可能有旁的法子拆散他們。

這個年齡的孩子總歸還太天真,相比袁崇陽少了不單單幾十年的生活閱曆還有心狠手辣。

這個夏天何婉悅沒有回到那座生養她的大山,而是留在學校打工賺錢,白天做家教,晚上發傳單,很累也很充實,相對的進賬也不少,這樣的金額於城裏人而言無關痛癢,可在大山卻是辛苦很久不吃不喝才能攢下來的。

何婉悅將存折放好從銀行出來回學校,她安分守己的在這一方天地存活著,從來沒想過平靜的生活會被突然打破。

她雙手揣在口袋裏,存折的邊角劃得掌心有些微的疼痛,雙眼盯著告示欄,裏麵滿滿的都是不可置信。

上麵的內容大篇幅都是對她身家背景的剖析,從淒涼身世到入世墮落陳述的惟妙惟肖,旁邊有零星經過同樣留校的學生,流言蜚語就這麽莫名其妙的生產了出來,帶著強硬的力道將她的生活頓時打的支離破碎,包養,情婦,酒吧坐台,一切不被學生群體所接納的詞匯在這個夏季統統黏在了她的身上。

何婉悅麵色慘白的在告示欄前站了很久,麻木的聽著那些談笑風生摻雜著不屑鄙夷對自己的控訴言辭,這些人做夢都不會想到主角會是麵前木然站著的年輕姑娘。

好半晌等人都走光,她動了動手指,隨後瘋了似得撲上前將那些刺眼的紙張撕了粉碎。

暑假留校的人不少,認識何婉悅的雖然不多,但也有那麽幾個,當天她的光榮事跡便在學校傳了個遍,異樣的眼光讓何婉悅感到無地自容,就算明白這事和自己無關。

她忍著心底的冰涼在寢室坐了半個小時,最終忍受不了旁人時不時投來的或懷疑或輕蔑的視線起身走了出去。

天還沒黑,她今天難得給自己放了假晚上不用開工,馬路上的車流不停來回穿梭,迎著夏季特有的暖風她木然走著,直到路旁的霓虹開始閃爍,氣溫失去早前的灼熱,她在路邊上直接蹲了下來,頓了頓又一屁股癱坐在地上,雙眼空洞,心底溢滿了委屈,卻居然沒有哭。

過了很久,有人踢了踢她的腳踝,是個一身黑的年輕男人,利落的短發,方正的國字臉,何婉悅並不認識他。

對方先開了口,話語平淡中帶著一絲陰冷,“何同學不對今天的事感到好奇?”

她麵無表情和人對視著,“你幹的?你是誰?為什麽要這麽做?”

“我是誰你不需要知道。”男人晃了晃手中的透明塑料袋,往她身上一扔,“看看吧!”

她頓了幾秒捏起袋子,抽出裏麵的東西,隻是一張照片,看角度明顯是偷拍的,上麵的人對她來說並不陌生,青澀的一男一女,何笙捧著杯奶茶再啜飲,袁植則側頭在給她擦嘴,兩人的表情帶著令人羨慕的溫暖。

她撐著地麵站起身,狼狽的踉蹌了下後重新看向那個冷眼旁觀的男人,抬起捏著照片的手,“什麽意思?”

對方道:“很簡單,隻要讓照片裏的那個小姑娘自動離開,你現在所麵對的一切問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所以說今天她所麵對的一切莫名恥辱都因為何笙?

她側了下頭,不可思議道:“你不覺得這個要求太荒謬了?”

先不說她和何笙的關係如何,單單一個袁植就是她搞不定的,袁植有多護何笙隻是看他們的相處便能知曉一二,讓她把何笙趕走?何笙走不走是一回事,袁植讓不讓她走也還難說?

“事情能不能達成看你的本事,至於所要承擔什麽樣的結果自然也是看你的進度了。”

何婉悅忍無可忍的吼道:“這事你應該去找袁植,而不是我!”

“對了。”男人轉了個身,“這事最好對袁少爺保密,不過你若非要將這事泄漏出去,也不是不行,隻是你的目的可能會更難達成。”他頓了頓,用著對何婉悅而言格外殘酷的語調道:“想想被人鄙夷厭惡的眼神,還有看不見光的未來,你猜再過一個多月有沒有可能接到退學通知?渲染力度不夠大的話,後麵可能還有更精彩的等著你。”

何婉悅忍著眼底一陣陣的酸澀,咬牙切齒道:“你們太過分了,我和何笙根本就不熟,她不可能因為我而離開那個地方。”

男人輕笑了下沒出聲,隨即轉身緩慢朝外走去,黑色的身影緩慢融進車流,最後消失不見,何婉悅死死的拽著照片,眼中的**終於止不住的掉了下來,一顆顆落在肮髒的地麵上。

大山裏多難才出一個大學生?她有多難才走到這一步?那些卑微的艱苦,不顧日夜的努力,現在想來就跟噩夢一般令人恐懼和疲憊,好不容易生活有了起色,雖然不像這裏的人不用為生計發愁,也不能活的多麽光鮮亮麗,至少已經不是曾經能比的日子,再努力一些,等大學畢了業或許還可以將父母弟弟一塊接過來,這些不能算多美好的願望卻是支持她走到現在的動力,可就這麽一夜之間毫無預兆的什麽都毀了。

“何笙!”她神經質的笑了笑,臉上還掛著淚,憤怒的又低吼了聲:“何笙!”

居然被這樣一個幾年未見,以為再不會有聯係的人給毀了。

隔條街的路口,嚴柏一手握方向盤,一手托下巴,眼睛注視著前方,“開始施行了?”

“是。”說話的儼然是剛才的那位國字臉男人,隻是態度語氣恭敬了很多。

“袁總定的時限是多久?”

“半個月。”

“我賭你搞不定。”

“嚴助......”國字臉男人頓時尷尬的不知該說什麽好。

“沒事。”他發動車子,“隻是和你開個玩笑。”

隨後將車子開了出去。

吳嬸每天起床後給兩孩子準備好早餐就會出門買菜,袁植也依舊常常被叫去公司,所以一天下來會有不少時間何笙都會獨自呆著。

這個清晨,吳嬸剛離開便有人找上了門,這個人何笙並不陌生,但她很是驚訝對方難看的臉色和想要幾乎將她生吞活剝的眼神。

何笙手上抱著黑兔,兔子不斷蹬著後腿,嘴巴一動一動的咀嚼著菜葉,她愣愣的看著何婉悅有些反應不過來。

何婉悅見她這副蠢樣氣不打一處來,語氣憤然道:“跟我走。”

何笙捏著兔子柔軟的耳朵,退了步,“去哪?”

“先走再說。”眼睛瞟到她手上,厭惡道:“把這東西給扔了,速度。”

何笙沉默的站著看她,好半晌終於回身將兔子關進籠子,隨後跟著她往外走。作者有話要說:祈福昆明~!l3l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