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袁植自從知道自己喂流浪狗的事被何笙發現後便再沒親自去喂過,這個任務落到了何笙頭上,何笙小時候被狗咬過,有落下些陰影,因此這任務於她而言不是那麽輕鬆,但對著袁植毫無商量餘地的表情她也不敢說什麽,隻能硬著頭皮上。

起初幾次看著那幾條瘦不拉幾的狗還是有些害怕,將食物往那個方向一扔便撒腿就跑,現在它們看見何笙都認識了,一見人就快速搖著尾巴往上湊,不知是不是錯覺它們的麵部表情比初次見麵和善很多,畏懼感也就此淡了下去,何笙偶爾還會蹲著看它們吃,嘴裏嘮嘮叨叨說些有的沒的,她沒朋友,能講話的地方也就隻有這了。

這天和以往一樣拿著剩菜剩飯過來,按量分給它們之後,何笙拍拍手準備走人,轉身見到了麵色不怎麽好的呂思思,也就是那晚來找袁植的漂亮女孩。

對方的眼神很奇怪,帶著隱忍和幽怨,還有不易察覺的不甘,何笙左右看了看,又轉向她,“袁植沒在這。”

“我知道。”她淡淡的說了句,下一秒突然笑了起來,“我是來找你的。”

“我?”何笙驚訝的指了指自己,“有什麽事嗎?”

“想問你點事。”她側身往後一指,“去那邊逛逛,清靜好聊天。”

何笙平時不外出走動,所以來這雖然快一年卻對周邊環境依舊很陌生,除了每天來回上學必經之路,她也不覺得和麵前的女孩有什麽可聊的,她們的關係並不熟,何笙本身也不願和這個城市裏的有錢女孩打交道。

看對方沒反應,呂思思往前一步,笑道:“怎麽了?隻是純粹聊天而已,不行嗎?”

何笙想了想,“這邊說不可以嗎?”

“那邊不是環境好嘛。”

何笙往她剛才指的方向又看了一眼,“可是時間有點晚了,要不......”

還沒說完,對方突然上前攙住她的手臂,十分熟稔的道:“走吧,又不差你幾分鍾。”隨後不由分說的拖著人走了。

何笙麵部表情有些不自然,又不好太過掙紮,便磕磕絆絆的被她帶走了。

一路往北轉了幾個彎,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一片略顯荒廢的舊廠房,何笙從來沒想過這片還有這麽一個地方,破敗而蕭條。

她轉頭看看呂思思,“你說的就是這?”

對方這時已經放開她,冷冷的瞪了她一眼,遠沒有剛才的和善,“聽說你和袁植關係很好?”

何笙被她突然轉變的態度弄的愣了下,隨即皺眉,“沒有,我和他不怎麽接觸。”

“你撒謊!”她吼了聲,臉色微微漲紅,“他身邊能出現的就你一個女的,不是你是誰?”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何笙後退一步,已經察覺到對方的不善,轉身就要走。

呂思思上前一把抓住她,甩手給了一個耳光,失態的吼道:“臭□□,我有什麽比不上你!”

因著嫉恨原本還算漂亮的五官頓時扭曲在一起,要多醜陋就有多醜陋。

何笙被打的側過頭,臉上瞬間火辣辣的疼痛讓她呼吸有些重,她是公認的老實人,但不代表對誰都老實,她不認識呂思思,對方既不是生養她的父母,也不是對她有任何恩惠或交情的人,沒理由毫不反抗的任人揍。

錯愕過後心隨手動也反手給了她一記,憤怒的瞪著她,孩子不會說話,雖然氣狠了,但除了倔強的抿著嘴,也說不出什麽豪言壯語來。

呂思思的表情比她剛才更震驚,捂著半邊臉雙眼瞪的幾乎凸出來,下一秒手指著何笙的鼻間,幾乎想要捅過去,像個瘋子似得吼道:“你敢打我?我爸媽都不曾打我,你敢打我?”

何笙防備的退了步,滿臉警惕。

正想著是不是要轉身走人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輕微的腳步聲,等何笙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被人製住了,曲膝處被人一踢跪了下去,雙腿也被死死的壓製住,現在是夏季,單薄的衣裳沒有絲毫阻隔作用,和地麵摩擦產生的疼痛讓何笙眉頭蹙的更緊,下一秒呂思思猙獰著表情衝了過來,何笙用力掙紮了下沒有用,索性死死低了頭,抿唇硬碰硬的接下了對方的拳打腳踢,隻要不打臉,隨她怎麽來。

衣服上和□□的手臂小腿上很快染上了灰白的腳印,伴隨著悶疼越來越多,頭發被拽了好幾下,但何笙的力氣不是對方嬌生慣養的大小姐能比的,猶是被拽下不少頭發硬是沒把她的腦袋給提起來,呂思思有些氣急敗壞的停了手,呼吸略喘。

“這丫頭骨頭倒是挺硬。”這話是牢牢牽製著何笙的人說的,一個年輕的男音,渾厚低沉十分好聽。

“成了,這麽揍一頓也夠她受的了。”身後人帶著滿滿的調侃又道:“你好歹也注意下自己身份,撒潑可不是你的風格。”

呂思思修長的頭發淩亂的掛在肩上,染著五指印的臉龐加上因憤怒而漲紅的顏色,看過去頗有些瘋癲的意味。

她瞪了那人一眼,理了理頭發,長舒口氣後揚了揚下巴,“把她扔那去。”

“夠狠啊你,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可不會有什麽人過來。”他低頭看了眼垂著頭歪著馬尾外相十分狼狽的何笙,“把人丟這不會餓死吧!”

“沒什麽容易死。”呂思思刮了何笙一眼,似乎不服氣又踹了她一腳,“走,快點。”

隨後兩人便拖著沒任何反抗力的何笙進了倉庫,將人往裏一扔關上門走了,門沒上鎖隻是在外麵加了個扣子,根本無法從內打開。

何笙在地上趴了會後緩慢的坐起來,身上似乎每處都在疼,但疼的都不厲害,均勻的疼法反倒沒那麽難以忍受,她環顧四周,這個倉庫很大,但東西放的不多,隻一麵牆堆著幾排箱子,除了大門隻有最上方的幾個窗口算出口,但那是好幾個何笙累加起來都夠不到的高度,地上的灰積了厚厚一層,顯然已經很久沒人來過,也不知道吳嬸他們會不會找她,心裏沒底,不知道還出不出的去,要是一直沒人來就真完了。

天已經很晚了,倉庫的光線越來越昏暗,何笙膽子不算小,但此時呆在曠闊的廢棄倉庫裏也禁不住背脊發涼,白著臉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站起身,腳踝傳來的一個刺痛讓她差點又跌坐下去,撐著膝蓋低頭看了看,已經腫了一圈,肯定隻剛才跪下去的時候扭到了。

她咬咬牙,一瘸一拐的往門邊蹭,大鐵門中間的細縫裏可以看見外麵不甚好看的草木,何笙貼著門吼了幾聲,試著引起別人的注意,但可想而知沒什麽用,忍著心底不斷蔓延上來的絕望又喊了好一會,直到嗓子沙啞泛疼才終於消停下來,背靠大門滑坐下去。

雙手抱住膝蓋臉低低的埋了下去,顫聲自語,“何笙加油,一定能出去的,加油。”

小小的身軀縮成一團,很快在光線消弱中隱了下去。

另一邊的紅色小洋房裏,吳嬸時不時看眼大門一臉的愁眉不展,何笙出去已經很久,她知道這小孩是去喂狗了,但以前喂狗也從來沒用過這麽長時間,會被什麽事耽擱了?難道和人玩去了?可她在這並沒有其他認識的什麽人,何況何笙也不是那種沒分寸的孩子。

吳嬸越想越愁,忍不住起身焦急的開始來回走動,正考慮是否要告知嚴柏一聲,袁植和何守司兩人吵吵鬧鬧的從外麵進來了,看見吳嬸這幅模樣都愣了愣,何守司笑道:“吳嬸,您幹嘛呢?走來走去跟跳秧歌似得。”

吳嬸沒空跟他開玩笑,急道:“何笙不見了。”

袁植驚訝的挑眉,“不見了?她能去哪呀?”

“就是說啊!”吳嬸拍了拍手,“傍晚吃了飯說什麽出去喂狗的,這一去就沒回來了。”她朝裏看了眼掛鍾,“這不,都快三個小時了,以前可從來沒發生過這事,唉,現在拐小孩那麽多別是被拐走了吧!”

“不至於。”袁植道:“再蠢也不可能蠢到這份上。”

何守司接話:“就是,就她那傻不拉唧的樣誰要呀!”

吳嬸沒他們想的那麽開明,還是急的在原地團團轉,又過了會終於熬不住轉身去給嚴柏打電話了。

袁植皺了皺眉走去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撫著下巴一臉的若有所思。

何守司也走過去坐到他旁邊,沒心沒肺的笑道:“嘿,這人要真走了更好,省的你煩。”

“我看你更煩吧?”

“也是!”他抖著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八字不合沒辦法,也不知道這人有幾個是待見她的,別每天出去都是被人揍得德行。”

“最多不搭理罷了,誰吃飽撐著去揍她?”

“難講!”何守司吐出兩個字,又過了會突然表情起了變化,眨巴眨巴眼自語道:“別是被她帶走了吧!”

袁植轉頭,“被誰帶走?”

“嘿嘿。”何守司笑了笑,“沒誰。”

袁植眯眼看了他幾秒,冷道:“你是不是又幹什麽蠢事了?”

“哪呀!我什麽時候幹蠢事了?”他不滿的抗議。

“那就說到底是被誰帶走。”

何守司猶豫了猶豫,開了口:“你昨天不是把呂思思甩了嘛,後來她哭哭啼啼跑來找我抱怨,我也就順嘴一說你看上小黑了才不要她的。”說到這高興的笑了幾聲,“你是沒看見她那樣啊,氣的跟什麽似得。”

袁植沒他那麽高興,拍了一記他後腦勺,“你他媽又拿我消遣。”

“打我幹嘛!”何守司撫著後腦勺撞了他一記,抱怨:“借呂思思手教訓她不挺好的嘛,我也算給你報上次的破殼之仇呀,我還跟她說了小黑每天去喂狗的時間地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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