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正是春暖花開的季節。

昏暗簡單的臥室內,一位身形憔悴、衣衫單薄的妙齡女子坐在牆根下,她的手裏握著一隻不鏽鋼勺子,勺子末端戳在石灰牆壁上,白色的石灰掉落下來。

牆上的那個‘穆’子已經刻了一大半,馬上就要完成了。

妙齡女子停下手中的動作,端祥了一陣牆上的‘穆’字,淺淺地笑了。

窗外繁星璀璨,月色皎潔,由遠而近的車聲響起之際,一輛黑色的賓利車子停在主屋門口。久候多時的仆人立刻上前拉開車門,恭敬地欠了欠身:“少爺回來了。”

蕭恪麵色不是很好,淡淡地‘嗯’了一聲後便直接入了屋子。

最近蕭氏正在經曆一場經濟危機,少爺心情不好,如是大夥都變得格外小心起來。

“少爺。”一位女傭迎上來,一邊隨著他的步伐往樓上走,一邊接過他手中的公文包和大衣。

“少夫人在做什麽?”蕭恪腳步不停,徑直往二樓走廊盡頭的小臥室走去。

“少夫人還是那樣,不吃不喝,也不說話,一整天都蹲在牆邊……刻字。”

女傭語畢,沈恪已經來到了小臥室的門口。

他抬手扭開門把,將房門打開。

這是一間麵積不大,裝飾簡潔的臥室,房間的牆上到處刻滿了大小不一的‘穆’字。

臥室裏的女子聽到開門聲,稍稍側過頭來瞟了他一眼,麵無表情,目色無神,隻一眼便轉回頭去繼續刻她的‘穆’字。

蕭恪站在她的身後,昏暗的光線將他的身影拉得很長。

凝視了她半晌後最終幽歎一聲道:“小鈿,公司就要倒閉了。”

伊鈿似乎聽不懂她在說什麽,繼續著手中的動作。

“不假時日我們便會一無所有,然後被迫搬出這座宅子,你願意跟我一起做一對患難夫妻嗎?”

“我們帶著果果,一家三口,幸福簡單地過日子,好麽?”

依舊得不到回應。

“我在跟你說話。”蕭恪一把將她的身體板了過來,迫使她與自己麵對麵。

伊鈿終於正視他了,卻是幽幽地問出一句:“可是……如果阿穆回來後找不到我怎麽辦?”

短短的一句,刺傷了蕭恪的心髒。

他怒了,大掌往上一挪,捏住她的下頜惱怒道:“伊鈿,請你睜大眼睛看看清楚,我才是你的丈夫,是你應該在意的人!”

五年了,這個叫阿穆的男人依舊穩穩地住在她的心裏,不但住在她的心裏,還刻在了她的牆上,就連她一日二十四小時緊緊地握在手心裏的圈戒上也刻著那個男人的名字。

伊鈿被他這麽一吼,瞬間將自己瑟縮成一團,惶恐的神情布滿了整張小臉。

蕭恪更加火大了,抓起她的右手,強行將她掌心內的戒指掰了下去。

這是一枚款式別致的鉑金圈戒,不值多少錢,但意義非凡,圈戒的內側刻著一個小小的‘穆’字。

那是當年她與穆思珩在一起時的婚戒,也是他們的愛情見證。

從他將她關入這間小臥室的那一天起,戒指就從未離開過她的掌心,一刻都沒!

戒指被奪,伊鈿立刻激動地往他身上撲過來,嘴裏哭叫著:“戒指……還我……還我……!”

蕭恪一把將她的身體推了下去,轉身便往門外走去。

“不要……不要搶我的戒指……不要……!”伊鈿爬上去抱住他的雙腿,仰起淚臉盯著他,頭顱搖得像個撥浪鼓。

她越是這樣,蕭恪心裏的火氣就越甚,最終無情地甩開她,邁了出去。

‘砰’的一聲,門板重新被合上。

伊鈿怔了一怔,隨即開始尖叫,開始砸東西。

她,瘋了。

五年前被帶入蕭家的時候就漸漸地變得不太正常,情緒好的時候安靜得像個沒有生命的瓷娃娃,不好的時候哭鬧、打人、什麽事情都幹得出來。